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兔子 ...
-
收养金克丝的第一天，降谷零一个人睡眠不足。
收养金克丝的第三天，四个警校生全体睡眠不足。
收养金克丝的第一周，他们一致同意用宝贵的休息时间给金克丝开个座谈会。
而金克丝在发现某天早晨四个人一脸严肃地在她周围站定的时候，她正哼着完全不在调上的歌，用新买的扳手翘开了自己花两天时间用五金店买回来的零件组装的小装置。
“嗯——这里的结构还是太少了，得加点什么东西～”她一面说着，一面拿起小型家用电焊机，带上眼镜，开关一开，巨大的声响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层的住户在开工厂。
她太投入，以至于背后有人在喊她都没注意。
这种状态直到萩原研二拔掉了电源插头才结束。
金克丝后知后觉地把眼镜拉到额头，压着那些刚才还挡着视线的碎发，看到他们时眼睛一亮，还伸出小手挥了挥。
“哦，嗨！早上好。”
“来看看我的新发明？”金克丝亢奋地把那些捣鼓出来的小玩意儿一样一样像献宝似的放在餐桌上，双手撑在下巴上看着他们，“我敢保证不会无聊的！”
“金克丝。我们得交流一下。”降谷零最先板着脸开口了。
“交流？聊什么？”金克丝摆出一副奇怪的表情，她有些困惑，“鱼骨头，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吗？”
“他们想和你谈判。因为你弄出的声响像个大喇叭似的，太吵了。”
“哦——谈判！我讨厌这种死板冗长的东西！乖乖听人说教可不是我应该做的！”金克丝小嘴一嘟，态度有些抗拒。
降谷零脑袋上隐隐冒出了青筋。
见势不好，诸伏景光赶忙上前一步：“你误会了，金克丝。零的意思是，你应该休息一会儿。”
金克丝看了看他，睁着大眼睛作思考状，态度也没有那么偏激了，“休息？鱼骨头，你怎么看？”
“你应该去吃点东西，补充下能量。”
“嗯，虽然你的建议令我讨厌，但你是对的，我饿了！”
说完，她看向了降谷零。
就只是看着。
降谷零：“……干嘛。”
瞬间明白的诸伏景光：“零，你就去帮她做个早饭吧。”
零：“哈？！”
诸伏景光压低了声音：“为了和她交谈。”
和他们生活了一周，金克丝偶尔也会和他们在一起吃饭。在她的认知中，虽然没有明说，但降谷零做的三明治她是很喜欢的。
——这倒是表现的很直白。
降谷零板着张臭脸去了厨房。
一段时间后，金克丝一脸开心地吃到了香喷喷的早饭。
等她坐在沙发上开始吃的时候，心情还算好，倒并不太介意其他人在耳边说话。
——毕竟听与不听，她完全可以自己决定。
“……就是那样，你明白了吗，金克丝？”
诸伏景光循循善诱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些无奈的情绪。
金克丝嘴巴嚼嚼嚼，眼睛瞄着别处含糊般的点头。
“我看她根本没听。”一边降谷零抱臂看着她，“不然你让她重复一下刚才的话？”
“对，对，就是你说的那样，我没在听哦～”金克丝笑嘻嘻地抢过话头，“想让我安静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反正这里我也呆腻了。”
她三两下吃完剩下的三明治，跳下沙发，跑到餐桌边拿走了所有的小玩意儿，提起小工具箱，“这个我就拿走了——”
“再见！”
金克丝头也没回。
门关上了。屋内留下四个沉默的大男人。
“……这算是同意了？”诸伏景光挠了挠后脑勺，“还是她拒绝了？”
降谷零倒是先一步警觉起来，他出门想要拉回金克丝，然而却发现只是短短几分钟，她便不见了踪影。
“并不是那个意思。”零皱着眉折回来，“诸伏，她离开了。”
“换句话说，也许不会再回来。”
“？！”
“别找了。”降谷零拦住了想要起身的他，“她跑得很快，已经找不到了。以她的性格，估计是不想让我们找到。”
“啊？但是，刚才伊达和我发消息说找到适合收留她的家庭了。”一边按着手机的松田阵平呆滞地抬起头，“我要怎么回？跟他说不用了，人已经离家出走了？”
“喂，你们说句话。”他抬手戳了戳最近的萩原。
萩原研二现在也是一副沉思的状态。
“他俩烦恼也就算了，你有什么可考虑的？好歹说点什么？”
“她捣鼓的那些东西。”萩原研二难得表情有些凝重，“我刚才看了一下……构造和炸弹很像，而且内部的设计都相当精密。”
似乎是觉得表述的程度不够，他再次补充了一句：“比我见过的任何型号的构造都要严谨。”
他抬起头看了看听到这番话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的友人们，“往好的方向想，她是个成为警察的好苗子。”
“但往坏的方向想——”
这将会是灾难。
毫不夸张的说，她是个未来潜在的超级罪犯。
而且，虽然和金克丝的交流不算多，萩原研二在之前偶尔也会逗逗她，毕竟除开那个难搞且多变的怪异性格，金克丝的可爱小萝莉长相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前几天萩原看着她在专注整理那些小玩意的时候有和她搭过话。
他问过她有没有当警察的意愿。
“毕竟你是个天才嘛。”他这么说着，没有一点虚假的意思。
“如果成为警察，你的才能将会被用到更好的地方——”
“哈，警察？那是什么？”金克丝短促地笑了一声，她在和她那不存在的人交谈过后，嗤之以鼻，“噢。我明白了，警察就是执法官对吧？”
“我可不想和那群笨蛋在一起，那会要我的命！”
“这种事你想都不应该想！我也不应该想！我们都不应该！”
她是绝对不会当上警察的。
她对这个职业本能的抗拒。
如果不走这条路，那么她很有可能会往相反的方向滑落。
“我还是觉得，应该把她找回来。”意识到了这点对他站在了诸伏景光这一边。
萩原研二继续解释着：“最重要的问题在于她把那些制作的东西一并带走了。现在想想，我不敢确定那里面究竟有没有装可以引爆的东西。”
“也就是说，万一…..”
万一金克丝在某个地方突发奇想启动那些小玩意，很难说会不会出现事故。
如果她真的在里面放了什么，引爆了某些东西，那他们就无法视而不见了。
一旦越过这条线，她将会越走越远。
降谷零想也没想，迅速行动了，“我知道了，我先去附近的警局问问。”
诸伏景光则穿上外套准备出门，“我记得她应该是把地图带在身上了，也许会去车站之类的那些地方。萩原，麻烦你….”
萩原研二点点头“我和你一起找。”
一旁等松田阵平关上了手机：“我让伊达再等等吧，等人找到了再和他联系。”
这边的警校四人组火急火燎，那边的金克丝倒是悠哉悠哉。
——她此刻正一蹦一跳地走在小路上，漫无目的地穿过好几条街道，跑进了一个没什么人来的公园。
这里似乎有个小小的儿童游乐场。
哼着歌，带着小工具箱，金克丝随便找了个秋千坐下开始晃荡，并从口袋里拿出了地图。
一份日本的全境地图，另外一份则是世界地图。
一面看着，她一面自言自语。
“嗯哼，看来是和我呆的那个地方完全不同的世界啊～整个翻篇了嘛。”
“这里也很无聊，那里也很无聊——”
她用记号笔在地图上圈圈画画。
日本全境地图被她打满了叉，只有一块叫横滨的地方是干净的。
而再看世界地图，她把中东地区画了一个大圈。
金克丝发出了闷闷的笑声。
“鱼骨头，你还记得那些收留我们的人，他们说的话吗？就是，警察balabala…什么的。”
“当然，他们是警察，是执法官。他们想让你听话。”
“对，让我听话。我才不会乖乖听话，我可是金克丝！那些收留我的执法官，他们对平静无聊的生活就像有执念一样！”她疯癫地笑着，但过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
她从另外的口袋里拿出了小猴子玩偶。小猴黑色的眼珠倒映着她的脸。
“——平静的生活。”
她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出口并嘲笑的东西。
“鱼骨头，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平定的生活？”
“真的吗？我总是在期待你能。”
沉默了会儿，金克丝脸上掠过一丝迟疑，随后又再次笑了起来。
“算了吧，对生活来说，我们都只不过是死亡机器而已！”
“我们只能带来死亡和恐惧！混乱和爆炸！我们不做好事！”
她把小猴子玩偶留在了秋千座椅上，反手拽紧了地图。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呢？我已经想好啦！”
“先去横滨看看，要是无聊咱们再去那个叫什么中东的地方？嗯…..叫什么来着，我记不清了。算了，总之，随心所欲！”
在完成这一系列的决定后，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金克丝才后知后觉那些异常的声响。
在她不远处，一群比她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子正在攻击着另一个孩子。
“废柴纲！哈哈哈哈。”
“什么都不会，不要和我们在一起玩啦！”
“他都不说话的，喂，你是傻了吗？”
孩子们尖利且刺耳的嘲笑声清晰入耳。
那个成为众矢之的的棕发男孩捂着头，没有还手的意思，他只是含着眼泪，没有说话。在此之前，他刚被一个孩子推了一把，跌进了一旁湿润的泥土里。
太弱小了。
金克丝嘲讽似地轻笑了一声，她打算转身就走。
“废柴纲，没有爸爸的废柴纲！”
“没有爸爸你过的很可怜吧！说是老爸不在家实际上是不在了吧！”
那边几个小孩更加口无遮拦。
金克丝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喂。”
甜美而又暗含危险的声音响起。
那些小孩不耐烦地转过头，看见一个蓝发的小女孩站在他们身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你们很吵哦。”她这么说着，“比鱼骨头一个劲儿在我耳边念叨的时候还要吵。”
“你是谁啊？”为首的一个长得壮壮的男孩粗鲁地对她大喊，“你该不会想帮他吧！快走一边去！”
这还没完，他打量着她，提高了嗓门，语气讥笑：“瘦的跟个猴似的，还想逞强？”
“该不会，你也和废柴纲一样，都没有爸——”
他没能说完。
金克丝往旁边的空地上扔出了一个小小的椭圆形事物。在触地的一瞬间，那个东西爆炸了，烟尘散去，那一块土地被炸出了一个深坑。
原本跟着一起大肆讥笑的小孩们一下子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手扼住了脖子一样，笑声卡在了脖子眼。
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男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金克丝笑了起来。
“嘻嘻，下一个炸弹，放进你的嘴巴里怎么样？”
她将手中另一个用记号笔画出鲨鱼锯齿的小型炸弹抛上空又接住，把手指探入拉环中让它转了个圈，那双蕴含着狂气的眼睛隐隐散发微光。
“继续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她放声大笑起来，径直冲他们跑过去。
那群孩子那里见过这种仗势，一个个哇哇哭出来转头就跑。那个为首的男孩跑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嘴里哭爹喊娘。
——只一瞬间，他们就都跑光了。
金克丝没好气地哼了声，“没劲。这就跑了。”
“那个……”
她听见一个弱弱的声音。
金克丝往下看看，只见那个被欺负的小男孩此刻已经坐了起来，正试图起身。
他那双水润的亮棕色眼睛里有着一丝害怕和怯懦，但尽管如此，他还是颤抖着声音对金克丝开口。
“谢…谢谢你。”
金克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眯了眯眼。
然后她对他露出了扭曲而怪异的笑容，单手叉腰，歪着头开口：“谢我干什么？小兔子。”
“你还在这儿，是想在这里等着被我炸飞吗？他们可都被吓跑了！有人还尿了裤子！”
男孩瑟缩了一下。
对于金克丝的诡异行为，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很害怕。但意外的是，他没有和那群孩子一样转身就跑。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他鼓起勇气看向金克丝。
“你…..你没有受伤吧？”
“嗯？”
“我是说，刚才你丢出去的那个东西….很危险…..你要小心….”
“哈？”金克丝这下正视起男孩来，他在对上她的眼睛时，有一瞬间下意识想要挪开眼神，但最终也只是躲避了一下，随后又与她对视。
他那双不含任何杂质，仿佛如泉水一般清澈的眼睛，就那么真诚地看着她。
金克丝皱起了眉头。
“哦，令我讨厌的眼神。别这么看我！”
男孩忙不迭道歉：“抱，抱歉！”
他挪开了目光。
“还有…那个，你的东西…”他跑去把她故意放在秋千上的小猴玩偶拿了过来。
男孩颤抖着手将小猴子放到了她手里。
金克丝看了他一眼，反手丢给了他，“送给你了，小兔子。”
“诶？”
男孩抱着玩偶，表情一瞬间空白。
金克丝带着看好戏的笑容，伸出手，在小猴子头上拍了一下。
玩偶的眼睛开始发出警示的红光，小猴子张嘴发出尖锐的声音，并随着红灯的频闪越来越高昂。
在下一秒，爆炸的声响传来，大量的粉色烟雾散开，男孩咳嗽着，脸上全是粉色的颜料。
金克丝当即捂着肚子笑出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兔子，真不错！这个表情真不错！我喜欢你惊恐的表情！”
男孩睁着一双因受惊而瞪大的眼睛，许久没能反应过来。
然后，他的眼睛里开始蓄满泪水。
他哭了出来。
“金克丝！”
肆意地大笑着，金克丝却听到了令她意外的，有些熟悉的声音。
她揉了揉眼睛，往声源看去。
“见鬼！”
她一下子收了笑容，没好气地咒骂了一句。
降谷零从入口那边跑过来了，隔老远就开始喊，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而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满脸焦急的棕发女性，在看到大哭的小男孩之后，她也开口了。
“阿纲！”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小兔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