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欢》慕容九

13、净植

　　第十二章净植
　　曹欢醒来之后没有再犯病，似乎连原来的寒症也被压了下去。黄太医开了方子，曹欢每天都得喝上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三个月后，殷南策成为左丞相，皇帝将如意公主下嫁给殷朔。
　　初冬气候凛冽，皇宫里却是一片繁忙景象。如意公主是太后最喜欢的孙女。太常寺、礼部忙得一塌糊涂。如意公主十七岁的时候许过一次婚，对方是礼部尚书的儿子，可惜婚礼前夕，新郎官突然失足落进荷塘，冬天里水寒，拖了一个月，撒手去了。太后心疼如意公主，挑挑拣拣三年，一直没再找到满意的人选，直到年初殷朔回来。
　　皇太后对身边一个小太监说：“去，到丞相府请小殷大人来宫里头坐坐。”曹欢坐在一旁吃着南方贡来的水果，声音含混不清：“皇祖母，殷朔这时候应该正在官署办公呢。”太后笑：“你看哀家这记性，”喊住小太监，“去官署，别再去殷府扑个空。”

　　殷朔跟在小太监身后往这边来，虽是初冬，曹欢已经把自己裹得很圆，殷朔却只穿了一件银白色暖袍，外边罩了件绛棕色轻裘，一如既往的气宇轩昂。太后道：“殷南策的这两个儿子确实不错。如意嫁给殷朔啊，也算她的福气。”曹欢没说话。太后又对小太监说：“南边贡上来的龙眼，去把如意公主叫来尝尝鲜。”小太监领命而去。”
　　殷朔行了跪拜之礼，太后赐座。殷朔低着头很恭敬：“不知太后招小臣来，有何吩咐？”
　　太后笑呵呵看着殷朔：“殷朔啊，过了二月初八，你就得跟欢儿一样叫我皇祖母了。”
　　殷朔说：“这实在是小臣九世修来的福气。”
　　太后说：“你公务若是不忙，不妨多到宫里走动走动，以后成了亲，我若是想如意了，少不了你这个驸马得陪着他一块来。”
　　曹欢在一旁道：“小殷大人国之栋梁，哪像孙儿整天无所事事，所以才有时间常常来看皇祖母。”
　　太后手指点向曹欢眉心：“你啊，别给哀家惹麻烦就好。”
　　曹欢眼神好，远远地看见一身绿衣的如意公主往这边来，曹欢抓着两个龙眼站起来：“皇祖母，我好久没见梓庆了，我想去看看他。”说完也不等太后点头，站起来就往外走。殷朔笑着躬身。

　　曹欢回到府里的时候，手里依然握着两个龙眼。小九裹着暖裘站在廊下等他，曹欢把两个渗着寒气的龙眼放进小九的手里。小九细长的手指冰凉，曹欢握住搓了几下，笑得有些阴郁：“等我多久了，至于么你，就为了两破龙眼？！”小九笑，左边脸颊一个很浅的小窝，声音低低的：“不是为了这个。”曹欢逗他：“那是为了什么啊？”小九拉着他的手往里拽：“外面多冷，咱进屋说吧。”曹欢站着不动：“你若不说，我就不走。”小九抬头瞪他。
　　来王府大半年，小九比刚来时胖了不少，下巴依然是尖的，但两颊长了肉，个头也高了，当然还是不如曹欢高。曹欢虽然瘦，但是个子不矮。曹欢居高临下地看着小九。小九招了招手，一个小侍从过来递给小九一个手炉，小九两手捧着放进曹欢手里：“黄太医说了，世子哥哥冬天的时候身子弱，不能挨冻。”曹欢脸上的笑明亮了一下，抱着手炉往暖阁走。
　　曹欢有好几个卧房，他随着心情换着住，最近一直都住在东苑的暖阁里。
　　曹欢怕冷，所以一到了冬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老老实实呆在王府里的，今天若不是皇太后叫他，他绝不会早早起了床，顶着北风进宫。卧房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毛毯，小九脱了靴子踩上去脚底暖暖的，心底也跟毛毯一样柔软。屋里四个火盆，温度很高，曹欢还是裹着厚厚的暖裘坐下了，身上的寒气一直没散。
　　曹欢坐下后便动也不动，也不说话，只定定看着小九，小九开始还笑着跟他对视，而后便低了头，有些不安。
　　静默了片刻，曹欢突然问：“小九，你觉得殷朔这个人怎么样？”小九一愣：“小殷大人很好啊，连太后都很喜欢小殷大人呢。”
　　“你怎么知道太后喜欢他？”
　　“太后不是都召他做驸马了么……”
　　“有些时候太后召谁做驸马并不是真的喜欢谁，只不过是因为太后需要谁。”
　　“需要跟喜欢不是一回事么？”
　　“怎么会是一回事？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你肯定需要他，你需要一个人的时候可不一定是喜欢他。比如说现在我想要你，并不代表我喜欢你。”
　　小九脸色一白，头压得更低。
　　曹欢又说：“小九，上个月殷朔叫你去，都做什么了？”
　　“小殷大人教我骑射。我跟着他学了七天，就觉得自己进步很大。”
　　“这么说，你嫌我教得不好？”
　　小九急急辩解：“不是不是，世子哥哥也很厉害。”
　　“我看你似乎很崇拜他啊。”
　　小九跪了下去，手指攥着衣袖，抿着唇摇头。
　　“你们还做什么了？”
　　“小九，殷朔喜欢你吧？”
　　“小九，你张脸这么招人，很少有人不喜欢吧？”
　　小九猛地抬头看曹欢，眼神里透出几分绝望，而后低下头去，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话。声音太小，曹欢没听清楚。
　　“你刚刚说什么？”曹欢脸色有些狰狞，眉是皱着的，眼睛里却似乎聚了层水汽。小九有些茫然。
　　“你刚刚说什么？”曹欢再问，声音愈发尖锐。
　　“我说我没您好看！”小九音量也陡然提高，身子却止不住发抖。
　　曹欢一滞，而后勾唇角，狰狞的脸开始明艳动人起来。
　　曹欢说：“小九你上来。”
　　小九呆着没动。
　　曹欢眯了眯眼：“你把衣服脱了。”
　　小九抖着手开始解带子。身上只剩下一条白色长裤。
　　曹欢说：“小九你身子真美啊，来，过来一点。”
　　小九往前走了两步，曹欢伸手摸了摸他的锁骨。
　　曹欢说：“小九你知道怎么伺候人吧。”
　　小九一震。
　　曹欢说：“过来吧，难不成还要我过去？！”
　　小九心底一寒，屋子里暖得很，他却跟掉进冰窟一样，抬眼看着曹欢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恳求，颤巍巍的声音：“世子殿下，您别……”话断在这里，别什么终究没说下去。
　　小九本来以为曹欢是喜欢他的，他总以为曹欢待他是不一样的。曹欢的手又摸了上来，先是肩膀然后是前胸，再来是肋骨、腰，而后一伸手拽下他的裤子。本来还抱有的一点希望此时全然消失无踪。小九跪倒在毛毯上：“您说过您不喜欢的……”
　　“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
　　小九抖着身子伏在地毯上。
　　曹欢突然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把净植带过来。”
　　小九裸着身子跪在地上。不一会儿进来一个裹着宽大披风的少年，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让人浑身一颤的寒气。少年的脸，跟小九竟然有三四分的相似，只是皮肤苍白些，比现在的小九瘦些。曹欢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踩到少年面前，摸他脸：“净植最近过得好不好？”少年笑得很妩媚：“好得很，谢世子哥哥惦念。”曹欢又说：“净植来之前洗干净身子了吧？”少年道：“连里面都洗干净了，等着世子哥哥呢”。曹欢笑得很开心，手一扯，少年身上的披风滑落下去。披风里面什么也没有。少年的身子光滑洁白、温润如玉。曹欢伸出手指去摸少年的锁骨，嘴唇也跟着靠了过去。少年似乎很享受曹欢的抚摸，仰着头轻轻地喘息。

　　小九耳朵里忽然听见“啪”的一声响，身子一颤，更加贴向地板。而后是一声极力压抑的呻吟，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之后便安静下来。屋子里只剩下两道呼吸声。一道是小九自己的，另一道急促了些，却不想是曹欢的。小九小心翼翼地转头，光裸的少年赫然躺倒在地上，小腿上插着一把匕首，血染红了浅棕色的地毯。小九大骇。呆了半晌，轻轻站起来拿起落在地上的披风盖住了脸色冰冷，却不断颤抖着身子的少年：“你没事吧？”
　　少年面无表情。
　　小九说：“你叫净植么？我是小九。”
　　“啪——”少年一伸手甩上小九的脸：“你也配叫我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小九红着半边脸说：“对不起。”
　　曹净植冷哼：“看你这么诚心诚意地道歉，小爷我就好心告诉你，小爷我是济王世子曹净植！”

　　六年前济王谋反，济王府上下除了十岁的曹净植外无一幸免。十四岁的曹欢带着孩童的娇憨抱着皇帝的胳膊：皇伯父您不要杀净植，我把净植带回家去好好看着，一定不让他再给您惹麻烦。皇帝到底不是绝情之人，最后只将济王世子净植废为庶人了事。曹净植在许王府住了六年。曹净植逃过无数次，每次都被抓回。每次被抓回来，曹欢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阴毒。
　　曹净植说：你是第九个被领回来的，除了小四，你知不知道之前那七个都什么下场啊？
　　曹净植说：你千万不要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他可是个魔鬼。
　　曹净植说：小九，你等着看，总有一天我会逃出去，我会给父王翻案，我会继承王位，到那时，小九，你说，我要怎么报复他才好呢？

　　曹净植被人给抬走了，小九红着半边脸跪着，没人管他，曹欢当然不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