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里抱大腿的诱饵》关息

45、试验（一）

　　准备出发时，得知自己又要被留在家里，镜面人偶说什么也不答应。

　　他的智力增长得十分迅速，短短三天，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撒泼打滚了。

　　豆大的玻璃珠子从眼眶里挤出来，砸在地上，砰地碎成玻璃渣，这是一哭。

　　“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他可以去！为什么我不行！”这是二闹。

　　在他打算上吊的时候，睿锦忍不住了，跳到镜面人偶脖子上，把他打了一顿。

　　严俞捂着脸，无奈道：“你要是能变成什么，就赶快吧。”

　　童琳咧着嘴巴，无声开合，睿锦和镜面人偶却都看懂了，她说的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睿锦：“……”他好像也学到了什么。

　　睿锦和镜面人偶放弃扭打，双双扑到严俞身上，一个抱腿一个抱腰，生怕慢了，严俞就被另外一个抢走了。

　　严俞：“……”

　　最后，镜面人偶复制成了和睿锦一模一样的簪子，被严俞带在身上，童琳也缩回浮鬼录里。

　　睿锦想，要不是自己早就死了，估计要气死了。

　　老鬼的出租车上，严俞摸了摸腰间的浮鬼录，“你有没有觉得，童琳和镜面人偶，都变聪明了？”尤其是童琳，他甚至怀疑镜面人偶的招都是她教的。

　　严俞不知道的是，在鬼域体验馆的玩家里，兑换浮鬼录的不止一个，也不止童琳这一个咒力血皮，然而童琳是唯一一个自我诅咒，同时还拥有自由行动权力的。

　　把道具和厉鬼当孩子养的，确实只有他和柯远安两个人而已。

　　车窗外的天空以不正常的速度变暗，如同穿透结界般的罩面感传来。

　　脑中嗡嗡作响，严俞这次却比前两次进入游戏都要平静，哪怕他刚刚得知，父母的死与鬼域体验馆有关。

　　也正是因此，严俞现在目标已经不只是活下去，而是要赢。

　　既然化解boss的怨念，或者杀掉boss，是通关游戏的方法，那么，如果杀掉蜡人，是不是就是解决鬼域体验馆的方法？

　　当嗡嗡声消散，严俞却惊讶地发现，原本坐在他旁边的柯远安消失了。

　　司机过分衰老的脸转过来，面无表情，几秒后才道：“目的地到了，祝你游戏愉快。”

　　怎么回事？是没有和柯远安在一个游戏里？还是像【棺材】里一样，被暂时分开？

　　严俞强作镇定，下了车。

　　他不禁自嘲，刚刚还觉得自己更有勇气了，没想到却这么快被打脸，他的勇气到底是来自于自己，还是来自于柯远安？

　　另一边。

　　柯远安却没那么着急下车，在司机转过脸来时，柯远安便说：“他还在车里吧？你能看到我们两个人？”

　　苍老司机顿了顿，才面无表情地说：“目的地到了，祝你游戏愉快。”

　　柯远安笑了笑，才从车里下来。

　　空空的街道上，只有一座幼儿园，一道一米多高的围栏把幼儿园和外面隔开来。

　　围栏里面是个小院子，像个小型游乐园，秋千、滑梯架和一些矮小的锻炼器材连在一起，角落里是五彩斑斓的塑料蘑菇。

　　幼儿园的主体只有三层楼，在走廊的外墙上，用可爱的字体写着“花花笑幼儿园”。

　　天色此时已经全黑，只有路灯照亮着院子。

　　严俞皱眉看着这里，他觉得这里莫名有些熟悉，他来过这里吗？

　　同时他也很确定，这不是他小时候的幼儿园，因为他根本就没上幼儿园，那时父母总是不知道在忙什么，奶奶也不懂，他是直接上的小学一年级。

　　围栏上的门吱嘎一声打开。

　　像是在无声的邀请门外的客人。

　　没有提示、没有柯远安、没有其他玩家。

　　严俞从包里掏出两枚簪子和浮鬼录。

　　之前，只要他把它们拿出来，镜面人偶他不知道，童琳和睿锦总是很快就会出现的。

　　“睿锦？”严俞尝试着喊了一声，手中的簪子却丝毫没有动静，他又喊道：“童琳？”

　　依旧没有反应。

　　他没尝试呼唤镜面人偶，在这种情况，就算镜面人偶可以给他反应，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严俞深呼一口气，走进了小院子。

　　他刚走进小院子，院子里那个秋千便自己动了起来，“吱嘎——吱嘎——”

　　吓了严俞一跳，他习惯性往后退了两步，围栏的门却被人用力关上了。

　　路灯的映照下，幼儿园深处似乎出现了一些人影，不高，看起来像是一群站在黑暗里的孩子，只是完全没有一点声音，似乎是在暗处静静地观望着严俞。

　　严俞背后一阵阵的发麻。

　　他正在想到底是硬着头皮往里进，还是原地等待的时候，一只黑色的乌鸦突然从树上冲下来，直冲他的面门。

　　严俞被吓得条件反射地从围栏里翻了出来。

　　他一翻出来，那只秋千就停下来了，围栏们再次打开，从秋千停下，到围栏门打开中间停了一会儿。

　　就像……就像某个看不见的人原本在荡秋千，但是看到严俞出去了，又从秋千上下来，给他开门。

　　就在严俞犹豫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

　　“哇啊！”严俞差点头朝下摔到地上。

　　他身后，一个扎着马尾的矮个子女生面露惊讶，有些不好意思地去拉他，“严老师，你今天怎么了？”

　　严俞更惊讶，“啊？”这个人认识他？

　　女生边推开围栏的小门，边说：“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试验快开始了，我们快进去吧。”

　　严俞跟着她走了两步，问：“试验？”

　　“是啊。”女生说，“昨天开会不是通知过了吗？你不会开会又打瞌睡了吧。”

　　女人穿过小院子，走上有两步阶梯的走廊，见严俞没跟上，“怎么不走啦？待会儿试验来不及了哦。”

　　严俞仍旧站在院子里，他看到女生一走进走廊，就迅速被矮小的影子围上，明明路灯的光能透进走廊深处，但因为那些矮小的影子，女生的下半身就像被黑暗吞噬了。

　　这个女人是玩家吗？还是游戏里的一员？就像【花肥】里的村民一样。

　　自己在这个游戏里是有身份的吗？

　　这个游戏跟之前的游戏都不一样，没有鬼卡，没有其他玩家，睿锦和童琳也没有反应，而自己似乎在游戏里还有角色？

　　女生的表情越来越疑惑，她从走廊里走了出来，伸手挨上严俞的额头，“感冒了？”

　　她的手是温热的。

　　严俞偏头躲了躲，刻意按了按太阳穴，说：“之前喝了点酒，现在还没完全醒，试验是什么？”

　　刚刚还格外热情的女生，表情冷了下来，“严老师，你居然不知道试验？”

　　严俞正想说什么，后脑勺突然剧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女生蹲在严俞面前，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说：“试验材料，有了呢。”

　　柯远安没有直接进入幼儿园，虽然这条街道上，只有这一个建筑物，但他还是沿着有路灯的路，往下走。

　　夜色里，在路灯找不到的黑暗中，有轻微的脚步声。

　　柯远安继续往下走，那脚步声一顿，随即越来越响，似乎是黑暗里的人朝柯远安走了过来。

　　“柯老师。”小个子女生从路边走出，有些惊讶地说，“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来看看你。”柯远安淡定地说。

　　女生有些懵，“呃……怎么到这里来看我？”

　　柯远安挑眉，“因为你在这里？”

　　女生神色变了变，又笑着说：“哎呀，不说这些了，试验快开始了，我们快去学校吧。”

　　“嗯。”柯远安应道，率先转身，非常放心地把后背留给她。

　　女生小跑上来和柯远安并行，“柯老师，你对这次试验怎么看？”

　　柯远安：“用眼睛看。”

　　“……”

　　女生碰了个钉子，也不以为意，“这次的实验体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柯远安没理她，她半仰着头观察着柯远安，“柯老师也是第一次参与试验吧？”

　　见柯远安还是不准备理她，女生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柯老师今天怎么不理我啊？”

　　柯远安瞥了她一眼，“我理过你？”

　　女生一愣，做了个鬼脸，“不愧是办公室最受欢迎的男老师，脾气真坏，持靓行凶！”

　　因为柯远安离开幼儿园有点远，一路上两人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交流，女生走了一会儿，突然感慨地说：“真想拿柯老师做试验啊……”

　　原本她以为柯远安依旧不会理她，谁知柯远安却回道：“我也挺想拿你做试验的。”

　　接下来不管女生说什么，柯远安也不再理她。

　　两人来到幼儿园围栏前，柯远安伸手推开围栏小门，走进小院子里。

　　一排排小孩的影子围在走廊上，偷偷注视着他们。

　　柯远安踏上走廊，下半身被影子围住，他回身看着已经停在小院子里的女生，转过头看向她，“怎么不走了？试验快来不及了。”

　　场景仿佛调换，女生微皱眉头，疑惑地跟上去。

　　柯远安仿佛真的是幼儿园里的某个老师，没有看向其他任何一间门，直接走向走廊深处，推开了那道最厚的大门。

　　大门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礼堂，椅子都小小的，看样子是给小孩坐的，正前方是一个舞台，舞台面前的第一排观众席上，坐着七个男女不一的成年人。

　　整个礼堂都很黑，只有舞台上亮着微弱的红光，一个与小个子女生一模一样的女生，站在上面，女生的脚边躺着一个人。

　　柯远安身边的女生推了推他，“快去吧柯老师，去老师席坐好，待会儿试验就开始了。”

　　柯远安从过道往前走，越靠近舞台，舞台上躺着的那个人就越清晰。

　　在偏红灯光的照耀下，严俞像是睡着了，安安静静地躺着。

　　之前跟在柯远安身边的女生走上舞台，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相像到似乎就是一个人。

　　走到教师席的柯远安，只看了舞台上的严俞一眼，便挨着另一个人坐下。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年轻人看着台上的两个女生，小声地说：“厉害啊，让她活着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