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炮灰重生后咸鱼了》雀巡间

29、第 29 章

　　简清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简归了，只在前段时间的网络骂战里看见过他的照片。虽然多年不见，但简归那张漂亮的脸蛋，论谁也不会认错。
　　下意识地，简清往角落处又躲了躲。前面简归正和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香槟塔前说话，他穿的也很简单，普通的浅灰色休闲西装，里面搭着白色衬衫，领口敞开了几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虽然穿得不是什么昂贵的高级定制，可简归腿长腰细的，再加上那张脸，气质比场内的明星还好。而他旁边的男人更是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黑色西装，连领带也没打，可他个子高又留着到耳际的半长卷发，颇有些艺术家的气质。
　　能进入圣伯尼晚会的，都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即使简归和段和宣穿得简单，也不断有人想上前攀谈。但简归每次没两句话就把人打发了，渐渐地也没什么人再来。而简清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发笑。
　　穿得像个乞丐似的来了，又没人搭理。只能缩在香槟塔旁边的食物桌上捡东西吃。当初他听说简归和亚都宋遇山结婚的时候，还有几分嫉妒，可如今看来，即使又回到豪门，简归也撑不起来样子。
　　刚刚因为粉钻被人下了面子的郁闷心情顿时恢复了几分，简清重新整理了下衣服，迈出了角落，直接向简归的方向走去。
　　简归本来还很担心被简清看到，结果走到香槟塔这边后，就没看到简清的身影了。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关笑晴，旁边就挨着放食物的自助区，段和宣忍不住过去夹了一盘子食物吃起来，结果看得简归也饿了，放下了戒备去端了个盘子。
　　“简归？”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差点吓得简归把手里的盘子都摔了。一回头，正是简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
　　“好久不见啊。”简清虽然笑着，可头颅扬得高高的，眼里的傲慢与轻蔑完全掩藏不住，“好像自从你离开家以后，就没有再见过你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个音信，好歹我们也算是兄弟呀。”
　　“谁跟你是兄弟。”简归冷下脸，“也不用在这攀关系，你有什么事吗？”
　　他本来不想见到简清，可此时人已经在面前了，简归也没有办法。只是想到简清手上那个邪门的系统，简归不得不多留了几分心眼，提防着他。
　　简清笑了下，环视四周后眼神落在了简归身上，仿佛在嘲笑他这样的场合竟打扮得这样磕碜：“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打个招呼吗？”
　　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段和宣，笑着问：“这是你朋友吗？”
　　“和你没什么关系。”
　　简清也不恼，视线在他俩之间扫了扫：“你们怎么穿得这么简单就来了，是不知道圣伯尼的晚会是干什么的吗？还是说没有合适的衣服？”
　　这话让简归一阵无语，这会场里正儿八经时尚圈的人都没有表现得像简清这么以貌取人，他实在搞不懂简清是要干什么，专门过来嘲讽他？
　　“圣伯尼晚会不是做慈善拍卖的吗？”段和宣双手插着兜，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简清，“我只知道我是来参加拍卖的，你呢？来参加走秀的吗？”
　　简归没想到段和宣这个傻子也这么会呛人，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对面简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哥哥。”在简归离开前，他一直这样叫简归，“虽然我们之前有很多误会，但终究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哥哥没必要对我这么冷漠吧。”
　　他好像还很委屈似的，耷拉着眉毛眨了眨眼：“难道哥哥也和那些人一样，只是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就瞧不起我吗？”
　　简归快吐了，可算是又体会到小白莲的功力了，真是恨不得立刻逃离现场，离简清远远的。
　　“简归，怎么了这是？”旁边突然响起了关笑晴的声音，果然是她和一个黑裙女人一起走了过来，“我给你发消息都没回我，聊什么呢。”
　　关笑晴穿着一身香槟色丝质长裙，颈间是一串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项链，坠着一颗硕大的黑欧泊。站在她旁边的女人则是一身黑色修身长裙，包裹着曼妙的曲线，高级又性感。
　　“没什么，遇到个认识的人。”简归随口答道，“刚刚没看手机。”
　　简清看见关笑晴身旁的黑裙女人却是一愣，那明明是余蓁，圣伯尼才上任的总监，这次的晚会就是她一手操办的。
　　他总算是知道简归是怎么进来的了，简归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认识了余蓁，简清的牙都要咬碎了。他一改刚刚那副盛气凌人小白花的模样，温和又礼貌地对余蓁一笑，伸出手去。
　　“余总监，我是简清。您的晚会办的很不错。”
　　余蓁当然认得简清，和他伸手握了握后也没多热络，反而是有些冷淡地点了点头：“谢谢。”
　　简清一时搞不清是余蓁本来就是这种话少冷淡的性格，还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便主动撩起话头：“余总监和哥哥也认识吗？真是好巧。”
　　简归斜着眼看了看他，冷笑了下，然后才转过头对余蓁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是关笑晴的朋友，简归。”
　　“早听说过你，简先生。”余蓁看了看身边的关笑晴笑道，“笑晴一直夸你是个才华横溢的策展人，还给我看了许多你的设计，今天终于见面了。”
　　她的态度明显和刚刚面对简清时不一样，简清只觉得好没面子。明明按家世，自己才是在场背景最硬的一个，是实打实的“上流中的上流”，可面前几个人却气氛融洽，反而显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
　　“原来哥哥现在做策展啊，”他露出个受伤的表情，“这么多年不联系，哥哥现在在做什么我都不知道，是把我当外人了吧？”
　　简归终于忍不住了：“你本来就是外人。”
　　他嗤笑了下，看着简清假惺惺的样子就来气：“别和我套近乎，我从来没把你当兄弟，你心里最清楚，你也没把我当兄弟，这个时候就不用过来叙什么兄弟情了。”
　　“你怎么这样？”简清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的余蓁，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样子，“从前你不满爸爸把我接回家，现在我已经离开家了，你也还这样不满意吗？”
　　简归真是没话可说了，不想当着人和他争执，打算和关笑晴他们说一声自己先走了算了。结果关笑晴这个暴脾气最见不得简清这种阴阳怪气小白莲，立刻放下了脸道：“简清先生，我们几个朋友说话，你为什么老是不依不饶地在这找不痛快？”
　　简清表情僵了僵：“我没有，我只是想和我哥哥说几句话。”
　　“得了吧，你家那点事谁不知道？”关笑晴脾气大声音也大，旁边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窃窃私语，“血缘关系都没有，也就一起住了几年，算什么兄弟啊？勉强算个前室友吧，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难道是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回简家吗？”
　　简清看着周围或窃笑或八卦的目光，脸涨的通红，却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红着眼睛道：“你怎么这样说，你太过分了。”
　　关笑晴之前还在网上和简清粉丝大战过三百回合，如今面对着简清本人更是发挥得游刃有余。
　　“别装可怜了，不是你先挤兑别人挑事吗？这会装什么白莲花！”
　　几乎半个大厅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连聚集的模特也停止了交谈，望向这边看好戏。
　　余蓁看了看周围，上前一步道：“抱歉，简清先生。恐怕我得请您出去了。”
　　“什么？”简清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要赶自己走，“我？你要赶我走？”
　　“是的。”余蓁对远处的保安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两人上前，站在了简清的面前。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简清死死盯着余蓁，“我是和常泽一起来的。”
　　余蓁不为所动：“对不起了，即使是常先生的伴侣，我也没有办法再容忍你继续留在这里。圣伯尼的晚会是为了慈善而举行的，不是你拿来争吵的地方。”
　　两个保安试图抓住简清的胳膊，被简清躲开了。
　　“我自己会走。”他指了指余蓁，“今天的事情，我会记到你头上的。”
　　余蓁倒是今晚第一次对他笑了下：“您随意。”
　　简清望四周看了看，企图找到常泽，可周围到处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只好跟着保安被强行护送出去了。
　　简归总算是送了一口气，对余蓁歉然道：“实在对不起，闹得这么不好看。”
　　“没事，我本来也看他不爽。”余蓁摆了摆手，周围人看完热闹也都各自散去，“他之前还没出事的时候，水了我一个大拍摄，害得我差点丢了工作。”
　　段和宣却有几分担心：“他会不会让常泽找你们麻烦啊？”
　　关笑晴倒是不怕，撩了撩头发，道：“他要找麻烦就来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精力来了，鸿图才离职了两个高管，怕是自己家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吧。”
　　余蓁也说：“没事，我们本来就和鸿图没有什么业务往来，而且为了简清得罪圣伯尼，对现在的鸿图来说，可划不来。”
　　关笑晴看了看手机：“等会拍卖会要开始了，我们先过去吧，就在二楼。免得在这被人围观。”
　　刚刚那一闹后，确实不时就有人盯着他们这边窃窃私语。简归很不习惯这样的感觉，也立刻点点了头。

　　简清被“请”出会场后，独自站在花园里，只觉颜面尽失。
　　他拿出手机给常泽拨了几通电话，对方都没有接，他只能一路走着去停车场看了眼，却发现他们来时开的车竟然已经不在了。
　　简清拉过一旁的泊车小哥，急切地问：“刚刚停这的车呢？”
　　“刚刚客人已经开走了。”泊车小哥说。
　　简清一下子如五雷轰顶。
　　开走了？
　　常泽扔下他，自己走了？
　　怪不得刚刚自己没有看见他。难道是因为自己因为粉钻的事发了脾气才走了？
　　简清一下子慌了神，常泽一直表现得一如往常，可往常的常泽，绝不可能扔下他自己走掉。一直被自己可以忽略的系统好感值此时终于有了些存在感。
　　这边会场偏僻的很，根本打不到车，常泽一走，他该怎么回去？望了望四周，几乎没有人。晚会还没过半，离开的只是少数。
　　他突然想起自己安排了团队在附近，准备给他和常泽拍些照片，估计那些人还没走。简清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不多时就有辆车开了过来，对他闪了闪车灯。
　　上车前，简清回望着身后奢华精致的花园别墅，心里恨得滴血。
　　果然，一回家简清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一边看电视一边抽烟的常泽，茶几上甚至还倒了杯酒。
　　即使明白好感度已经下降得厉害，但简清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走过去质问道：“你为什么抛下我先走了？！”
　　常泽淡淡看了他一眼，才夹着烟吐了口气，眼神又回到了电视屏幕上：“你发那么大的脾气，不是不想见到我？反正那个地方也无聊得很，不如回来。”
　　“你走了，把我扔在那，我连回来的车都没有！”
　　“那你还不是回来了？”常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不是好好地回来了，抱怨什么？”
　　“那是我坐了别人的车回来的！”简清对他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大为火光，“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事放在心上？这样的场合说走就走了，有没有考虑过我？！”
　　常泽听着他刺耳的声音，只觉得不耐烦。
　　“又不满意我送的钻石，又不满意我先走了。”他烦躁地用手抓了把头发，“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不满意这个不满意那个，你要求怎么这么多？”
　　常泽起身，随手关掉了电视，端着酒就往楼上走：“你自己去主卧睡吧，我今天睡次卧。免得你看见我又是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的。”
　　简清本想再说什么，可常泽已经进了室内电梯，他一腔怒火无处宣泄，只得捡起沙发上的抱枕狠狠捶打着沙发靠背。
　　等力气用尽，他跌坐在地上，一身奢侈的高定西装皱巴巴的，他也没有心思再管，无意识地点开了系统，看着那个灰色面板发呆。
　　他以为永远系统就可以拥有一切了，他之前也确实做到了。可仿佛一夜间，这些东西又全都在他眼前破碎了。
　　那个曾经他因为被自己永远打败了的简归，丧家之犬一样被赶了出去的人，却又什么都有了。
　　他不甘心，为什么简归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拥有一起，而他费尽心思得到的，最终只有失去？
　　他想起今天简归的样子，心里一阵憋闷。凭什么简归就算穿个破抹布也有人示好，而自己穿着高定也有人要故意针对？
　　简清越想越恨，又是这样，十年前他刚刚被带到简家，看着那个宽阔又温馨到家里，简归像个小王子一样到生活。他什么都有了，爱他的家人、关心的朋友，甚至连成绩也名列前茅，家里到处都贴着他的各种奖状。
　　而他呢，一个怀揣着不可告人秘密的，逃亡一样来到这里的人，面对着简向勤的冷漠、季云诚的厌恶、林正淳的敌意，他只是一个“闯入者”，永远只能看着那种鲜亮、幸福的生活当一个“外人”。
　　可简归再怎么也斗不过系统，他轻易地就把那种生活变成了自己的，看着简归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失去了一切。
　　他讨厌简归，不仅仅是因为简归比他拥有这么多东西，他更讨厌的，是简归失去一切后的样子。
　　虽然悲伤、委屈，可却坚定。
　　他们在同一所学校，看着简归的成绩永远排在自己遥不可及的前面，他心里就恨得滴血。
　　可无论他怎么做，简归还是那么优秀，即使被赶出了家门，他还是考上了一流的名校。自己却靠着简向勤买了个外国的文凭，连大学的校门都不曾进去过。
　　他嘲笑过简归，觉得他再努力再优秀又怎么样？这个人情社会里，终究还是自己赢了。可内心里，他却知道，自己永远也比不过简归。
　　空荡荡的客厅里，简清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
　　暖黄色的灯光下，菱形的水晶折射出朦胧的光，仿佛易碎的泡沫。
　　不知道为什么，简清的眼里，淌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