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试验（四） ...
-
再次走到一个分岔路，严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原本他的身体就没什么大碍，只是神经因为过度疼痛而有些后遗症。
他不由得想起在花骨朵那里看到的故事，想到灾民们对医女花骨朵做的事，那时她又是怎么撑下来的？
严俞轻叹口气，从柯远安背上下来，看着两条一模一样的路，“走哪边？”
柯远安左右看看，“右边。”
刚刚在路上，他们就讨论过为什么睿锦和童琳他们无法出来的问题。
“我曾经想过，会不会是因为这场游戏禁用道具。”严俞说，“可是刚才贴在我身上的血皮，怎么看都和童琳一样，出自另一本浮鬼录。”
这还是目前为止，严俞第一次看到重复的道具，之前他们看到的玩家道具每次都是不一样的。
既然道具是可以用的，那为什么童琳他们丝毫没有反应。
“也许是因为，这场游戏里，他们对生命的定义不一样？”柯远安说，“睿锦他们被定义成‘活人’，无法出现在规定好玩家人数游戏里。”
严俞没听懂：“啊？”
柯远安把严俞晕倒后，俑壹俑贰在台上说的话告诉了严俞。
“吞噬和杀戮？”严俞面色古怪地说，“这倒是和鬼域体验馆的理念差不多了。”
“万一他们是对的呢？”柯远安看向远方灰蒙蒙的，没有星星的天空，“弱肉强食，突破了人类社会法则的杀戮，或许真的能给生命带来不一样的东西？”
“好像很有道理……就是有点像民科。”严俞说。
“民科？”
严俞抓抓脑袋说：“大概就是……乘坐热气球飞到天上，然后等着地球自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之类的，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但实际上不可能的科学？”
柯远安哈哈一笑，严俞很少见到柯远安这么笑，他趴在柯远安背上，感受着柯远安胸腔的震动，也受到感染，笑起来。
其实严俞很想问柯远安，之前在幼儿园礼堂里，柯远安喂下自己花骨朵的血珠，本来是也是想要做某个试验的吧？
之前在被墨线控制时，柯远安曾给严俞说过他的童年，在苦佛寺被养大，拥有一身能力，明明没有记忆缺失的时候，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严俞知道柯远安很厉害，是在这种吃人游戏里也能游刃有余的厉害，但柯远安还是一直在遵循游戏规则，他不像是在玩儿游戏，而更像是在探索。
严俞因为能看到柯远安的通道，被柯远安收编入伙，在受到柯远安保护的同时，也在被柯远安观察着。
就像刚才，柯远安喂严俞吃下花骨朵的血珠，就像曾经面对灾民们的花骨朵一样，无论那些孩子对他做什么，他的身体都不会受伤，他会很快复原。
所以柯远安本可以坐在台下，看看那些人究竟想做什么，顺便看看遭受无数痛苦后，活下来的严俞会有什么反应。
当时，严俞其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比起当这个游戏的实验体，他更愿意认为自己是在做柯远安的实验体。
所以在雀斑小孩要砸第二下，却被柯远安制止时，严俞是真的很惊讶。
这是否证明，比起试验对象，严俞的身份微微有了一点不同？
严俞的胸腔砸得咚咚作响，要问出口时却犹豫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藏不住了，在分岔路时，便从柯远安背上下来了。
两人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哪怕是散步的速度，严俞也觉得自己的腿开始疼了。
“碰上鬼打墙了吗？”严俞微微喘着气，在分岔路前双手撑着膝盖。
柯远安没说话，他侧耳听了听，拉起还在休息的严俞，朝左边走去，“不是鬼打墙。”
仿佛是为了证明柯远安这句话，两人再往前不久，前面的路就变了，不再是两条岔路，而是一条宽约两米的深渊。
严俞连忙刹住脚，刚停下来就被柯远安拉着继续往前。
“安哥？前面……”他没说出口，就被柯远安捂住了嘴。
严俞这才发现，柯远安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起来了，他拖着严俞，毫不迟疑的继续朝前走。
严俞不再挣扎，抖着嘴，尽量把注意力放在柯远安身上，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信任柯远安。
当柯远安即将踩到深渊上空时，严俞先他一步伸出脚。
他本以为柯远安那么镇定，这深渊可能只是幻觉，没想到一脚踩空，整个人向下跌去。
幸好柯远安抱着他，然而明明已经感觉到严俞的下坠，柯远安却依旧没有停步，跟在严俞后面一脚踏上去。
严俞闭上眼，却迟迟等不来坠崖的失重感。
当他再次睁眼时，柯远安正拖着他，一步踏上了深渊的彼岸。
严俞接着柯远安手臂的力量，扑腾着爬上路面，瘫在地上喘气。
“这……这是什么？”
柯远安依旧闭着眼睛，他竖起手指放在嘴上，朝严俞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侧耳听了听，把手伸给严俞。
严俞握住他的手，也站了起来，他看向柯远安，又看了看身后依旧横亘在路中间的深渊，怀疑这是什么障眼法，只要不看不信，它就不会存在，于是也学柯远安闭上眼睛。
然而他刚闭上眼，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因为眼皮遮盖住眼球，整个世界陷入黑暗，反而是觉得眼前的世界亮了一些。
严俞闭着眼，眼球在眼皮之下剧烈晃动，一会儿后，他立马捂住嘴巴，憋回喉咙里的惨叫，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要不是被柯远安拉住，恐怕就要摔入身后不远的深渊中了。
柯远安拉着他，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往右侧移动，仿佛是在绕过什么障碍物。
严俞想到刚才在“黑暗”中看到的画面，还有些后怕，但是想到柯远安闭着眼睛，也会看到那样的情形，又再次闭上眼。
在眼皮放下之后，严俞微微侧头，用余光看向左侧的庞然大物。
刚才因为那东西离他太近，又太过巨大，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个高约十几米的巨型怪物，正趴在地上和自己脸贴脸。
它的眼睛发出白光，像两个高瓦数的电灯挂在严俞头上。
严俞以为柯远安闭上眼，是为了用声音排除视觉干扰，没想到闭上眼之后看到的居然是这样的景象！
严俞刚才的动作吸引了怪物，虽然它依旧趴在那里没动，但柯远安和严俞走到哪儿，它的脑袋便移向哪儿。
严俞不敢转头，怕和怪物的视线对上，也不敢说话。
柯远安贴近他的脸，小声说：“睁眼。”
严俞愣了愣，还是听他的话，睁开眼睛。
睁眼后的世界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重复的街道，除了路面和两旁的路灯，什么也看不见。
严俞一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个巨大的怪物可能正在和他脸贴脸对视，就觉得头皮发麻，越发用力地抓住了柯远安的手。
柯远安的眼睛依旧闭着，微微侧过脸，朝严俞说：“可以说话了。”
严俞微微转头，看向闭眼后怪物所在的地方，心有余悸，压低声音到仿佛气声，“那是什么？”
“怪物。”柯远安闭着眼回头，面向他们身后说，“暂时看起来只是个吉祥物。”
严俞贴近柯远安，在看到那个怪物之后，这个无人街道带给他的压抑感更重了，幸好他身边还有柯远安。
“我们要不要试试回去？”严俞提议说，“回幼儿园。”
虽然那里有俑壹俑贰两个怪物，但比起这无人街道，幼儿园里有确定目标，反而没那么令人恐惧。
两人徘徊在街道上时，幼儿园礼堂里却是一片人间地狱。
被绑在试验台上的高盼，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了完好的皮肤，两颗眼球掉了出来，鼻子嘴唇都被割掉，嘴里也被手术刀搅烂了。
头发连着几块头皮被剥落，头骨带着血肉暴露在空气里。
身上的皮肤也被各种工具伤得破碎。
她好像已经死了，身体细微的起伏却显示着她还留有一口气。
但对此时的她来说，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六个孩子站在她旁边，左右各三个，手里拿着一张红黄相交的小奖状，脸上喜气洋洋。
奖状上写着：恭喜xxx同学在本场试验中，获得优异表现。
优异表现？高盼额角被剥开的经脉一凸一凸，她想，什么优异表现？是用刀刮自己的时候，刮得最漂亮吗？
俑壹俑贰站在孩子们两边，拍手鼓掌，脸上也是笑盈盈的。
然而在他们面对着的舞台下面，是另一幅地狱场景。
不久前还鲜活的孩子们，除了零星几个奄奄一息的，不是少了胳膊便是半边脸没了，剩下的，全部都死状凄惨地倒在礼堂的各个角落。
六个玩家站在一地尸体中间，手里身边是各种各样的道具，有的上面还在滴血，这一地尸体，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俑壹的掌声更热烈了，她提高声音说：“恭喜几位老师通过第一轮试验，请老师们上台拿奖励吧！”
几个玩家面面相觑，黄毛首先上台，接着是一个高个男子，剩下的四人也跟了上去。
六个小朋友收起奖状，一人手里捧着一张熟悉的黑色卡片。
小孩依次将卡片送到六位玩家手里。
一个身材粗壮的男玩家拿到卡片，先看了数据，他脸上露出惊喜，“这些小鬼分这么高？”
站在他旁边，手拿一条鞭子的漂亮女玩家却皱起眉头，“可口值怎么那么高？”
她一提可口值，其他几个玩家都看了过去，黄毛吹了个口哨，“美女，你知道可口值？给我们说说呗？”
石郁佳依旧皱着眉头，她看向其他几人，虽然目前大家没什么冲突，但毕竟是竞争关系，如果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其他人应该很乐意联手收掉自己的人头，“具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次游戏里，有人说，可口值越高，就越容易死。”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试验（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