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被温水煮青蛙了》丛晓暮

5、第 5 章

　　到了对方公司，他们一行人被直接迎到会议室。

　　宿先生很满意这种有事直接说事的作风，这也是为什么他挑了这个公司作为合作伙伴的原因之一。

　　会议室的窗户都是打开着的。
　　九月末，天气已经有点转凉，整个会议室被风降了一遍温。郗渺渺走进去时拢了拢衣领。

　　双方与会的人纷纷自觉找地方坐下，宿先生这次没让郗渺渺坐在后排，他敲敲他身边的座位，示意她坐在自己身侧。

　　郗渺渺在宿先生下首落座，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会议内容。

　　对方公司做了一堆发言，大体上就是上次谈的内容有一部分他们事后想想感觉不合理，要重新商定完成时间和利益分成。

　　他们这边自然有对应负责的人来坚守阵地，维持他们的利益。

　　说到后面，双方都有些面红耳赤，对方员工已经开始指责他们不按照原先答应的事情履行章程了。

　　郗渺渺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应该记录什么。

　　对方老总也下了场，据理力争指责X集团，说上次他们讨论的明明是以半年为一个周期，完全不认同他们这边的说法。

　　宿先生清了下嗓子：“李总，上次我记得我们不是这么说的。再说，之前合作的时候，一向都是以一个月为一个周期核对的。”

　　李总竖起眉毛：“以前是以前，现在你也知道，市场经济不景气。货不好铺，人也不好招，这都是实打实的难处，就是需要把周期拉长一些。”

　　宿先生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对方这次会议能突然出尔反尔，本来合作进程基本上就只剩下签合同了。现在却把之前商讨的内容一次性都推翻。

　　难不成就是因为仗着合作过很长时间，目前也进展到一定深度，所以要吃他们一块肉？

　　两方你来我往地又费了一番口舌，场面僵持不下。

　　郗渺渺怯生生地插言：“我，我能说一下吗？”

　　对方公司一个与会的员工头一次见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职位，粗着嗓子打断：“不是负责具体业务的，没立场在这里说话吧。”

　　宿先生一个眼神扫过去，对方立刻噤声。

　　宿泽韬：“你先说。”

　　郗渺渺翻出上一次的会议记录，在电脑上打开，把她的电脑转了180度，冲着对方公司的人员。

　　“这是上次会议中聊到的事项。里面约定好了验收时间是一个月一次，你方也同意了。”

　　李总挥挥手打断：“这在你的电脑里，你现在当场修改也来得及，不能当做依据。”

　　郗渺渺咬了下嘴唇：“可我这边还有录音记录。”

　　她说着把另一个文件夹里的音频点开，直接把进度条拖到当时讨论时间节点的那个位置。

　　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随后，她又针对刚刚双方争执不休的几个问题，把进度条一一拖到上一场会议时讨论敲定的位置。

　　宿泽韬：“嗯，这些语音记录大家也都听到了。李总总不至于说出我们聘请了演员，特意做的假吧？”

　　对方公司的李总哑口无言。

　　最后，会议以上一次在X集团他们商定的内容继续推进，又进一步签订了一些合约。宿先生为己方争取到了最大的优势。

　　回程的路上，两人在车内坐定，宿泽韬没立刻把车发动起来。

　　郗渺渺则是刚慌慌张张的地把安全带系好，和宿先生共处一个封闭环境仍会让她感觉紧张。

　　他转头看着郗渺渺，露出一个微笑：“怎么会把上一次的各项讨论内容的时间节点记得那么清晰？”

　　郗渺渺双手握着胸前的安全带：“呃，就是碰巧吧，看日程今天是要来这边参加会议嘛。我整理会议记录和音频的时候，复盘了一下会议流程，刚好今天就用上了。”

　　宿先生点头赞扬道：“今天做得不错。这个表扬是因为你今天勇于在那么多人面前主动发言，为公司争取合理利益。以后也要像今天这样。”

　　郗渺渺用力点头：“知、知道了，宿总。”

　　虽然已经敢主动说话了，但面对他还是这么拘谨。宿泽韬没再强求郗渺渺用更自然的态度面对他。

　　把车发动前，宿泽韬嘱咐郗渺渺现在立刻预订一个会议室，然后通知方才他们这边的与会人员，到会议室里来开会。

　　*

　　宿泽韬在公司停车场把车停好。
　　下车前，郗渺渺问了一个她在路上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宿总，对方公司忽然变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宿泽韬沉声道：“对，有这种可能性。所以刚才让你订了会议室”

　　回到X集团，宿先生迅速召集方才与会的人又开了个小会，就是针对李总他们公司这种行为进行讨论。商业活动中，推翻上一次谈妥的条目内容其实是常规操作，但放在他们两家公司的合作中，就有点不那么常规了。

　　这让宿泽韬不得不谨慎起来。

　　他安排好人去对李总他们公司进行深度调研，然后又找人着手了解其他类似的竞品公司。

　　随即他非常效率地宣布会议结束，各个负责人去忙自己相关的事务。

　　郗渺渺这次依旧捧着笔记本记录会议内容，她看着雷厉风行的宿总，心中的敬佩和崇敬加深一层。

　　总感觉宿先生的外表和他本人的性格很不相符。
　　宿先生的脸太有迷惑性了，如果不了解他的人，恐怕会以为他是个靠脸吃饭，只顾着吃喝玩乐的富二代。

　　但实际相处起来，甚至不用时间太长，只要在宿先生身边跟着他工作一天，就能感受到这是个多么严谨认真的人。

　　严谨认真甚至都不足以来形容他。

　　据说其他公司的老总，每天都是按照自己心情决定来不来公司，就算来了，也是没个准确时间，可能睡醒起床之后才来。

　　而宿先生一直以来都是按照公司的上班时间，准时到公司。有很多次他比郗渺渺到的都早。
　　而下班却没那么守时，不是提前走，而是在公司加班到很晚，郗渺渺都下班了，宿先生办公室的灯光仍旧开着。
　　有时候郗渺渺甚至会有种宿先生其实是没离开公司的错觉。

　　也许真的有在公司睡吧。
　　在宿先生的办公室里，有配置休息室，虽然她没进去看过，不过在宿先生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偶然能瞥见门没完全关严的休息室，里面是有一张大床的。

　　每天似乎也没什么娱乐爱好。
　　不知道宿先生的周末会做什么呢？总不至于像她一样，宅在家里追番吧。

　　*

　　郗渺渺对她的工作内容逐渐熟悉起来，不会像刚来时那边手足无措了。宿先生给她安排的任务也不止于泡咖啡、预订会议室等内容。

　　区别于之前的是，宿先生不再需要她去取外卖了。

　　不知道是感觉让她取外卖的话，会因为排队问题等得太久，还是因为宿总他已经吃腻了外卖。
　　郗渺渺早就很奇怪，宿先生怎么也是一个集团的大老板，竟然还订外卖，而且大部分时间订餐的馆子是她也偶尔会吃的，一顿饭也就十几二十块钱。
　　很不符合总裁作风。

　　她看着论坛上，对于宿先生中午吃什么的讨论，艰难地忍住了回贴反驳的手。

　　就让宿先生继续以一个仙人的姿态活在那些妹子的幻想里吧。
　　她还是不要去做那个主动戳破别人梦想的人了。

　　况且就算她回贴，恐怕也不会有几个人相信的。除非她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才能让她的发言有可信度。

　　她才不会自爆。
　　万一宿先生哪天闲来无事看论坛，她这样做岂不是直接把错处递上去，主动让对方把自己开掉么。

　　很快，时间就到了十月。

　　过了十一假期，郗渺渺在公司待了差不多一个多月，除了工作逐渐上手，面对宿先生她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过于拘谨了。

　　现在她一天的工作流程差不多就是早上把宿先生一天的工作流程递给他，安排会议室，如果宿先生开会，就跟着参加会议。

　　忙的时候特别忙，不忙的时候甚至可以在她工位上刷刷手机。

　　如果把宿先生看成是明星的话，她感觉自己很像是一个经纪人了。
　　至于为什么不像助理，是因为宿先生基本不用她处理私事。
　　她从来没遇上宿先生要求她叫他起床，给他买衣服，或者给他的女朋友买礼物，给过夜的女伴遣散费之类的事情。

　　宿先生有没有女朋友这个千古迷案在论坛无法破解，她也没找到答案。

　　看他工作的这个强度，不像是有女朋友的样子。
　　办公桌上也没放着哪位女士的照片。

　　至于宿先生的夜生活，她更是一概不知。

　　刚到的时候她还会因为宿先生在办公室里加班，犹豫她能不能及时下班。
　　那晚宿先生似乎是要出去找什么东西，看到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办公室的门，他也有些意外，没问她为什么还在这里。
　　他只是愣了一下，似乎就反应过来郗渺渺待在这里没下班的原因，随即告诉她，晚上不用加班等他。如果有加班需求，他会提前通知的。

　　郗渺渺从那之后就暂时过上朝九晚五的生活，没加过班。

　　在别的私企工作的朋友还羡慕她的好运气。
　　哪知郗渺渺其实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