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X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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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落后，简安出门了。
桌上留着一封信，内容大概是她要去接受危险程度较高的异化实验，如果没有回来，那么一定是实验失败，她变成丧尸被击毙了。非常感谢大家这一段时间的照顾，请勿挂念。
负责做晚餐的六六先看到这封信，还看到了临床试验知情同意书的复印件。
实验室：EVO-APPLE。
六六一惊，失手打翻了玉米汤。
EVO-APPLE是臭名昭著的外包实验室，以极其偏激的高风险人体实验为主，并不遵守社会道德和实验规章。实验室以高额赔偿金引诱志愿者自愿参加试验，据统计，从这个实验室里活着出来的志愿者占总数的十分之一。
简安姐不要命了吗？
简安当然要命，不如说因为太想要命，才不能这样被动地活下去。
“09号！”
经历了三道检查，简安进入最后一道程序。
“去左边拐角那个房间等着，”柜台后一脸不耐烦的大叔随手掏了掏耳朵，甩手给了个大方向，“赶紧去吧。”
简安都没看清他手指指的是哪儿，大叔就收回了手，吆喝着下一个号码。
[创世主您真的要这样吗？]
[不再考虑一下吗？您可能会死的啊。]
乌鸦一直在碎碎念念：[您不觉得这个实验室很阴森吗？]
[这个试剂颜色好奇怪。]
[墙上挂的是丧尸干掉的头！好可怕！]
简安充耳不闻，拿着大叔扔给她的磁卡刷过机器，沉重的铁门缓缓向两侧推开。浓的让人透不过气的血腥味像是滑腻的蛇钻进了她的呼吸。
一阵丧尸的尖啸声，两声枪声。
枪声平息，一室寂静。
“9号来吧。”
简安屏住呼吸，走了进去。
“清楚规矩吧，”年轻男人低着头给枪装弹，语气轻快，“成功了就活着走出去，失败了就留下来给我们做实验。”
丧尸躺在他的脚边，血液蜿蜒着漫过他的鞋底流进排水口。
简安缓缓对上他浅褐色的下垂眼，动了动手指，而乌鸦已经震惊地“嘎嘎”大叫起来。
[盛曜！盛曜！]
当然是盛曜，简安想，EVO背地里做的违背人类伦理道德的医学实验都是交给盛曜来做，成千上百的人在这丧命，而突破性的发现也在这产生。
这是今早简安回想起的一个隐藏背景设定，原本写在文中，但因为编辑的建议删减后，这成了只有作为作者的她才知道的细节。
眼前的人由她创造，也将由她销毁。
盛曜装完子弹，转头看过来。
“害怕吗，”盛曜素白的脸上绽开温柔的笑，“抱歉，我现在就把这里清理干净。”
机器人移动将丧尸推进巨大的回收口，随着闸门拉开，血腥味似乎浓郁了一瞬。简安看过去，那里深不见底。
她也可能会在那里。
“鸟是怎么回事？”盛曜就像她写的那样温柔亲切，他漫不经心地在衣袖上蹭了蹭枪口，开起了玩笑，“难道是你的家属？我们这只能带家属进来。”
简安觉得对方认出了自己，毕竟昨晚路止对她的特征进行了描述“黑发”“东方面孔”以及肩上的“鸟”。
“知情书上写明，异化失败的受试将由机器击毙，”她盯着男人手里的枪，说，“你是机器吗？”
盛曜眼睛一弯：“你真会开玩笑。”
他把枪慢悠悠地塞进了实验服的口袋里，然后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刚刚是在做其他实验，我不会对你出手。”
然而简安却丝毫没有放下警戒心，她写出盛曜这个角色是在刚脱离军方的时候，那时的她远比现在更为偏激、易怒、冷漠，她也把自己所有负面情绪都宣泄在这个角色上。可以说，盛曜是她黑暗过去的结晶。
而眼前的盛曜还极有可能觉醒了自我意识，藏着许多连她都不知道的秘密。
“明白了，”简安钉在原地，“现在我该怎么做？”
“注射一点经过特殊处理的丧尸血就好，”盛曜从一旁的试验台上捡起一管暗红色的试剂，微笑道，“异化实验和精神力有关，你越坚强，越可能成功哦。”
末日里人类的精神力普遍低于末日前，各类精神疾病层出不穷，这也是异能者的诞生如此困难的不可控原因之一。
那个针管让她有片刻失神，简安突然有报复自我般的快慰，或者赎罪的释然。
她点头：“开始吧。”
“真果断，就算是我们现在也不怎么做这种实验了，”盛曜看着她，“今年只有你一个。如果后悔，现在可以走。”
简安无意识地摸上脖颈处的咬痕，摇头：“不，请继续。”
“赔偿金的收款人你写的是路止中校，”盛曜换了一双手套，提起试剂，语气轻快地和简安聊天，“你们是什么关系？要是你在这出事了，中校不会来找我麻烦吧。”
简安没多说：“他救过我的命。”
“嗯——”盛曜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轻哼，然后笑着道，“那你是喜欢他？吊桥效应很常见。”
简安沉默了：“不是。”
她觉得盛曜是真的坏心眼，明明知道路止性取向是男，还在这试探她一个女人。
盛曜没有接着追问了，指挥着她站到第一个隔离舱里面。简安听到各种器械运行的声音，排列紧密的按钮以及各色的指示灯让她眼花缭乱，但盛曜操作得很流畅。
“稍微等一会，”上方的设备传来盛曜的声音，“深呼吸，很快就结束了。”
隔离舱自动开始消毒，简安看到乌鸦站在透明舱门外一脸快哭出来的模样。鸟也会有这种表情，太他妈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她笑出声了。
盛曜也看到了，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有多大，希望她的精神力也足够强大，能够支撑过丧尸病毒感染。
毕竟实验从没有成功过，他很兴奋，不知道新研发的提取物会不会增加异化为异能者的可能性。
被丧尸病毒感染后的人类会出现发热症状，然后于日落后异化。无论使用什么配比、处理的丧尸血，还是依据日落这一特殊条件调试环境温度，没有任何志愿者成功挺过实验，全都被第一时间击毙在那个透明的隔离舱里。
简安听到盛曜冷静而平稳的声音，看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各种仪器上。
“实验对象为女性，21岁，身体综合评估状况——优秀。”
“体温，35.4摄氏度。脉搏，每分钟67次，”他看向简安，“现在根据既定程序，向受试释放具有安定效果的气体，请受试不必惊慌。”
简安点头。
腿先产生了被气体包裹的感觉，接着全身都被触碰了。简安能感到自己的情绪越发平静，也明白马上就要开始最重要的注射了。
“现在注射EVO-ZA*189血清提取物。”
机械臂伸出，简安的四肢都被固定住了，她的后脖颈传来轻微的刺痛，紧接着一阵寂静无声，她的意识还很清醒，暂时没有不适感。
好像还好？
盛曜站在玻璃舱外，紧紧地盯着她，并不想错过这宝贵的观察机会。
突然间，简安开始呼吸急促。
心脏剧烈地疯狂地跳动，浑身都很热，难以呼吸，就像是身体自己疯掉了，所有器官都在比以往更剧烈地消耗能量。
眼睛开始充血，她看不清东西。
简安大口喘息着拼命给自己提供氧气，但不够，远远不够！
身体像是启动了自毁程序，大脑无能发出有效的指令，失控了的身体在燃烧着，所有指令都被“毁掉”这一欲望吞噬。
眼前的一切被红色充斥。
“实验开始三分二十秒，受试出现意识不清的状况。”
“实验开始六分十六秒，受试陷入深度昏迷。”
“实验开始九分二十七秒，受试没有清醒的迹象，皮肤表层出现大面积异化脱落现象，瞳孔完全涣散。”
隔离舱发出高危警告。
【立刻终止实验！】
在警报声中，盛曜不为所动。
“体温，38.5摄氏度。脉搏，每分钟155次。”
浮空的显示屏从天花板中飞到年轻研究员的面前，巨大的红色字体十分醒目。
【实验结果：EVO-ZA*189血清提取物对人体无效。实验失败。】
【受试异化程度已突破临界值。】
【申请击毙受试。】
【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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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安清醒着被杀了。
她听到机械女声发出的指令和盛曜毫不犹豫的“是”，头颅被射穿，大脑被毁坏，她清晰地感知了一切的发生。枪决是最慈悲的死刑，射击，死亡，没有余痛。
简安死了。
赌徒输光了所有筹码，她把自己的命输掉了。
他妈的。
简安觉得就很离谱，她明明一直都保持着理智，按照小说设定就应该要觉醒异能，结果活生生地被杀了。
死了就死了。
死了那就什么都不要管了。
妈的。
去他妈的军方。去他妈的世界。
去他妈的人生！
简安感到了一瞬的轻松，她不用再走上通往拯救世界和杀死盛曜的茫茫前路，她解放了，毕竟，她已经死了。
死，是最后的赎罪。
她在自我认知已死的绝望和轻松中，放飞自我地唾弃了一会这个世界，然后发现了一个事情。
她死了，但没完全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X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