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可惜没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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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沐说有摄像头并不是瞎说的，而是真的有，不过他只在门口和茂茂的新房间装了，其他地方并没有。其实刚开始他并没有想装摄像头，而是装修陪房的时候买家具商家送的。程清沐收了但并不想用，因为他怕免费赠送的东西有猫腻，后来他找了一个靠谱的朋友看了一下，说就是普通的摄像头，程清沐这才放心安装。
没想到当初自己一个无心插柳的决定，会发挥今天最关键的用处。
程清沐做了笔录以后就回去了，而那帮人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因为程清沐做了笔录以后直接报了案，告鲁诗瑶诽谤诬蔑，告今天早上来的那帮人私闯民宅、诽谤诬蔑、破坏别人的私有财产、故意伤人杀人……而且告诉警察自己有充分的证据，只等立案就可以给警察。
哼，这几条罪名足够让他们家老实一阵了吧。
程清沐走路回去的，大门口的预制板的棱角和地上还有血迹，虽然被人用土盖了一下，但土也成了红色。大门门锁被砸坏了，门面被砸的坑坑洼洼，想起那个过程，程清沐气的浑身发抖。
进了院子，程爸爸已经醒过来了，他在躺椅上半躺着，正闭着眼休息，茂茂在他旁边守着，一步也不肯离开。云开结婚，他忙的连续好几天都休息不好，再加上本来有些低血糖和程清沐的疏忽大意，才造成今天的结果。
家里到处都还贴着各种各样的红色缎带、蝴蝶结、喜字，可气氛却有些胶着。发生了这样的事，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和这喜庆的装扮一点儿都不搭噶。
老张头儿暂时躺在院子角落里的一张旧床上，盖着一床新被子。程清沐走向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掀开被子看他一眼，这也是他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直接面对死亡……他也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程清沐向他郑重的鞠了一躬，感谢他维护自己的家，也送他一路好走，希望他去了天堂以后，过上有儿有女、吃喝不愁的生活。
老张头儿是个可怜人，活着的时候都没人管，更别说现在已经死了，大家唯恐躲避不及呢，哪里还有往前凑的？活着的时候程清沐愿意给他一口饭吃，死了众人理所应当的认为也是程清沐承担，谁让老张头儿是为了维护程家而死呢？
告别完老张头儿，程清沐进了堂屋。满屋的红色喜字还鲜红耀眼，但经历了这些事情，大家的情绪都已经变了。
大家都不说话，只有茂茂看到自己爸爸回来，哭着跑进了他的怀里，而且把他抱得紧紧的，生怕他再被警察带走。
“怎么了这是？”
程清沐看向贺彰麟，贺彰麟看看程爸爸，说道：“我想让伯父和茂茂一起去城里散散心，他不愿意去。”
程清沐拖着怀里的茂茂，坐在椅子上，抱起茂茂坐在自己腿上，茂茂像个树袋熊一样的搂着程清沐的脖子。看来这次真的把他吓坏了，程清沐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贺彰麟想接过来，可看看抱得紧紧的两个人，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任何立场和身份。
“爸爸，你就跟着去吧，我不想让茂茂在家，但茂茂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去了好帮我看着。刚好这阵子你也累着了，趁这个时间，检查一下身体，也好好休息一下。”
程爸爸眼睛仍然闭着，看都没看自己儿子，坚决的说道：“这是我的家，我不走。”
“可是爸爸，你的身体要紧啊，如果你身体垮了，咱们家的天不就塌了吗？”
程爸爸仍旧闭着眼不说话，云开说道：“爸爸，我和静柔也想让你去，静柔也很担心你的身体。你也不要在意家里的事情，有我们呢，我们已经长大了，可以替家里扛起责任了……”
程清沐接着说道：“是啊爸爸，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当然要处理好的，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云开吗？他做事比我妥帖，再加上嫂子也来了，有他们帮我呢……”
程爸爸还是不说话。
程清沐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看到贺彰麟跟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话。程清沐抱着茂茂去了北屋的新房，云开和静柔去做饭，留下两人单独说着话。
茂茂一直在程清沐身上不下来，他偷偷问自己爸爸，“爸爸，院子里躺的那个爷爷什么时候醒过来？他为什么躺在院子里？不冷吗？他的家人什么时候来看他？”
程清沐拍拍他的后背，儿子的心理他都知道。自己都尚未经历过这样的死亡，更别说这么小的茂茂亲眼看着一个人缓缓倒下，又流了那么多血。
“茂茂，那个爷爷不会醒了……”程清沐犹豫了半天，还是直接说了：“那个爷爷已经去世了，他没有家人，不会有人来看他了。”
现在他已经不管辈分了，茂茂愿意叫爷爷就叫吧，也是最后的尊敬了。
茂茂已经三年级了，他知道去世的意思，也见过不少街上吹吹打打的办丧事，他只是没有见过自己家有人去世，所以他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就再也不说话，只是把自己爸爸抱得更紧了。
程清沐心里叹口气，家里出这些事，不知道会对茂茂造成怎样的影响。看样子现在已经有影响了，但是没有办法，每个人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尽管这个过程有些痛苦。
不知道为什么，老张头儿的死，使程清沐忽然想起上个月朱岗村发生的一件事。
朱岗村离辛安镇不远，在东边，大概不到四公里，一直也都是平平静静，但因为上个月发生的一件事，朱岗村瞬间出了名。
起因也是一位老人的死。那个老人跟老张头儿年纪差不多，比老张头儿大几岁。但他不像老张头儿那样孤寡一个，他有五个儿子，最大的儿子五十多岁，都已经当爷爷了。
说起来是四世同堂的美好家庭，可这些美好统统跟他没有一点点关系，因为五个儿子没有一个儿子愿意养他，就连老人的宅基地也被占了，还把老人赶了出去。最后还是村委会看不下去了，在田间地头儿找了一个空地，给老头儿盖了很小很小一个窝棚，那是老头儿唯一的存身之所。
村里人看到老人这样也是议论纷纷，甚至电视台也来调解过，可都无果。五个儿子都说老人最偏袒其他儿子，自己受的委屈最多，老人对不起他，拒绝赡养……
老人以捡破烂为生，每天骑着那个小小的人力三轮车走街串巷去捡破烂，慢慢的那个小小的窝棚就被破烂儿堆满了，事情也因此发生。
那是一个冬天，老头儿终于攒了些钱，买了些蜂窝煤，冬天好做饭、取暖。可有一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炉子忽然把垃圾引燃了，本来屋里就全都是塑料和纸箱，老头儿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一把火烧成了白骨。
因为住的离村子远，又因为在深夜，即使火光冲天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等早上人们发现的时候，火已经快要熄了。人们看到他住的旁边的庄稼都烧干了一大片，可以想象当时火有多大。
人们很快通知了老头儿的五个儿子，很快，儿子儿媳孙子都来了，流泪的有，捶胸顿足的有，呆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的有，就是没有见一个在老头儿生前去看看他的人。而且，就在昨天，他的大儿子在家宴请，庆祝他自己六十大寿……那时他自己的老爹刚刚捡破烂儿回来，正在吃前一天的剩饭，而且，没想到到了晚上，一把火烧没了一切。
程清沐不知道他的大儿子以后还会不会给自己过生日，他所知道的是，老没儿没女的张头儿因为自己愿意帮他，让他过的比花光一辈子力气生养五个儿子的老人活的好得多。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意外，按照老张头儿的身体，活到九十岁都是轻轻松松，可现在……他更恨那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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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本来就很会做饭，结果又娶了静柔这个女厨师，在做饭上真的是强强联合了。饭两人很快做好了，简单但味道不错，贺彰麟也夸静柔做饭好吃。静柔仔细看看贺彰麟，终于确定他就是自己在山上曾经接待过的客人，不禁暗笑这真是奇妙的缘分。
贺彰麟不知道和程爸爸说了什么，反正等到中午开饭的时候，爸爸终于松了口，愿意带茂茂去市里。听到这个决定，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程清沐紧绷的神经在吃饭时终于松开了一些，茂茂吃饭吃的不多，贺彰麟一直在哄他多吃点，可茂茂就是一直往程清沐怀里钻，不愿意吃饭。
“你爸爸抱不动你了，我可以抱你，你愿意让我抱抱吗？”贺彰麟跟茂茂商量。
茂茂看看自己爸爸，程清沐立刻夸张的揉揉自己腿，茂茂又看看贺彰麟，贺彰麟已经张开了怀抱，程清沐推了茂茂一把，茂茂就进入了贺彰麟的怀里。
第一次抱自己儿子，贺彰麟真的很激动。茂茂被抱得有些紧的不能呼吸了，但他也没有说话，这位贺叔叔的怀抱跟爸爸的有些不一样，但还不错。
程爸爸看到这一幕，没说什么。既然他们本来就是父子，而且这人是自己儿子认定的，让他接触一下茂茂也没什么。他相信他们都会有分寸，不会让茂茂受到伤害。
贺彰麟又给茂茂夹了两筷子菜，哄着茂茂吃了，然后对程清沐说道：“等会儿吃了饭，你把他们俩的东西稍微收拾一下，我带他们回去。”
“嗯！好！”
吃了饭，云开和静柔去了厨房收拾，程爸爸特意带茂茂去了别的房间，程清沐回屋收拾他俩的行李，贺彰麟过来和他说话。
说是说话，程清沐在前面叠着衣服，贺彰麟就在后面抱着他的腰，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像是个无尾熊，让程清沐觉得好笑。
“贺先生，我记得你已经成年了呢，怎么还做比茂茂还幼稚的事情？”
贺彰麟把头埋在程清沐脖子里，瓮声瓮气的说道：“因为想你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热气打到程清沐的动脉上，那感觉让程清沐浑身战栗。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两人即使分别这么久也没有单独在一起的空间和时间。
彼此思念的目光仿佛是一团火，两人对视的时候，都情不自禁的想去吻对方。贺彰麟急切的把他压在墙上，深吻已经快要把程清沐憋死了，但他不在乎，同样急切的回应他。
两人不知道吻了多久，两人分开的时候，程清沐觉得自己的嘴都快要着火了，贺彰麟看他的目光让他害怕，仿佛要把自己拆吃入腹似的，不过最后还是化作一句叹息，把程清沐紧紧抱在怀里。
两人紧紧拥抱着，没有说话，都用拥抱表示这些日子对彼此的思念，最后还是被敲门声打断了，程清沐急忙从他怀里出来，装作忙碌的样子。
贺彰麟开门看了看，并没有人，又关了门。重新抱着程清沐当起了树袋熊，并在他耳边说：“真想把你也带走。”
程清沐摸摸他的头，像安抚茂茂一样：“乖哈，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去。”
“等这件事情了结了，你就别想下床了。”贺彰麟一边在他耳边悄悄说，一边吻着他的耳朵。
这句话让程清沐红了脸，真是个老流氓。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越来越红，心中又是一阵战栗，像通了电似的。
行李很快收拾完了，茂茂不愿意走，他想和爸爸在一起，程清沐跟他说了好些话，贺彰麟和程爸爸也一起劝，这才流着泪，看着程清沐，依依不舍的上了车。
程清沐看着贺彰麟也依依不舍，但现在情况特殊，不是两人儿女情长的时候，临走前，贺彰麟对程清沐说了句：“遇事不要冲动，你还有我。”
这句话让程清沐差点儿掉泪，他总能找到自己心里最脆弱的地方，然后给那里缝缝补补，好让自己变得更勇敢。
贺彰麟的车前脚刚走，后脚警察就来了。因为出了人命，程清沐家被拉起了警戒线，专业人员开始勘察老张头儿撞死的地方和尸体，程清沐也很配合的把监控录像交给了警察。
警察很快走了，带走了老张头儿的尸体和留下一句“近日不要出门，警察随时会传唤。”
程清沐才不会走，他留下来就是专门处理这件事的，尽管怎么处理他心里也不是很有底，但自己总要成长的，而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下午的时候杨叔打来电话问情况，程清沐跟他说了，杨叔也是叹口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别害怕，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这句话让程清沐充满感动，患难见真情这句话不是白说的。
“谢谢杨叔！”
“钱够用吗？不够的话我这儿有。”杨叔知道今年他们家里又是娶媳妇儿又是动工的，如今又出了这件事。
“够用，杨叔不用担心，我没钱了肯定跟你开口。”程清沐心里的感动愈发多了。
“那就好，咱们俩的交情谁跟谁啊！”
程清沐笑了。
杨叔的电话仿佛给程清沐打了一剂强心针，让他更有勇气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第三天是静柔回门的日子，虽然家里出了事，但这个事情也是大事。不过这个事情两个人没要程清沐操心，他们快中午去的，吃了饭就回来了，程清沐一个人在家他们不放心，万一出了什么事呢！
这种把自己当小孩儿的想法让程清沐哭笑不得。虽然云开是哥哥，可他就比自己大一岁，虽然静柔是嫂子，可她还没自己大呢……不过有他们在家程清沐更加放心也是真的。
晚上的时候，程清沐都要睡觉了，老鲁叔带着鲁明志，爷儿俩一起登了程家的门，程爸爸不在家，程清沐和哥哥嫂嫂一起迎敌。
本来澄清木以为自己报了案，警察立案以后侦查还需要一段时间，或者中间还会发生什么波折，毕竟老鲁叔的大儿子在县城里也是有关系的。可没想到他们来以后，听他们的意思说，因为发生了人命，李桂花他们直接被带到了市局。程清沐听了这话，心里一阵痛快，巴不得他们立刻判刑，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他们父子俩之所以一起来，希望程清沐去撤案，说这只是误会一场，并表示可以帮老张头好好发送，并向程家诚心道歉。
澄清木听了这话都乐了，这李桂花到底是谁呀？怎么这么金贵呢？让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见人的爷俩一起来为她求情道歉。
还不是因为李桂花那日来砸门时，叫的是自己的娘家兄弟、兄弟媳妇儿。现在东窗事发，那边一看人被警察带走了，那能不找李桂花吗？李桂花也被带走了，只能找老鲁家的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程清沐遇到的，现在在老鲁家天天上演，邻居都跟看电视剧似的……
不得不说，天道好轮回。
程清沐还不知道这些事，但一听撤案俩字就毛了，冷笑一声，忽的一下站起来，对他们说道：“你们爷俩早知今日会来求情，你们早干嘛去了呢？十几年前，李桂花把我家骂成那样也没见你们爷俩出头说一句她的不是，也没见你们爷俩来我家跟我爸爸赔个不是。”
鲁明志赔笑道：“清沐，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都陈芝麻烂谷子了……”
程清沐看向他，那眼神犀利的竟让鲁明志一时忘了说话，“陈芝麻烂谷子？那昨天打架打成出了人命，也没见你们过来拉拉架、劝一句，是你们当真不知道吗？现在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了，你们过反倒过来劝我去撤案！是不是你们觉得整个辛安镇都是归你们家管呢，是不是你们觉得整个法律都归你们家管呢？”
想到这里，程清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老鲁叔……估计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鲁叔了。咱们都是街坊，整个镇子就这么大，谁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们换个位置想想，如果十几年前的事情发生在你们家，我们家的人天天去你们家骂你们，把你们家挨个骂一遍，不但骂，还到处编排你们的不是，到处宣扬，你们会作何感想？你们会不会生气？你们生气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果我哥结婚那天的事情发生在你们家孩子的婚礼上，你们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是逼你们家的孩子立刻离婚娶了她吗？我相信你们不会这么做的。咱们都是人，都有心，可你们家的人没有心，所以我们家的处境和心情你们也肯定不能理解，如果你们理解了就不会直到今天才登门，如果你们理解了就不会发生这一切，老张头儿就不会死，说不定还会长命百岁。发生这么多事，我爸爸已经气的进了医院，老张头儿死在我们家门口，茂茂已经被吓的好几天不敢去上学，请问这些责任由谁来付？”
父子俩坐着，刚开始还说一句的鲁明志现在也闭了嘴。
程清沐继续说道：“十几年前，鲁诗瑶一直哀求我收留她，我并没有错，却遭到那样的谩骂和侮辱，如果当你们身上你们会怎么想？当初，我最大的错就是收留了你们家不知道怀了谁家孩子的女儿、孙女儿。但那不是我让他跟别的男孩子鬼混，不是我让她怀孕，不是我逼他吃的比堕胎药……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一切都是你们放纵的结果。而且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你们家孙女现在还有机会活着吗？不过现在想想，我宁愿当时没有做这件事情，宁愿她当时血流干死在厕所里，那是不是就没有今天这一切的事情？”
一番话让爷俩哑口无言，即使是在生意场上巧嘴如簧的鲁明志，此时也没了言语。他心里知道自己家不是在占理的那一方。但如果自己家的人一旦进了监狱，或者是自己一旦承认了自己的女儿不对，他们整个老鲁家的名声就毁了，他不能这样做。
想到这里，他气得顿时一拍桌子，一句话不说，爷俩扭头走了。
程清沐战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说了一句“好走不送”，然后就气呼呼的坐在那里。
云开和静柔一边一个陪着他，也都不说话。云开知道自己和弟弟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而静柔刚刚来，不明白以前的过往，更加不敢说话。她只是觉得有些心疼自己这个小叔子，从小就没妈不说，而且还一直受人欺负。
她看向自己的老公，看看两人又一起看向程清沐，眼中满满都是担忧和关切。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可惜没如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