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被温水煮青蛙了》丛晓暮

32、第 32 章

　　宿泽韬的住所在这栋公寓顶层，郗渺渺扶着他进了电梯。
　　“奇怪了。”郗渺渺按了几下，楼层号码都没有亮。
　　一只手越过她的耳际抵在电梯控制板上，宿泽韬在她背后，凑近她的耳边：“电梯是需要刷卡的。”
　　声音带了一丝微醺的醉意，不似平日里那般冷清，混合着一丝酒气果香的热气在她耳边转了个圈。郗渺渺感觉自己耳朵被他的气息熏得热了起来。
　　她抬手，捂着自己的耳朵，飞速转过身。
　　对方说完话并未立刻直起身体站好。
　　她不转身还好，一转身就正好和宿泽韬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此时郗渺渺和宿泽韬的脸挨得极近，她后面就是电梯控制板，退无可退。

　　如此近的距离对视，让郗渺渺脑子一片空白。

　　宿泽韬的瞳色很浅，是那种很浅的咖啡色。听说肤色白的人，瞳仁就会很浅。这点在宿泽韬身上确实得到了验证。
　　两人距离近到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睫毛究竟有多长。
　　郗渺渺不受控制地思维开始发散，公司论坛上有宿总的数据，但似乎没有睫毛长度这一项？
　　如果她上去补充“宿总百科”会不会被人以“此项数据无法验证真伪”的理由被驳回呢？
　　她努力把歪到外太空的想法拉回来，再往身后靠了靠，尽量让自己离宿泽韬能再远一点：“宿、宿总。那刷电梯的卡呢？”

　　“自然是，在我身上。”宿泽韬一字一字地慢慢说道，语调喑哑，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如果不听前后文，他以这样的腔调说话，恐怕少不了人要胡乱联想。
　　郗渺渺没见识过这样的宿泽韬，她感觉自己的脸上迅速升温：“那，那你快拿出来么。”
　　“你来拿。”

　　宿先生一定是醉了，正常状态下的他不会这样说话的。

　　她怎么能和一个喝醉的人理论。
　　眼见着宿先生挨得越来越近，郗渺渺最终忍不住伸出手，抵住他的胸口，避免他再靠近。

　　宿泽韬西装外套已经敞开，郗渺渺直触到的是他里面的衬衫。那衬衫并不是很厚，透过衬衫，她能感受到对方厚实的胸肌和因为喝酒而明显提升的体温。
　　郗渺渺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收回手，但又要避免他离得太近，只能收拢手指，改为拳头抵在他的胸口。

　　“宿先生，醒一醒，你要坚持，不能被酒精控制了。”郗渺渺几乎慌不择言，“你，你不能这样欺负我。”
　　宿泽韬闭了闭眼，后退半步，让郗渺渺得以呼吸到新鲜空气，随即他从口袋里掏出电梯门禁卡，贴在刷卡处。
　　“嘀”地一声，宿泽韬对应的楼层灯自动亮起，电梯开始运行。

　　宿泽韬又后退几步，退到电梯门所对的那一侧墙壁上，靠着，闭上了眼睛。
　　脸色仍是不太好。

　　一时间电梯里的气氛略有些尴尬起来。
　　郗渺渺靠在控制板上，看了宿泽韬一会儿，往他那边走了一步，又后退回原位。她垂着头想了一会儿，又打算抬脚往他那边走去。
　　这时电梯发出“叮”的一声。
　　是到了宿泽韬公寓所在楼层。

　　郗渺渺想了想还是率先走出电梯。
　　她站在电梯外，用手挡着电梯门，探过头来问：“宿总，到了。需要我帮忙吗？”
　　她不知道宿泽韬还能不能一个人走过来。

　　宿泽韬一言不发，扶着电梯内壁，缓缓往电梯门口处挪过来。

　　郗渺渺看着宿泽韬从电梯出来，才收回手，两三步上前要去扶宿泽韬的手臂。
　　“没事。你回吧。”宿泽韬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郗渺渺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嗯？宿总？”
　　宿泽韬似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话语间带着浓浓的睡意：“我说，我没事，你，回，去吧。”
　　“这怎么行，我还没把你送回家。对了你家是那边？”她说着，往周围看了一下。
　　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一户人家的入户花园的位置。
　　只对着一家的房门。

　　郗渺渺反应过来，宿泽韬所在的公寓是一梯一户的平层，面前这家应该就是宿泽韬的住所。

　　她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种类型的公寓。
　　“宿总，你自己能进屋吧？”
　　对方毫无反应。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抓起宿泽韬的手，尝试性地把他的食指按在那个看起来像是指纹锁的位置。

　　还好，一次性猜对。屋门被打开了。

　　郗渺渺艰难地在搀扶这宿泽韬的情况下打开房门，然后把他送到门内，有点尴尬地说说：“那，宿总我先走了？”
　　她松开扶着宿泽韬的手。
　　对方晃了晃，似乎少了她的支撑，连站都站不太稳。

　　这让她怎么走。

　　郗渺渺叹了口气：“宿先生我还是扶你回房间吧。”
　　宿泽韬嘴里含糊着说什么：“不用，我自己可以。”但却控制不住地把身体大半重量放在了郗渺渺身上。
　　差点把郗渺渺压得摔倒。

　　穿过门口玄关，郗渺渺艰难地又撑着宿泽韬穿过他巨大的客厅，问他哪间是他的屋子，也得不到一个正常的回答。
　　似乎因为模糊地意识到已经到家，宿泽韬的全身防备都卸了大半，也就导致他彻底放任酒精控制了他的大脑和身体。

　　郗渺渺随便打开一个房间，还好让她撞了大运，选中的正是主卧。她扶着宿泽韬，让他能躺到床上。
　　她应该庆幸宿泽韬还没喝得太多，若他真是醉到人事不知，她可没力气把他搬上床，说不定只能让他委屈一晚睡在玄关了。

　　借着门口的灯光，郗渺渺把宿泽韬身体摆正，脱掉鞋子，把他的大长腿从床铺边缘放回到床上。
　　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帮着把他的西装外套剥掉，又拿过枕头放在宿泽韬头的下方。
　　这样至少能稍微舒服一点吧。

　　宿泽韬似乎是立刻睡着了，呼吸变得沉重且绵长起来。

　　郗渺渺坐在床边，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脚踝。刚刚扶着宿泽韬，来不及脱鞋，探索着往卧室里走的时候，她扭了好几次脚。
　　由此能得到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穿着高跟鞋是不适合做体力活的。

　　宿先生看着并不胖，单看腿的话，会以为他其实特别瘦。
　　但电梯里不小心碰到他胸口肌肉，加上半扶半扛地把他带到卧室，让郗渺渺意识到，宿先生只是看着瘦，身上的肌肉可不是唬人的。

　　怎么就在酒会上喝这么多呢。
　　她之前虽然没和宿先生参加过这种晚宴，但也是跟着参加过几次别的公司的宴请的。
　　对于别人来敬酒，宿先生向来是能推就推了。而且他在那些宴请酒席上，几乎很少发言。而今天则不一样，他拿着酒杯，主动和人攀谈闲聊。
　　总不至于是因为被她拒绝所以借酒消愁吧。

　　郗渺渺还不至于自恋到这种程度。
　　她不认为宿先生是那种会被情绪控制的人，她更不相信的是宿先生对她的感情能深到那种程度。

　　郗渺渺一时想不到答案。她歇得差不多，准备起身走人。
　　旁边睡得正好的宿先生却呼吸急促起来。
　　她赶快凑过去看他的情况。房间内光线太暗，她能把人送到床上也是靠着走廊那点微弱的壁光，这点光源根本看不清宿先生的脸色。
　　她翻出自己的手机，按了按却发现手机已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

　　她不熟悉这房间的结构，没找到灯光开关。

　　不会是胃里难受想吐吧。
　　她回忆了一下，宿先生似乎在酒会上真的就只喝了酒，没吃什么东西。

　　郗渺渺帮宿泽韬翻了个身。
　　不让他平躺着。
　　她听说过醉酒的人不能平躺，否则会因窒息有猝死的危险。
　　换了方向的宿泽韬一脸难受，口中也偶尔发出不舒服的轻轻呻/吟。

　　这屋里有没有垃圾桶啊。

　　郗渺渺摸着墙走了一圈，还是没找到灯的开关。
　　她从主卧中退出来。主卧可能没有，但卫生间肯定会有吧。
　　主卧虽然自带了卫生间，但郗渺渺刚在探索的时候没往那边走，也就没有发现。
　　还好她摸索到了客卫，从里面拉了个垃圾桶出来。回到主卧，放在床边。

　　宿泽韬好像是不习惯侧身睡觉，就在她出去找垃圾桶的期间，又换回了平躺的姿势。
　　她颇为无奈，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对方摆回侧卧姿势。

　　“渺渺……”
　　她依稀听到宿泽韬喃喃地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叫她的名字？
　　好奇心促使下，郗渺渺附身凑到宿泽韬的嘴边，想听清他到底是不是在喊自己。
　　“渺渺……”

　　还真的是啊。

　　她摸了下自己的耳朵，把宿泽韬身上的杯子又往上提了提，替他盖好。
　　“唔，订单，要拿到。”

　　呃？
　　订单？让她去拿订单？宿先生叫她其实是要安排工作吗？
　　郗渺渺感觉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

　　“李总，订单，要给……”
　　郗渺渺越听越奇怪。她灵光一闪，忽然想起近日来递交给宿先生的报告。
　　好像是上游厂商交付的东西出了问题，要延期出货，又好像是以前一直合作的某家公司不愿意和他们合作了，导致他们一些部件的支持跟不上。
　　这样下去就会影响他们的产品出产。这对于后续新品的研发和交货会产生很大影响。
　　宿先生今天之所以要应酬那么多人，就是因为这个吗？
　　难怪了。

　　“唔……”
　　宿泽韬嘴里嘟哝着，又翻身变回平躺状态。

　　郗渺渺看着床上的人，叹了口气。
　　看来她今天是不方便回去了。
　　宿先生醉成这样，得盯着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