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留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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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腊月的这天，程清沐回了家，距离出意外那个周末，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其实他早就想回来，可奈何自己腰不争气，直到完全养好伤才回来。不过，这次回来跟着的还有贺彰麟，他说在家里太无聊，想出门走走，就当散心了。而且说自己身上有伤，程清沐走了以后吃饭都不方便……反正说的可怜兮兮的。
这些话程清沐是不信的，但最后还是心软了，毕竟回去还要开他的车，拿人手软。
到家已经是下午，车子直接开到了院子门口旁边的停车位上，那里还停着家里用来拉粮食拉货的小卡。
茂茂最先出来，程清沐刚下车他就跑过去了，程清沐抱了抱他，他怎么感觉自己儿子又长高了呢？这才几天没见。
贺彰麟出来的时候，茂茂看到他愣了一些，然后叫了声叔叔，贺彰麟点头笑着跟他打招呼：“茂茂，你好。”
云开也从院子里出来了，程清沐把后备箱打开，拿出给茂茂买的玩具和新衣服、在市区给程爸爸淘的一方砚台，给云开买的衣服和一双棉皮靴。还搬出好几个泡沫箱，这是走到木乡镇买的水库鱼，快过年了，炸鱼炸虾什么的少不了。还买了程爸爸喜欢吃的桂花糖，爸爸打电话说家里做的快吃完了，程清沐在木乡镇一家很有名的甜食铺买了一些回来。
几人进了家，云开把鱼搬到院子里，拆开放在院子里一个用来接水给花浇水的大水缸里，鱼欢实的摆摆尾巴，弄的周围地上全是水。
程爸爸在屋里看孩子画画，没有出来，几人怕打扰了上课，便到了云开屋里。云开屋不大，除了床和柜子，剩的地方就更小了。
程清沐让贺彰麟坐在云开床上歇会儿，问道：“感觉还行吗？从天堂到人间的感觉如何？”
贺彰麟悄悄捏捏他的手指，说了个“挺好”。
程清沐瞪他，让他不要放肆。
云开进了屋里来，问道：“晚上想吃什么？这个是你朋友吧？吃饭上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吗？”关于贺彰麟救茂茂和弟弟的事，他和爸爸都知道，就是没见过人。
“不要韭菜，然后不要辛辣刺激和凉的就行，其他没啥。”
“那行，那我就看着做吧。那乐乐你看要不要带你朋友出去转转，爸爸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结束呢。”
程清沐看向贺彰麟，去云开柜子里拿了条新毯子出来，给贺彰麟盖上，“这个毯子是新的，屋里暖和，不用盖很厚。你先靠着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咱们就出去转转，带你欣赏一下田园风光？”
“好！”贺彰麟答应的很干脆。
程清沐跑到厨房找云开，他迫切想知道云开和静柔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云开正在厨房整理杂粮，马上要到腊八节了，到时候熬个腊八粥应应节。杂粮都是自己家地里种的，什么红小豆、黑豆、芸豆、高粱都有。食品厂需要的各式杂粮特别多，所以种类也种了不少，都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程清沐帮他一起整理，过了筛子以后，把大颗的土块儿或者小石子挑出来，挑干净了以后再放到专门放杂粮的桶里，随时吃随时拿。
这个活儿程清沐老练的很，一边快速的挑拣，一边问云开：“哥，你和我那未来的嫂子聊的怎么样了？进行到哪一步了？”
云开笑笑：“什么进行到哪一步了？我们俩也就是有空了聊两句，又不是天天电话不离手。”
“还害羞了……哥，看你这意思是对她挺满意呗。”
云开点点头，“她小时候就吃了不少苦，也挺可怜的。”
程清沐故意说道：“我才不在乎她小时候吃过多少苦呢，我在乎的事是她来了能不能对你好，能不能帮你操持家。”
“你这话说的不对了，如果她来了，就是一家人了。也不能光人家对咱们好，咱们不也得对她好吗？”
“哟哟哟，这就护上了？那你们见过面吗？”
“她给我发过她的照片，前几天木乡镇有大集，她非得让我去那里赶集，那次见过一面。”
“这就是约会啊，我嫂子怎么样？有没有给你买好吃的。”
“给我买了条围巾，在柜子里放着呢。”
程清沐真心替云开高兴，找到了他想要的良人。
“那你呢？你给她买了啥？”
“她都不要，吃的用的都不让买，我给她买个衣服吧，她也不让，试都不试。后来我寻思给她买个化妆品什么的，又怕大集上的不好，想着什么时候去市区了给她买一套。不过，后来在大集上刚好遇到了她妈妈，她带着俩孩子在集上吃饭，我看俩孩子都挺高了，衣服穿的挺薄还挺小的，就给他们一人买了件棉袄。”
程清沐才不信是刚好遇到，估计是她那个妈妈试探云开来了。程清沐很烦这样的人，如果以后真的成了亲家，自己肯定方方面面都不会亏待了他们的，没由的这样在两人刚见第一面时就做出这样厚脸皮的事来。不过他相信云开心里有底，对自己哥哥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
“哥，爸爸说要在市区看房，给你结婚用，那结婚以后只能去市区看你了。”
听到这话，云开没说话，良久，他叹口气，“乐乐，我不想去市区住，我想守着爸爸。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他在一天我就伺候他一天。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刚知道我爸妈没了是什么感觉。感觉天都塌了……是爸爸和你给了我一个家，即使我以后结婚了，我也是不会离开爸爸的。”
程清沐听了这话，真的是感触良多。云开觉得自己和爸爸给了他一个家，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来了以后，自己有了哥哥，自己的家才更像一个家。
“好啊，那以后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想结在这里，咱们过了年就把家里重新装修下。”
云开笑道：“哪有那么着急。”
“可不得着急点儿嘛，你不急着结婚，茂茂还急着有弟弟妹妹呢。”
云开笑笑不说话，继续把手里的活儿干完。
打听完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活儿也干完了。程清沐刚想去叫贺彰麟，发现他和茂茂在院子里一起玩儿打陀螺。茂茂有好几个陀螺，是家里人有空了就削给他玩儿的。陀螺大小不一，最大的跟个蜂窝煤那么大，需要好大力气才能抽动，茂茂几乎不玩，因为玩儿不动。现在他们玩儿的就是那个最大的，贺彰麟每抽一次陀螺，茂茂就拍着手欢呼一次。
两人又玩儿了十几分钟，贺彰麟身体没有完全好，出了点儿汗，程清沐给他拿毛巾擦了，调侃他了一句：“年纪大了就别勉强。”
贺彰麟斜睨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要出去走走，茂茂嚷嚷着也要去，而且拿了自己前阵子刚买的风筝，说是要去放风筝，也不管现在有没有风。
上次骑着去杨叔家的电动车早就还回来了，考虑到贺彰麟的身体情况，程清沐还是骑了车，茂茂站在前面，贺彰麟坐在后面。起初他怎么都不愿意坐，程清沐瞪他一眼，他才乖乖坐了，胳膊很自然的环抱住程清沐的腰，程清沐顿时后悔不已，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吗？
三人没有向北边的路口走，而是往南走。南边都是庄稼地，路边光秃秃的，地里也只有越冬的麦苗，绿油油的，像个大地毯。
走了一段时间，三人下了车，茂茂来回跑着，想把他的风筝放起来。程清沐陪贺彰麟在田间小路上慢慢走着。午后的阳光照在两人的脸上、身上暖洋洋的，可空旷地上吹来的风又冷飕飕的，程清沐不禁拉高了衣领。
“你承包的地远吗？”
“咱们站的地方就是，这里有五十亩左右，再往南有几十亩。其他的都是在别的村庄了，有的地坡比较多，种的是花椒树，还有几十亩是水稻、剩下的都是种杂粮、辣椒和黄豆什么的秋庄稼比较多，现在地里大部分都是越冬的小麦。”
“你这个地主还当的名副其实。”
“也只是瞎种罢了，我对种地并不精通。这些年虽然在学习，但经验这种事情不是靠学习能学来的。而且，辛安镇不比木乡镇，木乡镇有山有水，而且靠着市区，挣钱比较容易。虽然辛安镇和它距离只有十多公里，这里的人们辛苦多了。”
“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其实搬到这里是我爸爸的选择，如果让我选，我肯定选木乡镇，承包一片山头可比承包地收入高的多。”
“那以后我们还是可以搬过去的。”
程清沐注意到他的用词，“贺先生，你搞错了吧谁跟你是我们……”
“你和我在一起了不就是我们了吗？”
程清沐脸上顿时几条黑线，这也太自以为是了。
贺彰麟看他把手缩在袖子里，就过去把他的手拉出来，握在自己手里。那动作既熟练又自然，仿佛拉的是自己的手。
“为什么当初会选择种地呢？以你的学历，完全可以找一份不错的工作。”
“那时候我已经面试上了一家跨国公司，待遇听着也不错，我都已经准备在那里上班了……可是，当我回家来的时候，看到茂茂生病了，一直在闹人，我爸爸也感冒了还在给茂茂做饭，茂茂那时候才三四岁，站在厨房抱着我爸爸的腿一直哭。云开天天去赶大集卖一些水果，然后回来就看着茂茂、还要洗衣做饭，让爸爸歇会儿。从那时候起，我就想着要回来，在外面工作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孤家寡人，这里才是家。”
贺彰麟看看到处跑来跑去的茂茂，“看来你的选择是对的。”
程清沐也笑笑，“我刚回来的时候茂茂也挨我，就是跟我不亲，后来慢慢的关系好点了，不过到现在他还是跟我爸爸睡一个房间。”
“慢慢来，会越来越好的。”
“嗯。”
来了一阵风，茂茂的风筝终于飞了起来，他有些拉不住了，一直在喊爸爸、爸爸……程清沐摆脱了贺彰麟的手，快走了几步，过去帮他拉着。贺彰麟问跟着过去了，偷偷问他：“我们真的不可以试试吗？”
程清沐终于忍不住了，“你说的试试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你喜欢我，想跟我交往？谈恋爱？过日子？还是只想跟我上床，然后一走了之？”
这倒把贺彰麟问住了，其实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结果，只是单纯的就是想和他在一起。至于上床，自己肯定是想的，因为他总能很快撩起他的情欲，可扑灭的也很快就是了。
程清沐看他不说话，心里哼了一声，果然被自己猜对了。
程清沐和茂茂跑着放了会儿风筝，太阳快下山了就准备回去。
回去依然是那个电动车，贺彰麟依旧抱着程清沐的腰，不过，程清沐已经没有了心悸的感觉。
到家的时候程爸爸刚从屋里出来，孩子们的课都结束了，门口有好几个家长在等着，孩子们出来以后就上车回家了。
程清沐给程爸爸介绍了贺彰麟，程爸爸看看他，再看看茂茂，一句话也没有说，只让他进了堂屋。
堂屋的桌子上摆了好多个菜，荤素搭配，还有甜食点心，跟吃席似的，都是云开做的，看来自己哥哥真的把贺彰麟当做贵客了。
贺彰麟看到爸爸很有礼貌，叫了声“叔叔”。
程爸爸看看他，说了句：“不敢当。”
家里墙上挂了不少程爸爸的字画，还有几副茂茂的作品。有的装裱了，有的没有，贺彰麟看了一圈，还做出了相当准确的点评，程爸爸听了挑挑眉，不置可否。
程清沐看出来爸爸对贺彰麟不是那么热情，估计要不是贺彰麟救过自己，估计都不会让进家。看来爸爸是误会了，以为自己和他有什么瞒着他的关系。
开饭了，程清沐像在贺彰麟家一样的照顾他，盛汤、夹菜一个都不少，这让程爸爸更加误会，更加对贺彰麟不喜。
“贺先生怎么会想着屈尊来这里？”程爸爸问贺彰麟。
“乐乐一直把我照顾的很好，他想回来看看，我也想来散散心，所以就跟着他来了，打扰伯父了。”
程清沐腹诽，乐乐也是你叫的吗？
“你这声伯父我可不敢当。”程爸爸说话完全不留情面。
程清沐笑着打哈哈，把话题带了过去。虽然贺彰麟自己也不是那么的喜欢，但现在也不好让他难堪，看来自己爸爸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话题又回到了云开的婚事上，程爸爸的意思是让云开和静柔在年前正式的见一次面。辛安镇这边的风俗，两人觉得合适了，通过媒人安排，女方到男方家见一次面，女方一般都是没出五服的嫂子们陪着去，男方也是嫂子婶子们负责接待，这次称为“小见面”。主要是女方去看看男方的家里什么样、房子什么样，男方父母会给女方准备红包，女方接下了，就代表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大见面”。就是双方父母通过媒人安排的好日子见面，见一下未来的亲家是如何的。这次会交换红包，男方父母给女方红包，女方父母给男方红包。两人都接下红包了，再进行下一步的商量，包括彩礼和陪嫁，这是最重要的环节。这个事情也要媒人从中两头儿说和，防止女方彩礼要的过高，男方拿不出来，又要防止男方太抠门，不收拾新房，女方去了受气。所以在辛安镇，新人结婚的媒人很重要，甚至结婚典礼的当天都是坐主位的，跟新郎新娘长辈一桌。不但有红包，而且新郎新娘要敬酒，叫谢媒酒。甚至有的把媒人当亲戚走了，感谢他让家里娶了个好儿媳妇。
程爸爸想的就是“小见面”。
“哥，你觉得怎么样？”
说到自己结婚，云开脸有些红跟害羞了似的，“我听你和爸爸的。”
程清沐替他着急：“是你结婚，你听我们的干什么？”然后又问程爸爸，“爸爸，那见面的话，媒人是谁出面？杨叔吗？而且，我嫂子来了，接待这边怎么办？咱们家也没个嫂嫂婶子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找人就可以了。”
程清沐点点头，镇上的有些人，自己出面请确实不够份量，还得看爸爸的。
“那我呢？我能干点啥？”云开问。
程清沐笑他：“你还干什么呀？当好你的新郎官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有我和爸爸呢，你担心什么？”
云开脸又是一红。
吃了饭，程清沐帮忙收拾了桌子，贺彰麟悄悄问他，“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歇着吧。”
“我是说你哥结婚需要帮忙吗？”
程清沐挑挑眉，调侃道：“需要啊，你要是赞助个百八十万的，我哥的媳妇儿还不是手到擒来？”说完自己都笑了。
贺彰麟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没问题啊。”
程清沐眉眼皱了皱，然后摸摸他的头，“难道又发烧了？看来你得赶快回去看医生了。”说着端起盘子碗去了厨房，贺彰麟笑着摇摇头。
茂茂在后面的大教室里画画，贺彰麟也跟着画了几笔，很意外竟然画的不错，不过他明显是西方油画的风格，跟茂茂练习的工笔和写意不是一个路子。
云开让大家洗澡睡觉，他在唯一那间没有住人的卧室里铺好了床，让贺彰麟住那里。这是程爸爸安排的，他是替自己儿子防着这人呢，估计要不是贺彰麟对茂茂有救命之恩，留宿都是不可不能留宿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留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