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欢》慕容九

16、吴越

　　第十四章吴越

　　殷南策最终也没去王府。

　　许王在三天后带着曹欢去了江南。

　　天冷，路不好走，还好老天给面子，一直没下雪，到了吴越之地，虽然不是北方严寒，但空气阴冷。不知道叶青给曹欢吃了什么，曹欢在半途就醒了，柏儿又哭又笑。曹欢瞪了她一眼：“我睡觉的时候你一直在我耳边唠叨什么，害我觉都睡不安稳。”柏儿笑，并不答他，只是道：“我去喊叶公子来。”
　　叶青进了曹欢的马车，曹欢别开眼去看手里暖炉上的花纹。
　　叶青握住了曹欢的手腕，曹欢抬头瞪他：“你设计我和我父亲来江南有什么目的？”
　　叶青抬头看他，眼眸黝黑，深不见底。
　　“事情怎么会那么巧，你一来绵毒就毒发。”
　　“你不相信我，我怎么说都没有用。”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怎么相信你啊。”曹欢的语气很轻，脸上神色也淡淡的。
　　叶青不答，只是道：“王爷这次带你走，走得很急，王府里头真正知道许王去处的也没几个人。”
　　“难道我爹信你我就得信你？”曹欢说。

　　叶青嘴角的讥讽一闪而过，曹欢没看清。

　　越往南走，曹欢精神越好。到了吴越的时候，曹欢已经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许王进了行馆之后就没再露面，曹欢裹着暖裘在屋里看舞姬跳舞，看乏了就听柏儿唱歌，听乏了就等着吴越一群官员排着队来拜见。

　　吴越太守姓刘，刘这个姓氏很普遍，可是这个刘刚巧跟刘妃是一个刘。

　　曹欢皱了皱眉，这代表什么？如果真的是叶青做的，叶青是刘妃的人？曹欢想：刘妃倒是有本事，什么人都能划拉过去。那他就看看好了，看看这叶青还想做什么，看看一个小小的刘妃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吴越一呆就是两个月，正月底的时候天已经转暖。曹欢带着柏儿在吴越风景名胜、烟花柳巷四处转了一遍，逛够了，曹欢跟曹真说：“爹爹，咱是不是该回去了？”

　　曹真一笑：“回去？回去也赶不上你如意姐姐大婚了，不如再呆上段时间。”

　　柏儿说：“主子您忘了我给您讲的那个故事了么，我们等到三月再回吧。”

　　“哪个啊？噢，陌上花开那个……”

　　三月底的时候，殷朔给曹欢写了封信，曹欢举着信封看着上面的字，飘逸风流的行书写着他的名字：曹欢。打开信，曹欢愣了好长一会儿，柏儿在一旁看得着急，踮起脚尖从曹欢肩头看向那张信纸。信纸上龙飞凤舞九个字：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柏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摆表情。曹欢面无表情。沉默了半晌，曹欢说：走吧，赏花去。

　　当天晚上曹欢梦见自己独身一人走在阡陌之间，风景如画，空气里花香弥漫，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截断崖。

　　断崖上站了两个人，雾气缭绕，他看不清那两个人的面目，但心里清楚是自己认识的人。曹欢喊了一声，没人理他，那两个人似乎在争辩什么。曹欢听不见，然后一侧头看见殷朔站在他旁边，曹欢抓了他的手指：你看，那两个人是谁？殷朔不说话，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伸手推了曹欢一把。

　　曹欢看见自己身子直直往崖下坠，嘴里还在喊：“殷朔——殷朔——”如意公主忽然出现，手里握着一把匕首，轻轻在曹欢留在崖上的头颅上划了两下。曹欢看见自己的头颅裂开一道缝，缝隙里露出黑色的沙子，落到地上，变成鲜红的颜色。

　　曹净植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远处一颗树下，声音轻飘飘的传来：阿欢哥哥，我在地府等着你呢。

　　曹欢眼角渗出两滴泪，沾湿了绣枕。叶青定定看着，那泪水停了片刻之后，忽然越流越多，曹欢身子开始发颤。

　　曹欢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叶青站在床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月光倾泻而下，站在月色里的叶青俊美异常。曹欢呆呆看着。叶青忽然在床沿坐下：“世子殿下这幅模样真召人爱。”曹欢心里一突，怀疑有人易容假扮了叶青。叶青敛了神色，淡淡问了一句：“做噩梦了？”曹欢一摔枕头：“没有。你出去。”

　　叶青笑着离开。月光下，曹欢看见，叶青整个人发出莹莹绿光。

　　第二天曹欢跟柏儿说：叶青好像不是人。柏儿一惊。曹欢又说：但也不像是从天上下来的，我看，他极有可能是，竹妖。柏儿瞪圆了一双眼。

　　曹欢盯着空气里不知名的某点，沉默了半晌，道：“柏儿，咱们回去吧，我想殷朔了。”
　　“嗳。”柏儿应着，忍不住去看曹欢，曹欢却感受不到她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