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度假区后我有了信徒》肈允相忘鳞

123、第 123 章

　　正如景余猜测的那样，在调查员带着摄像头闻声转头时，委员会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张隐藏在人群中熟悉的脸。

　　他们不久前才获得解密档案的资格，在档案资料中看到这位名为明意的天师。

　　明意，预备委员会成员，执行流放地任务，已失踪。

　　在流放地失踪就意味着死亡，更何况明意失踪的时间太久，久到烛炬对她放弃了救援。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大多数人都觉得她已经牺牲了，就连明家那位老先生都是这么觉得。

　　越河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明老身上。

　　这位老先生刚才还跟小年轻争吵，把小年轻骂得脸色通红，现在却颤抖着手，双眼死死盯着镜头，好像要越过镜头屏幕，穿过几百公里的距离去确定镜头中那个姑娘是不是幻觉。

　　精心保养的钢笔掉在桌面上，笔尖晕出大片墨迹，但明老没心情去关注这些。他失态地盯着屏幕，眼圈发红，想拄着拐杖站起来，却没能拿住，任由拐杖翻滚几圈落在地上。

　　这大概是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最狼狈失态的一次，也是他唯一展现出孤独老人脆弱的一次。

　　最终，他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却停在镜头上迟迟不肯离开。

　　镜头里，明意的要求得到了不少吃瓜群众的叫好，墙鼠气急败坏地看着这群该死的人类，最终还是没敢多生事端，老老实实给每人用双倍加钱买了一只鸡。

　　“多谢惠顾。”收到钱的景余笑得像只狐狸。

　　墙鼠咬牙切齿，他剜了景余一眼，“走！我已经付了钱，你得让我体验体验你们这个精彩的山神祭祀民俗活动！”

　　他要把气都洒在这群人身上，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

　　“请。”景余招呼了个纸人过来，“民俗活动在村中心广场，几位调查员先生也一起去吧。”

　　几个调查员互相对视一眼，没有拒绝，爽快答应，然后急忙跟在墙鼠后面。

　　景余望着他们的背景微微挑眉，如果他没看错，这几个调查员刚才扶了扶耳麦，应该是接收到了烛炬总部的指令。

　　但看样子指令是针对黑雾教徒的，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认出明意的身份。

　　看热闹的人群拎着鸡散去，景余趁机把明意叫到一边。

　　“小景同学，我帮你推销出这么多只鸡，有没有红包？我要一套高档护肤品，什么牌子都行。”

　　“干的不错，化妆品会有的。”景余先是夸了夸，又把话题扯到烛炬调查员上，“在你眼里，刚才那些人都长什么样？”

　　“如果你说的是客人，来农家乐就餐的所有人在我眼里不是鸡头人身的怪物，就是牛头、猪头鸭头。”

　　景余点头，明意看到的和其他玩家员工看到的区别不大。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在刚才那些人身上我确实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明意微微皱眉。

　　景余心头一动，难道明意知道刚才那些人是调查员？但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有亲眼认出调查员才对。

　　“刚才闹事儿的那个人，身上缠着黑雾，样貌丑陋又恶心，是在场唯一的老鼠。我猜，他应该是黑雾教会的人。”

　　景余好奇：“你以前见过？”

　　“没有。”明意耸肩，“在进入度假区之前我接触不到这群真正的人，而且我昨晚好好思考了一下，思维转换过来多少就能猜到他们的真正身份。就比如你身边那群人，他们在我眼中的样子是浑身遍布金色咒文的人形怪物，虽然是怪物，但看着要高级不少，我猜是天师。”

　　说到这儿，她声音压低了不少，“小景同学，你可没告诉我这里通向我们原来的现实世界。”

　　明意不愧是靠脑子吃饭的人，仅仅一上午就猜了个大概，把度假区处在两界分界点的事实摸了个清楚。但景余并不是不告诉她，就连他自己也是刚才镜子里逃出来，对这个真正的世界不怎么了解。

　　“我昨天在民宿里遇到一对兄妹，他们应该也是天师，那个哥哥好像认识我，你告诉我那是谁？”

　　昨天来的人只有一个。
　　“是张傲。”

　　明意一阵恍惚，向来淡定的脸上露出了迷茫，不知道是得知真相的茫然，还是知道求生之路近在眼前的错愕。

　　“……原来是他。”

　　“怪不得我哥说眼熟。”明常青是怪谈，看到的事物是正常的，但明常青死的时候，张傲还是个小鬼，两人压根没见过。

　　明意很快整理好思路，又恢复原本精明稳重的模样，“我哥原本说度假区是门，能离开流放地回到原来的世界，我还不信。现在才知道，原来出路就在眼前。”

　　怪不得那时候在活村副本里，狐狸会疯狂尖叫让自己救下小景，原来是为了赚取景余的好感，抱上景余这个大腿。

　　听见她的话景余也陷入了深思，既然张傲认出了明意，那透过摄像头观察的委员会没理由认不出。

　　不知道委员会会是什么态度，景余微微眯眼。

　　但不管委员会什么态度，他现在最先要处理的都是黑雾教会派来捣乱的家伙。

　　山神祭祀在村中央的原形广场，也就是副本最后停放黑木棺材的广场。

　　山神祭祀的仪式也是由最后的送葬仪式衍生来的，经由模拟器改造美化，去除了其中的阴间元素，只剩浓重的民俗特色。

　　正常的游客来到这里只会体验吃喝玩乐，准备祭品，穿上特色服装，和村民们一起热闹共度仪式。但这只是正常的一面，祭祀毕竟是由凶恶的送葬仪式改过来的，里面还残留了点小彩蛋，希望这点小彩蛋不要被墙鼠触发，会很惨的。

　　景余跟着人群一起来到广场，钟别和姜老头正穿着傩戏服和傩面主持祭祀仪式。

　　颜色鲜艳的傩面看着夸张却带着浓重的古老祭祀特色，驱邪纳吉，酬神娱人。

　　墙鼠大摇大摆越过人群走到最前面，近距离看着两人身上的装扮，动作轻挑地拨拨他们身上的衣服，“切，就这玩意？这破袍子跟破烂似的。”

　　钟别和姜老头谁都没有理他，一心一意干着自己的准备工作。他们一致认为山神指的就是温煦，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少年，或多或少受过他的恩惠，心中也多少带着点虔诚。

　　墙鼠则他们当成了只会执行命令的纸人，这可是个好消息，纸人对一个黑雾教徒来说根本算不上威胁，而且更方便行事。他把目光落在围观的人群上，只要度假区闹个出人命的事故，乌鸦大人搅乱度假区的任务他就算完成了。

　　打定主意，墙鼠乖乖缩到一边。他这么安静，到让钟别多看了他一眼。

　　“姜爷爷，钟叔叔，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少年清脆的声音传来，温煦戴着代表山神的傩面走过来。

　　他是农家乐第一场祭祀傩戏中的“山神”，将赐福给参加祭祀仪式的食客和观众。原本山神的扮演者是姜老头，但第一场山神祭祀大家还是希望由温煦来扮演。

　　小少年穿着模拟器商店内购买的精致傩戏服，宽大的袍子上绣着古老的山水与寄宿其中的神灵，仿佛下一刻就会在天地间起舞，沟通天地人神。

　　温煦远远跟景余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姜老头和钟别上路开始演出。

　　景余也站在人群中朝他招了招手，目送三人离开，才调出模拟器的祭祀界面。有模拟器在他可以以上帝视角操控度假区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山神祭祀。

　　缩小版的农家乐地图上，代表墙鼠的红点紧跟着代表温煦的金光点，看上去大概是要重复在小宝身上的操作。

　　景余视线一转，看向围观群众的区域，那里藏着几个小绿点。

　　是调查员。看来他们打算出手了。

　　姜老头也注意到了藏在人群中的调查员，他目光一狠，弹指就要把小纸人弹出去，被钟别及时拦住，“老爷子，不是敌人。”

　　姜老头这才把纸人收回来，他转转僵硬混浊的眼球，轻飘飘在墙鼠身上扫过，而后又恢复成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而这时，调查小队对一闪而过的敌意毫无察觉，他们正在隔着耳麦和委员会交流。

　　“报告委员会，黑雾二级教徒墙鼠正在操控工作人员，是否驱散周围群众。”

　　几百公里外的烛炬总部，所有委员会成员都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确切是通过调查员的摄像观察墙鼠。

　　几十分钟前，他们刚得到情报，蛰伏多年的黑雾教会开始行动了。

　　用开始行动并不准确，但之前烛炬接触都是黑雾教会的外部人员，甚至不能算作教徒。黑雾教会就像个密不透风的茧子，真正的教徒与核心人员不外出，他们大多在流放地活动，根本让人抓不住把柄。委员会已知的少部分信息还是流放地里的调查员传递出来的消息。

　　墙鼠，是他们这么多年来能够确认身份、且出现在现实世界的教徒。

　　一定得抓住他，从他口中套出更多话。

　　李老作为实际的会议主持人迅速做出判断，“判断危险程度。”

　　“危险程度三级，”几个调查员仔细观察墙鼠的动作，看见他摸出一个长相丑陋的鱼头雕像，立刻将危险程度拉高，“不！危险程度一级，建议立刻将周围群众驱散，并请求总部派出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