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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第32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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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法兰紧急宣告了暂时休庭。
原因是他需要整理一下“现有证据”。
第四法庭青铜门在伊迪丝身后闭合的刹那,一月的霜气顺着火炬蜿蜒而下。
旁听席上的其他人不被允许和她有接触,于是她只能靠在大理石廊柱上,听见自己的呼吸在《国际保密法》浮雕画框间凝结成雾。
两个魔法事故司的职员抱着文件快步走过,龙皮靴跟敲击地面的节奏像极了伊迪丝在魁地奇欧洲杯决赛时的心跳。
“要我说,那姑娘眼里的野心比翻倒巷的阴尸还瘆人。”其中一人用翻卷的《预言家日报》挡住半张脸,活页纸上丽塔·斯基特写的「女击球手与往日情人不得不说的往事」标题正在渗出墨汁。
他的同伴将黄铜天平往腋下夹紧了些:“上周三凌晨,我看见诺特从伏地魔办公室出来,袖口沾着和菲尔德扫帚尾毛同款的孔雀蓝染料——哦梅林,我什么也没说。”
他们的影子被廊窗切割成细长的默然者,滑过伊迪丝凝固的侧脸。
她忽然想起莉欧拉最后那个眼神——像被折翼的金飞侠坠向禁林时,仍固执地衔着那枚注定不属于任何人的橡实。
证人席上颤抖的烟斗烫痕,此刻在她掌心烧灼出同样的形状。
莉欧拉牺牲了自己,目的是为了证明伊迪丝的清白。
今天过后,或许会有另一场听证会宣判属于莉欧拉的命运,她亲口承认的证词将陷她于万劫不复——她会被迫远离属于职业魁地奇运动员的世界。
伊迪丝将自己的脸埋在双手之中,试着忍住眼泪,尽量不把自己的脸皮从脸上扯下来,尽量不让自己陷入无尽的阴冷黑暗之地。
转角处传来丝绸摩擦的窸窣声,乌姆里奇正用粉色指甲拨开帘幕缝隙。她鼓胀的蛙眼倒映着阿米莉亚·博恩斯与卡特里娜·麦克玛喁喁私语的身影——后者食指上的蛇形戒指正试图咬住前者的傲罗主管徽章。
“亲爱的,”乌姆里奇突然用蜂蜜般黏稠的声音对多卡斯·梅多斯耳语,“把阿米莉亚的茶换成甘普陈年交际酒,她需要...提神。”
当翡翠色穹顶再次笼罩在伊迪丝的头顶时,麦克法兰正用魔杖尖挑起一簇泛着铜锈的扫帚尾毛。
“经魔法部分析室鉴定,”他的声音像浸过毒液的银器,“这来自菲尔德女士的光轮1500改装部件。”
那绺毛发在投影咒下纤毫毕现,如同世纪末舞会上脱线的珍珠,却让伊迪丝想起莱姆斯房里那些永远对不齐星象图的占卜仪器。
“那不是——”伊迪丝试图辩解。
“经三位主持人表决——”里德尔修长的食指划过羊皮纸边缘,这个动作让伊迪丝莫名记起他曾在采访中用餐刀将苹果切成精确的七等分,而这个场景恰好被摄影师闪着闪光灯的镜头捕捉。
“我提议扩大表决范围。”
阿米莉亚·博恩斯起身时,深绿色长袍和胸前的主管徽章掀起的松香风暴中混杂着一丝黑湖藻类的腥气。
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杯仅被抿了一口的甘普陈年交际酒。
乌姆里奇深紫色长袍上的波斯猫刺绣突然炸毛,她转向麦克法兰,瞬间换上小女孩乞求糖果般的表情:“哈米什,亲爱的,民意也是值得倾听的甜心小馅饼呢。”
伊迪丝猛地抬起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旁听席后方传来一声嗤笑。
卡特里娜·麦克玛正用蛇木魔杖将青金石袖扣别在乔西亚·卡彭特身上的哈比队教练队袍上。
“还记得吗?”她压低声音,耳垂上的黑钻石随斯莱特林式冷笑闪烁,“你当年被查理·麦克法兰偷袭的时候,也是这幅蠢样子。”
“我还记得当时我被袭击后你的那副蠢样子,”乔西亚用磨出老茧的拇指抚过袖扣上缠绕的蛇纹,冷冷地凝视着会议桌后的哈米什·麦克法兰,“以及你之后和哈米什·麦克法兰打得火热的蠢样子。”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如同两个反向旋转的游走球又重新碰撞在一起。
“但是,你今天还是得给你的老对手的学生投票。”乔西亚微微勾起唇角。
她身旁的宝拉·哈特那金色小羊毛卷被汗水黏在额角,像极了被暴雨打湿的蒲绒绒。
她死命掐着奥斯顿·麦克米兰修剪精美的长袍袖口:“那个‘老谜题’要是敢碰伊迪丝一根头发,我就把他手上的徽章戒指塞进——”
“冷静点,火药桶小姐。”奥斯顿用铜链怀表轻敲她手背,他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或许有转机。”
格温妮丝在座位下不停变换握手姿势,指节发出噼啪脆响;奈莎的魔杖尖正在偷偷给奥德莉传纸条,羊皮纸上的字迹被焦虑晕染成墨团;杰玛用手指在《审判程序法典》空白处反复涂写“荒谬”,无形的字母仿佛正在啃食法典烫金边缘。
汤姆·里德尔眯了眯眼睛,他和乌姆里奇对视一眼,眼底的浓墨几乎化不开。
然而,就在他再次开口前,麦克法兰避开了他的手肘接触,指尖颤抖,拿起了桌上的银锤。
“认为对伊迪丝·菲尔德的指控不成立的,请举手。”
当麦克法兰的银锤第三次落下时,伊迪丝听见自己血液里传来光轮1500冲破云层时的爆鸣。
那是无数手臂举起的瞬间,她看见:
卡特里娜·麦克玛的蛇木魔杖尖端绽放出斯莱特林银绿烟花,却在升至穹顶时诡异地染成哈比队的金色老鹰图案。
乔西亚·卡彭特举起手,黑色长袍袖口顺着手腕滑落,露出那皱巴巴、伤痕累累的手臂。这次,她却没有尝试遮挡。
宝拉跳上长椅大喊“判无罪的每人送一张哈特茶馆优惠券”,被奥斯顿捂住嘴的瞬间,奥德莉也拍着长桌喊道:“我再每人附赠一张伊迪丝·菲尔德的私人相片加签名!”
“肃静!”麦克法兰手里的小银锤敲得震天响,他厉声斥道:“禁止当庭贿赂!”
但他的话音未落,更多手臂从旁听席上举起,就连透过猩红色三角眼镜的丽塔·斯基特都眼珠溜溜转动着举起了手。
“根据《威森加摩特别条款》第7项和《英国和爱尔兰魁地奇联盟内部规定》修正案...”麦克法兰的声音像被灌了十瓶黄油啤酒般摇晃,他胸前那枚家族徽章正在渗出细密的汗珠,“被告人伊迪丝·菲尔德...无罪。”
里德尔起身时,黑袍翻涌如摄魂怪降临前兆,却在乌姆里奇对他露出甜腻笑容时骤然凝固。
“替我问候莱斯特兰奇夫人好。”乌姆里奇微微鼓胀的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着里德尔,她的右耳垂下方还带着被黑魔法灼烧的痕迹,“希望她不会因为上次的…‘误伤’而感到愧疚。”
里德尔定定地望着她,报以一个礼貌却略显冷漠的微笑:“或许你应该请莱斯特兰奇先生替你转达,多洛雷斯,失陪。”
他离席的姿态优雅如毒蛇退入草丛,随即是匆忙收拾桌上羊皮纸的麦克法兰和心情愉悦的乌姆里奇。
当镁光灯的银蓝色爆闪撕裂法庭穹顶时,宝拉的金发突然迸发出火灰蛇般的炽光。
这个曾经与伊迪丝在霍格沃茨驰骋赛场的追球手,像骑着彗星220撞向鬼飞球般冲破魔法屏障——那些限制咒文在她周身炸成紫罗兰色烟花,恍若霍利黑德主场上空惯常的胜利礼炮。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的尖叫声混杂着破音的笑,镶着燕尾犬头像纽扣的皮靴将桌上杂七杂八的所谓“证据”踢得四散飞溅。
伊迪丝被撞得踉跄后退时,闻到她发间熟悉的可可香——宝拉近期正在研制的新款巧克力饮品,这段时间她的身上永远都拥有一股浓郁的可可香气。
“梅林的蕾丝睡帽啊!”奥斯顿慢条斯理地解开被咒语灼焦的银线袖口,翡翠绿的瞳孔却泄露了笑意,“宝拉,你踩碎的是用来指控有史以来最伟大球员之一打假赛的珍贵证据,如果接下来又有人要针对于这个行为开一场听证会,你该怎么办才好呢?”
宝拉埋在伊迪丝的肩头破涕为笑,随后伸手把奥斯顿也给拽了过来,三人在狭窄的证人席里搂成一团。
霍利黑德哈比队队员们涌来的姿态如同游走球编队冲锋。格温妮丝的指甲深深掐进伊迪丝的手臂:“敢再让我们经历这种烂事,我就把你的光轮拆了喂燕尾狗!”她凶狠的语气被颤抖的睫毛出卖,那些小扇子般的阴影正将泪水抖落在伊迪丝的长袍上。
莉欧拉的小烟斗喷出龙形烟雾,将试图靠近的《预言家日报》摄影师呛得连连后退。
当烟雾散去时,乔西亚的身影出现在人群里,疤痕交错的右手正捏着伊迪丝的下巴左右端详——就像六、七年前在悬崖峭壁上,她从一群尖叫的海鸥中注意到这个在海里沉浮的倔强姑娘。
“还记得怎么笑吗?”乔西亚拇指擦过伊迪丝发僵的嘴角,魔药茧蹭出的火花点燃了空气中残余的禁锢咒。
这个动作让卡特里娜·麦克玛耳垂上的黑钻石骤然黯淡,她别过脸去整理泛着光泽的秘银袖口,起身默然离开了旁听席。
在欢呼的漩涡中心,伊迪丝突然看见审判席的裂隙中现出微微反光——那是多卡斯·梅多斯偷偷举起的双面镜,此刻正映出波特家的某个角落:莉莉的红发在屏幕中一闪而过,接着是一头又蓬又乱的黑色卷发,莱姆斯的手指正在空中划出“祝贺”的轨迹,西里斯骑着飞天摩托的身影出现在窗外,又被波特太太惊叫着赶到后院,而海格胡须间栖息的护树罗锅正举着微型条幅。
“他们都在。”伊迪丝呢喃,被多卡斯陡然将双面镜塞进手里,掌心被指尖刺出的血珠悄然渗入镜面。
“我猜你已经准备好接下来的比赛了,”奥德莉满面笑容地说,“你最好在这段时间也没有放弃训练——哎是!瞧我在和谁说话呢,我想答案一定是——”
“是的!”伊迪丝响亮地说,却在人群的欢笑声中渐渐敛起笑容,她目光穿过无数身影,望向徘徊在人群外围的莉欧拉。
两个女孩目光相撞,正如刚才在审判中,伊迪丝坚信莉欧拉绝不会出卖自己一样,莉欧拉也坚信伊迪丝绝对会为了自己的事尝试一切。
“不。”莉欧拉用唇语说道,仿佛洒脱又潇洒。
“是。”伊迪丝也用唇语回应,犹如打出制胜一击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