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星星眼的鱼

5、第四幕 如果恋爱

　　Surp幸灾乐祸地看着缩在被子里显得病怏怏的人。
　　齐段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被子里。事实上齐段被打了，被狠狠地揍了。
　　从Surp的角度，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他脸颊的擦伤和嘴角上的淤青，再配上他此时的姿态，可以说他的样子相当凄惨。
　　Surp想问但又要极力克制想笑的冲动。他于是转过身背对齐段，想到用拉开窗帘产生的动静掩盖自己语言中可能流露出的东西，“照片？”
　　唰的一声很短，一瞬间不足以掩盖太多，他选择用最简单的词语，因为齐段懂。
　　突然感受到强烈的阳光，齐段反射性的眉头一皱，没有说话或者没用被子盖住头或者睁开眼，即使片刻后适应了还是继续皱着表示自己的不满，他也选择用最简单的方法，因为Surp懂。
　　齐段只是安静的躺着
　　空洞憔悴，依旧徘徊在梦中未清醒的眼眸
　　阳光下他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了几分。
　　这样的他还是没有心，因为虽然它被拽下了天空，可是转瞬又被他埋进淤泥。
　　知道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了。Surp决定把它挖出来，他勾着一抹笑，像平日里一样去揉齐段的头发。
　　发觉他的行动时齐段试图想躲，可只是微微侧了一下头之后就没有其他动作了，不知是牵到了伤处还是对他的默许。
　　似是感觉到齐段的放松，Surp的动作也变得轻柔了许多。
　　“…我开口，她愣住；我微笑，他颤抖；我陈述，她哭泣；我总结…他动手。”不管Surp有没有分清楚他和她，齐段用了一种似醒非醒神游太虚的语气说道。
　　“呵，还挺押韵。”说着Surp拍了拍他的脸。
　　被碰到了伤口齐段缩了一下，转头瞪了他一眼，“嘶，轻点儿，还伤着呢…”
　　觉得还没发泄出来的他，决定再补上一拳。
　　Surp拉住他作势要打下的拳头，顺势将它展开握在手里，接着眨眨眼，笑语：
　　“好，我、亲。”
　　俯身在齐段的唇上落了个浅吻。
　　感觉到Surp在自己唇上一点立即分开的齐段只是身体略顿一下，同样对着Surp眨眨眼，问：“你这是打算…追我？”
　　“哪里，只是不想让你留下遗憾。”Surp回了一个调皮的眼神给他，“你不相信爱。”
　　“我倒突然觉得有点儿遗憾了呢。”
　　“你不相信爱，却对其存有希望。你认为陪伴是比爱更具象更可靠的存在，只是，你也不愿意找人陪伴，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不让任何人接近，尽自己所能把你自己的世界收拾得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自誉为是个善良的人，你的所作所为对所有人都好，‘付出最小的代价，达到最满意的结果。’不是吗？
　　然后，一个意外出现了（Surp指了指他自己），一个你的‘罐子’里从没有出现过的角色，如此不同，让你意识到除了永远呆在这种最令你满意的、最轻微的煎熬中之外，你还有第二种选择……那就是解脱。”
　　齐段点头，喉咙里发出嗯的长音，他觉得Surp说的没错。
　　“那你有没有想过，仅凭这样一张傻笑双人照，怎么就可以骗过所有人？”Surp看了看床头柜，那张前些天他们两个人的合影此时已经被其他人的愤怒和鄙夷成为了一堆废纸，“他们怎么会听一个不相信爱，根本不懂爱的人说的话呢？”
　　“我的演技有那么差吗？”齐段挑眉。
　　“亲爱的，你必须承认在爱上，你，根本没有演技。”此时Surp表现出的对一切了然于心的表情让齐段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慌乱，又被他极力平复下去。
　　在齐段整理自己情绪的时候Surp已经转了身，正对着窗外继续说着：“但是你成功了。你用一种与爱相似的情感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那就是依赖。依赖是因为爱，爱也可以因为依赖，感情本来就是非理性的存在。你所表现出来的依赖比你想要演绎的爱更容易让人信服，况且对方还处在强烈的情绪波动之下。”
　　“依赖啊…你吗？”齐段笑了。
　　“很不幸的告诉你……”Surp走回齐段面前，他看着齐段淡色的眼眸中照出自己的影——他在温柔的笑，“是的，你在依赖我。嗯…一开始，你只是尝试，那即使你抽身而去依旧可以自由自在的那个突然出现在你身边的意外，再然后你更加确定了这一点，于是你更加放心的依赖了。就像你说的，你是善良，善良的不愿意去伤害别人，但同时，你也任性自私，因为，你更加不想被伤害。”
　　齐段听着，认真到每个字。整个过程中他显示用手遮住眼睛，嘴角微扬，之后干脆翻过身去趴着，在Surp的话语带动下肩膀微颤。一直等到Surp得出结论周围再无其他声音的时候，一声喷气的闷笑声才从床上飘了出来。
　　齐段翻过身，仰面朝上平躺，深深吸了一口气。
　　“呵，Surp啊Surp……”他如同喃喃自语般轻念Surp的名字。
　　“想说我是个意外是吧？”不出意外听到又一声轻笑。
　　“Surp，我们恋爱吧…让我追你吧。”齐段看起来很平静，眼睛弯弯的，一个字一个字轻轻缓缓说出口。仿佛用哪怕是稍微再响一点的声音都会惊醒这个梦只剩怅然，于是格外留心。这一刻，齐段的声音、表情乃至眼神全都透着真挚温和。
　　“如果我同意了，你会放弃它吗？”
　　“为其存在，为其终结。”齐段明白Surp说的是什么，于是很自然地接话。
　　“好，我是说，我同意了。”Surp认真地点头，换来齐段笑意更深，就差标上得逞二字。
　　“那么现在…快去做点儿东西来吃吧，我饿了。”
　　“哎？不是你追我吗？应该你表现诚意啊。”
　　“我也想啊…喏，你看，我现在是伤患啊。再说，你现在应该适时的展现一下你的贤良淑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什么的，正好可以体现你的难能可贵，警示我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以此增加我这个追你的人的危机感和紧迫感哈。”
　　“……”Surp对他扔了个白眼，忍着蹂躏他头发的冲动转身去了厨房。
　　齐段保持的笑容突然因想到了什么而消失，他对着厨房的方向大喊一声：
　　“如果还是泡面，我就先——奸——后——杀——你！”
　　那边果然立刻没了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Surp黑着脸重新出现在齐段面前，这次他没说话，也没停留，胡乱摸索着什么一阵后有出去了。
　　“干——吗？”齐段突然觉得这样可以大声和另一个人喊些什么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