《嫁给傻白甜小将军后》姜月生

1、第一章

　　自三年前，老太尉告病后就一直修养在家，始终闭门不见客后，何府就安静了下来。

　　今日倒是借着太尉之子何止然成亲，难得热闹喜庆一把。

　　客人散去后，留下了满地碎红，仆从正悠悠地打扫着卫生，口中谈论着小主子的婚事。

　　老太尉独自坐在小祠堂，佝偻着腰背喝着闷酒，背影萧瑟，面前是块漆黑的牌位，眼眶微微发红。

　　“玉娘啊，咱家安境今日成亲了。”老太尉拎起酒壶，往牌位前的小杯中倒满酒，“是陛下赐的婚，老祝家的姑娘。”

　　“老祝你还记得吧，御史大夫，年年追在老子的屁股后面递折子告状那家伙。”

　　“他…… ”老太尉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长长叹息一声，“你在天上，可要保佑两个孩子啊。”

　　便独自喝起了闷酒。

　　此时，刚刚成亲的新人送走了喜婆，正在满是大红色的房间里相顾无言。

　　尴尬的气氛围绕在两人周围久久不能散去。

　　毕竟在今天之前，他们俩都还是陌生人，或许在他人口中听过彼此的，却实际未曾相处过，更谈不上什么感情。

　　两人因为皇帝的牵线搭桥，就这样要成为今后百年关系最为亲密的人，只是如今彼此都还不知要如何相处才是。

　　两个手臂粗的红烛发出噼啪的响声，火焰摇曳着，烛泪哗啦地流下。何止然的实现就没有从桌上的青瓷小杯上离开。
　　刚刚他才用这个杯子，和对面的人喝了交杯酒。

　　何止然一时有些怅然。

　　忽然，叮铛一声，何止然吓了一跳，抬头便见对面的人起身，穿着繁重的服饰坐在了梳妆台前，正在拆卸着那头重得压死人的头饰。

　　何止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跟在她身后。

　　祝明丹轻声问道：“要做什么？”

　　何止然挠挠头，不自在的问道：“要帮忙吗？”

　　祝明丹眉头微挑，透过铜镜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问道：“你会吗？”

　　何止然凑过去看了两眼，那繁杂的头饰看得他眼花缭乱，他甚至想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全部插在这个小小的脑袋上的。

　　他老实道：“不太会。”

　　祝明丹轻笑一声。

　　何止然清清嗓子，有些犹豫地看看门外，问道：“那要叫人进来么？”

　　祝明丹说：“天色晚了，让他们歇息吧。”

　　这个人还不错。
　　何止然心里想着，却依旧不自在，甚至和她共处一室的时候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眼神却忍不住悄悄朝祝明丹身上瞟去。

　　这是他的新娘子，比他大一岁。三年前是个名冠平京的才女，不少青年俊才都爱慕于她，甚至有传言说，她会成为太子妃。

　　只是三年前的一桩旧事，太子身死，原因他不明白，他爹何太尉也对此讳莫如深。而祝明丹的爹祝宴大人又不知为何，一头撞死在朝堂的柱子上，血溅了皇帝一身。

　　从此，往日炙手可热的祝家便落寞了下来，祝明丹也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未曾想她刚刚出了孝期，皇帝就当个媒人牵线，何太尉也答应了下来，于是祝明丹就这样嫁给了自己。

　　虽说离指婚的日子也过了大半年，但何止然依然没有什么实感，甚至还觉得恍惚。

　　看着祝明丹一袭黑发披散了下来，何止然嘴唇嗫嚅了下，刚要开口说点什么，便听见祝明丹问：“然郎。”

　　何止然猛地停下脚步，“啊？”

　　“能别走来走去地了么？”

　　祝明丹侧头，眉眼弯了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麻烦呢。”

　　她用牛角梳梳着那头浓而黑的长发，我见犹怜的面庞上爬上一丝困惑，颇惆怅地叹了口气：“莫不是我于然郎而言，真是个麻烦不成？”

　　“然、咳咳。”何止然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到，一股酥麻的感觉顺着脊背一下蹿到了头盖骨。他连忙摆手道：“没有，只是我…… ”

　　他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手指不自在的搓揉着。

　　祝明丹说：“然郎若是不知该做什么，便去收拾下床铺上的那些花生红枣吧，以免待会睡着硌腰。”

　　何止然同手同脚地回到床铺边，用托盘收拾着铺上的红枣桂圆花生一类的东西，不知为何只觉得脸上燥的慌，下意识一摸，烫得都可以煎蛋了。

　　他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手臂一揽连忙把东西全扫进托盘中，还摸了摸四周有没有遗漏的全都细心地捡了进去。

　　收拾完东西才红着脸起身，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猛地灌了下去。

　　“还需要做什么？”何止然又问道。

　　只见祝明丹起身，直接就往床上一摊，拍了拍身旁地位置，懒洋洋地说：“睡觉。”

　　祝明丹躺在床上，黑色的鸦羽倾泻在大红的喜被上，更衬得她肤如白玉，颊边浮上一抹淡粉，眼眸轻闭，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何止然看着床上呈大字型的身影，又看看床上只有丁大点的缝隙，不知该如何是好。

　　“噢…… ”何止然拉过一旁的被褥盖在祝明丹身上，自己委委屈屈地缩在一侧，被褥也只能搭一个小角落。

　　祝明丹：……

　　好在没一会，祝明丹便收了手脚，侧躺背朝着他。何止然听着身旁轻轻浅浅地呼吸声，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这和他在禁军中和一群大老爷们睡在一起的感觉截然不同。

　　他喃喃道：“……我这就是成亲了？”
　　以后他便不再是一个人，而是身边这个女子的丈夫，要和她相伴一生。

　　这个夜晚，他没怎么睡好，翻来覆去的，直到快接近三更天的时候，才下定决心似地，对着身侧地人将先前未曾说完的话说出口。
　　“我第一次成亲，不知道怎样才能当好别人的郎君。”

　　何止然看着祝明丹的背影，缓缓伸出手。

　　祝明丹动了动，他又吓得缩回了手，干咳一声。
　　他嘴里又嘟囔了句什么，才轻手轻脚地揪了一小点被子盖在身上，不一会，就睡熟了。

　　祝明丹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
　　她感受这身后暖哄哄的，源源不断的热源自身后传来，心中无奈又有点好笑，最终还是忍不住弯了弯眉眼，低声道：“放心，我会多见谅的。”

　　“小傻子。”

　　第二日一早，祝明丹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何止然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的两个贴身婢女还有一个嬷嬷已经进屋来伺候她起身。

　　兰芝洗了帕子递给祝明丹，眼里满含关心地问：“小姐、不，应改口叫夫人了，您昨夜没歇息好？”

　　祝明丹打了个呵欠，接过手帕随意擦了下脸，缓缓道：“别提了，压根就没怎么睡。”

　　“前半夜那家伙翻来翻去的，我也睡不好。到了后半夜，又跟我抢被子，睡到中途让冻醒了。”

　　“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又起身了，动静大的跟拆家似的，只有他走了之后我才又睡了一会。”

　　两个丫鬟都忍不住憋笑。

　　另一名名为阿碧的婢女开口，声音仿佛如拉锯一样沙哑，“您没让姑爷抱着您睡么？”

　　想到昨晚的情况，祝明丹掐了掐鼻梁，无奈道：“我怀疑…… 这就是个傻的。”

　　三人正说说笑笑的时候，正在里屋整理床铺吴嬷嬷却忽然出来，手中拎着块洁白的手帕，急忙道：“小姐呐，你昨天…… 没和姑爷圆房啊？”

　　祝明丹正想要解释，吴嬷嬷便说：“难不成小姐你还惦记着那个人？”

　　“无论如何，他如今已经是个死人了，还害了老爷和夫人，小姐当近已经嫁了人了，就当好好当好何家的媳妇，莫在想其他事情。”

　　祝明丹微微蹙眉。

　　阿碧哑着嗓子厉声道：“吴嬷嬷慎言！”

　　兰芝来的时间较短，不明白先前的事情，只能低着头当什么都没有听见，给祝明丹梳发。

　　“奶娘，你莫要多想。”祝明丹说，“我从未惦念过谁，只不过是当年有些人胡乱说话罢了，我爹娘也不是被他害的。”
　　她说着，看向窗外。

　　正值秋日，绿色已被寒霜杀尽，干枯的树枝上还拴着尚未撤去的红布，地上铺满金黄的落叶。不远处，一栋精致的小二层楼露出一个角落。

　　吴嬷嬷还想说，却和祝明丹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心里忽然一突，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老爷一样。

　　三年前，祝老爷在大殿上死谏，血洒朝堂，祝明丹的娘是个以夫为天的人，知道此事之后，当夜就自尽了。

　　彼时还未出阁、才有十四岁的祝明丹一夜送走双亲，而后性情大变，变得越来越像祝老爷了。

　　很快，那种冷然的感觉又褪去，祝明丹眼睛便柔和了下来。

　　“奶娘。”祝明丹握起吴嬷嬷的手，拍了拍，轻声细语地说：“我晓得你担心我，从我小时候，你就是把我当闺女一样疼的，但你放心，阿糯心里有分寸。”

　　“阿糯小姐…… ”吴嬷嬷看着当年跟个糯米团子的小闺女忽然就长成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昨夜就已嫁为人妇，眼眶不由得一红。

　　祝明丹轻轻拍着这老妇人的背。

　　轻扣的敲门声打断了这片刻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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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婚当夜：
祝明丹：这怕是个傻子吧？
何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