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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原来没台词的真的是炮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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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未到,蝉鸣却是聒噪的紧,魏小宝吧唧着嘴换了个方向睡。树荫底下暖中带凉,正是睡觉的好地方。他正做着美梦,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摇晃,迷迷糊糊的听到他说什么时间快到了,他们应该去叫言相准备参加午宴了。言相,魏小宝咂摸着这个称呼,脑海里浮现了一张与言书岐相似的明媚动人的脸。那张脸脸型周正,五官精致,其中最叫人难忘的是那双眼,其型似杏,尾上挑,眸似春水端的是波光潋滟,不动则端正大方,一动便昳丽无双,似夺人心魄的妖。
他不知道多少次沉醉在那双眼里不可自拔。
“魏小宝!”
魏小宝被吓得一哆嗦连忙坐直了身子,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脏漏跳了两拍,“干、干嘛?”
“我说时间快到了,该去叫言相准备一下去参加午宴了。”刘二士好声好气的说着。
“知、知道了。”魏小宝还是有些没有缓过来,任谁猛然见了刘二士的脸都会被吓一跳,尤其是刚刚还梦到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两相对比近乎残忍。魏小宝多多少少是有点毛病的,比如颜控,比如胆子小。
“你去叫言相起床,我去准备些糕点。”
“好。”魏小宝应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灰朝客房走去。
秉持着中国好青年的习惯,魏小宝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应声才端着果盘推门走了进去。他绕过正厅去了内室,掀开珠帘,见言书岐半倚在贵妃榻上浅寐。雕窗半关拂进丝丝轻风,带着他的青丝飞舞,许是入眠得深了,他的手指微松,书册随之摔落在地,啪的一声惊醒了梦中人。
魏小宝微微颔首,出声道:“言相,快午时了。”
“我知晓了。”言书岐站起身来整理衣服,魏小宝偷偷瞥了一眼,与梦中相比,此时的言书岐少了那份妖冶的致命美感,多了份书生呆气。两人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他想。
少顷,刘二士端了一盘糕点进来,放好后难掩喜色的站在了魏小宝身旁。
“捡钱了?”
“刚刚贞娘给我塞了些吃食,叫我注意身体。”
“原来是碰桃花了呀!”魏小宝略做夸张,“贞姐姐可是个顶好的女子,你可不要错过了啊。”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刘二士佯怒,红了脸。
“是是是,我什么也不懂,但求刘兄大发慈悲娶了贞姐姐当我的好嫂嫂,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言相呢?”见说不过,刘二士连忙转移了话题。
“去洗漱了,他让我在这里等着。”
“去了多久?”
魏小宝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到后堂一阵嘈杂。刘二士大叫不好,拉着魏小宝直奔后堂,后堂的屋子是用来堆放杂物,少有人接近的,魏小宝想不通这里为何有刀剑相争的声音。
刘二士一脚踹开房门,魏小宝看着屋内景象,手指微颤,血液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血淋淋的尸体。身着夜行衣的刺客被利剑贯穿心脏,汩汩不绝的冒着血红,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占满了不大的堂屋,魏小宝几经欲呕。
刺客的面罩已被扯下,脸上血色尽失,面若死灰,眼珠翻腾,可见的是一片布满血丝的眼白,甫一对视,那森森的寒意便从足底直入心脏,冷的发麻。
魏小宝靠在门边,才得以勉强站立。
这不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玛丽苏吗?怎么、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还是说有什么地方开始改变了……
“魏小宝!”
魏小宝找回了些许神识,才注意到屋内的刘二士和缩在角落里的言书岐。
刘二士怒吼,“赶快进来!”
定睛一看,缩在角落里的言书岐有些狼狈,一尘不染的白衣被染上了血污,他脸色苍白,拿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刘二士扶起言书岐,才发现他腰腹被割伤,心头一惊,止不住的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小宝,快,快去找人通知侯爷!”
“不必了,”言书岐按着小腹出声制止,“午时将到,此时将这个消息捅漏出去必将引起大乱,你应当知道此次宴会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错。”
“那相爷您说应该怎么办?”
“你去给我找一些伤药和深色的外袍,再找一些口风严实的人在此处守着,然后你——”言书岐指了指魏小宝,“你扶我回寝房。”
魏小宝颤颤的看着言书岐,心里又畏又惧,不敢犹豫连忙从刘二士手中接过了言书岐,扶着他回去。
“你害怕?”言书岐看着腿脚战战的魏小宝,出声问道。
“不害怕!”魏小宝忍不住提高音量为自己打气。
言书岐忽略了他的虚张声势,继续问道:“按理说你是逃难过来的,不应该没见过死尸才是?”
“见过见过,”血腥十八禁他看得多了,但是当面看死尸还是会发怵的啊,“不过没见过被杀死的。”
“没见过被杀死的?那你应是新旗地界人士吧,那里闹了灾荒,但还不至于到食人地步。不知小宝你是新旗哪里人士?”
魏小宝闻言微动,“我……”
“没关系,不想说也没关系。”言书岐轻言笑道,“只要不包藏祸心就没关系。”
魏小宝心头一惊,抬头看向言书岐,言书岐也幽幽的看向他。一双黑眸深不见底,魏小宝察觉到了威胁,本能的想要放开言书岐,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臂,“奴才就要有个奴才的样!”
言书岐比魏小宝高上几分,也壮上几分,魏小宝挣脱不开,只得任由他抓着。“好好的扶我回去,不要生事端。”
“是。”魏小宝是个不常运动的死宅,没什么性格,逆来顺受向来是他的主旨,既然拼不过,那索性算了,就这样吧,听天由命就好了。
但是总会不甘啊。
言书岐坐在床上脱掉了内衫,露出了一条血肉模糊的疤痕,刘二士半跪在地上为他上药。言书岐眉头微蹙,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再也没有了威胁魏小宝时半分的威严。
“此事可有泄露半分?”
“回相爷,无人胆敢泄露。”
自回寝开始,魏小宝便站在角落里默不作声,一定有什么开始变了,这个世界貌似变得更加真实了。他轻抚右臂,那里还隐隐作痛,这是个封建社会,人命不再值钱,大人物们也不会把底层当做人来看,这对魏小宝是不能接受却无力改变的,他厌恶这种无力感。
“你们先出去吧。”
刘二士应了声是便拉着魏小宝走出了内室,“小宝啊,你要机灵一点才是,不要惹相爷不快。”刘二士循循教导,“我们是下人,命在别人手上,知道了吗?”
“我的事情是你告诉言相的吗?”
“是呀,言相向我打听你来着。”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为何要打听我?”
刘二士快速地看了一眼里屋,然后小声说道:“身居高位的人总是要掌控一切,用以保证自己的安全,毕竟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魏小宝看了一眼刘二士,不慎对视,才发觉刘二士的瞳孔发黑,一眼望不见底。
“天黑了,要下雨了。”刘二士突然看向天边。
魏小宝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晴空碧云翻墨压城,狂风怒号带着雷霆之威袭向城池,大有叫天地毁灭之势。一股凉意席卷而来,魏小宝打了一个寒颤,不详感噬骨入髓,要变天了——
“走吧。”换好衣服的言书岐拿着油纸伞站在他们身后说道。
刘二士接过伞,撑开,站在了言书岐身旁,半弯着腰送言书岐走出屋檐。
雨开始下了。
“言相!”魏小宝出声唤道。
“何事?”言书岐转身看他。
此时正值电闪雷鸣间,狂风席卷斜雨横行,电光消逝时,天似乎更黑了。
魏小宝的心也跟着凉了下去,方才电闪轰鸣时,他分明看见言书岐的瞳色是灰中带褐,不过须臾,他的瞳色便被一片墨色覆盖,没了活人的生气。
“无事。”魏小宝低头,拿过旁边的雨伞跟在“他们”身后,心如站鼓,他看不懂这个故事了……
魏小宝站在殿外,狂风大作,吹得他衣袂翻飞。他看着一个又一个走入殿中的人,他们神色各异,衣着不一却尽显华贵,唯一相似的是那一双双漆黑没有神采的瞳孔,木讷呆滞不像生人。魏小宝极尽所能的保持着镇定。
“你……”一个满头华发三寸白须的老者看着他,乌溜溜的眼珠在眼眶里直转,他忽然伸出枯老如残枝般的手抓住了魏小宝,干枯僵硬的触感让魏小宝大惊失色,猛地和老者对了视。老者仿佛对准了焦距,突然对着他咧开嘴笑了起来,一瞬间魏小宝只觉头皮发麻,背后冷汗猝然炸开!
“你在这里就好,你在这里就好,你要留在这里陪我,嗬嗬,不要离开,永远、永远……”枯朽的声音宛如透过风墙被割得七零八落的碎石,咯得魏小宝耳朵生疼。他看着老者漠然的重复这几句话走入殿内,才摔坐在地。
魏小宝不是没想着出去,而是东临园门口布守着层层守卫,他根本就出不去。
“小宝,你没事吧?”声音乍响,魏小宝觉得自己更虚了。
“没、没事。”魏小宝推开了刘二士的手,不敢看他。
“小宝,你怎么了,好像很怕我?”
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冷漠,魏小宝大喜,抬头看向刘二士,发觉刘二士的眼睛恢复为了褐色,他一把抓住了刘二士的,就差涕泗横流了,“哥,这个世界怎么回事啊?”
“什么?”刘二士疑惑的看着魏小宝,眼睛渐渐转黑,“你赶快站起来,等会儿侯爷看见了,你难逃罪责。”
魏小宝想骂娘!
他魏小宝是做了什么孽,要这么对他?
“站起来!”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后响起,魏小宝几乎条件反射的弹跳起来,却被一双手狠狠的压着,动弹不得,“不要动,不然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魏小宝举起双手,大喊:“大爷,你想干嘛,不要乱来啊!”魏小宝承认他很怕死。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耳后的声音继续响起。魏小宝忽觉不对,但声音还在继续,“该死,我好像爱上你了。”
“我要在你身上染我的味道,这辈子你都别想逃。”身后人靠近他的耳朵厮磨,他感受到了对方的鼻息和体温,顿时头皮发麻,他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侯爷。”刘二士向他身后行礼。
“侯爷!”四面八方的人都恭敬的行着礼,声音齐整洪亮。
趁着对方分心的空,魏小宝站了起来,转身对上了所谓的侯爷——剑眉星目,身姿修长,竖小冠着绛衣,衣裳博大,贯风翻飞自成一派风流。
他看着魏小宝,嘴巴一张一合的念叨着什么,“你在玩火?”
魏小宝觉得这情景很眼熟,可该死的想不起来。
“如果你想激怒我,我告诉你,你成功了。”
“很好,你成功的引起了……”他念着词,一顿一顿的像是坏掉的题词机器。
魏小宝恍然大悟,他明白为什么眼熟了,这是一个舞台剧啊!每个人都尽心的饰演自己的角色,念着独属自己的台词,触发故事发生,在小说的世界里上演。
——他们变成了人偶。
寒意沁体,魏小宝是个外来人,难道要他走完剧情才能回家吗?可要命的是这是一篇太监文啊!
一定有其他方法的。
“恭送侯爷!”
在魏小宝分神时,宋祁已离开了魏小宝,走入了殿中。
“哥,给我讲讲这个宴会吧。”魏小宝急切的想知道这个故事的发展背景,既然他们是人偶,那他们一定知道戏份。
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伤害他,也没有任何敌意。
刘二士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带着探究的意味,但还是不疑有他,缓缓说道:“这次宴会侯爷请了三方势力,而其中有以太皇太后为主的外戚派系,以相爷为主的推崇新皇派系,以长公主拥立的废皇派系。”
“皇族关系是如何分布的?”魏小宝表示看不懂这皇族关系。
“太皇太后是先帝宠妃后立为后。长公主与废皇是亲姐弟但非太皇太后所生,废皇骄奢淫逸,几年前从马上摔下,卧病在床,因此朝政由太皇太后与长公主代替,两分博弈想取得所有权力。至于新皇是在废皇瘫痪在床后太皇太后从封地请回来暂代废皇的傀儡。”
“那侯爷呢?”
“侯爷是被先皇破例封候,自小功高震主,是三大势力忌惮又想拉拢的第四方。”
“这设定真不愧是玛丽苏。”魏小宝感叹。
“小宝,小心!”刘二士突然大喊,一把推开了魏小宝。
魏小宝看着须臾之间身重数刀的刘二士,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但终是慢了一步,刘二士直直地摔倒在地,扬起无数尘灰。
更多的刺客穿着夜行衣从屋顶房梁里冒出身子,他们从魏小宝身边经过,刀割着风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的心凉了下去。
他跪在刘二士身旁,颤抖着手将他脸上的血污抹去,“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的人生那么悲惨,还没有好好的享受未来呢。”褐色的眼睛里满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