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花肥（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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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这样一天三顿下来，其他玩家的战斗力只会持续下降，因为他们没办法恢复。
而严俞和柯远安却可以使用再活花，哪怕他俩什么都不吃，也会比其他玩家活得更久。
也是因此，严俞没什么急迫感，但心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感。
两人离开人群，决定由柯远安先召唤那个长满人类肢干和五官的怪物，花骨朵口中的神灵。
花骨朵说，只有被神灵选中的才可以向神灵祈祷召唤祂，严俞应该是肯定能召唤的，但他缺少自保能力，贸然祈祷恐怕出什么问题。
哪怕严俞很想试试，但还是被柯远安驳回了。
现在柯远安割肉也割了肉，并且可以使用再活花，说明他的“牺牲”是被认可的，按理来说他也可以向神灵祈祷了。
柯远安站着思考了一会儿，就在他双手抬起，正要合抱成祈祷手势时，严俞却忽然拉住他。
拉住他的严俞呼吸急促，脸上带着茫然和焦躁，“先别，我觉得、我总觉得……有什么没对……”
柯远安眉头也渐渐皱起，却没说话。
“这个游戏太怪了，不该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忘了什么东西。”严俞剧烈地喘息，他有种正在直面那怪物的错觉。
他的状态非常不对劲，柯远安放弃了祈祷，扶着他，睿锦也跟了过来，有些不安地牵着严俞的手。
看到睿锦，严俞眼中的迷茫褪去了些，下意识和柯远安对视，两人默契地同时找到了不对的地方。
“你是不是想说，这个副本会改变人的心智。”柯远安说，他想到什么，神色复杂地看了严俞一眼，“怪不得。”
严俞接道：“怪不得睿锦一进这个游戏就变得不安，我的心态也不对。”这还是之前去树林带的时候，柯远安提醒他的。
柯远安：“你怎么发现的。”如果不是严俞说出来，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至少不会这么快发现。
“啊……”严俞被柯远安架着手不舒服，干脆滑到草坪上坐下，深呼吸几次才喘匀了那口气，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可能是因为，我发现我突然想当个英雄。”
“嗯？”
严俞让睿锦坐到自己旁边，一手环着他，“我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按道理来说，我可能帮老奶奶过马路，会为女孩子教训流.氓，但是我不可能……”他说到这里顿了顿。
柯远安接着他的话说：“你不可能为一个强者出头，替比你厉害的人冲锋陷阵。”
“是的……其实如果必须要牺牲我也可以，但是不是这种情况……”严俞说，“呃……我是说……”
严俞不知道怎么解释，无论他怎么说，都有一种利用柯远安的感觉。
实际上如果真的需要牺牲他，才能让柯远安或者睿锦活下来，严俞觉得自己是会站出来的那种人。
但没到那种地步的情况下，严俞会很乐意躲在柯远安身后寻求庇护，而非现在这样总想出头替他们扛点什么。
柯远安也坐到他身边说：“我很厉害。”言下之意是严俞可以尽情依赖他。
闻言严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接着说：“进了这里之后我就变得很奇怪，觉得我是个拖累，我想正是因为这个，才会忍不住想当个英雄。”
被严俞环抱着的睿锦闻言愣了愣，突然抽了抽鼻子，呜呜哭了起来。
这是睿锦第一次哭，严俞吓坏了，连柯远安脸上都有些惊讶。
“怎么了？睿锦？怎么突然哭了？”严俞拿手给睿锦抹眼泪。
睿锦哭得有点打嗝，好一会儿才消停，说话一顿一顿的，“我、我不知道……”
睿锦一直都不太像个孩子，他总是沉默寡言又很可靠，像严俞小时候看的电影《旋风小子》里，释小龙演的那个武功高手小师父。
“我那个时候不该喊痛的，我没有保护好她，可我不想离开娘。”睿锦哭着说，他是指当初李小姐拿他威胁云娘的事。
严俞只能抱着他，不断地轻拍他的背。
还没进游戏时，柯远安曾给严俞说过，睿锦是云娘的定情信物所化，他的执念有时候是继承的云娘的执念，就像云娘渴望爱情一样，睿锦渴望的是亲情，所以云娘也好，严俞也好，甚至是柯远安也行，只要能给睿锦亲情，就能填补他的执念。
睿锦应该是听懂了严俞的分析，转而想到了自己。
进了这个游戏的他们不同程度地被放大了心里的遗憾，以及一些其他的情绪。
好一会儿睿锦才在严俞怀里安静下来。
柯远安没说自己心态上的变化，转而道：“一群人逃难进入这个村庄，没有粮食也没法出去，他们会怎么做？”
不等严俞接话，他就继续道：“他们会因为饥饿吃伙伴的肉，会因为绝望而向神灵祈祷。”
柯远安回头看着严俞的眼睛，严俞很自然就懂了他的意思：他们进来之后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暗暗和村民们当初会做的事巧妙地重合了。
“你对自己的情绪很敏.感。”柯远安说。
如果不是严俞察觉到他心态的变化，柯远安此时应该已经开始祈祷了，虽然不知道祈祷后会发生什么，但一想到那个被花骨朵称作神灵的怪物，向它祈祷估计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我小时候发生过一些事。”严俞看向一边，“以后再说这个，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柯远安放弃了向怪物祈祷的试验，决定先去关心关心玩家们。
此时的柯远安又成了严俞熟悉的神棍状态，不再像之前那么刻意疏远。
严俞牵着睿锦，走在柯远安旁边，思考着柯远安进了游戏之后的不同。
在第一次割肉的时候，柯远安原本是打算自己上的，在施勇平像让严俞先的时候，柯远安才出手教训了施勇平，如果不是他出手，施勇平和温楠争斗时，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落了下风。
柯远安虽然很厉害，但是比起自己动手，他更喜欢拐弯抹角的利用别人来达到目的，有点像个变态心理学家，会在玩弄了人心之后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做个试验”，所以对施勇平出手这件事应该是变化之一。
还有昨晚上，严俞身边有童琳和睿锦的情况下，柯远安还是很快回来了，甚至因此错过了事情的后续，比如施勇平被烧掉的茅屋灰烬为什么消失了。
这个游戏把严俞从自保为先变成乐于奉献，把睿锦的渴望变成不安。
而它对柯远安的影响，就好像是，让柯远安把严俞从试验对象变成了所有物。
想到这里，严俞看了眼柯远安，是这样吗？
首先被他们关心到的玩家是觉悟和丁泽。
他们俩借住的那家村民不在家，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们这两天所见，除了吃饭的时候村民们会集中在一起，平时这些村民都是在村子里四处晃荡，既不干农活，也不做别的，就是走来走去的散步，或者三三俩俩的晒太阳，虚度时光。
初看还挺闲适，但细想就觉得恐怖，这些村民明明是在百无聊赖的等死。
丁泽被放置在干草铺成的床上，仍吊着一口气。
觉悟用一个破碗给他喂水喝。
“他还好吧？”严俞仔细观察了觉悟，没发现他有什么显眼的道具。
觉悟摇摇头。
看丁泽的模样，严俞十分不忍，虽然知道可能是无用功，还是忍不住去外面摘了一朵随处可见的再活花，捻碎后把汁液擦在丁泽创口上。
在他动手之前，觉悟无奈地说，“我试过很多次了，这花对他没用。”
然而他话刚说完，严俞手下，丁泽的创面被割下的肉便很快重新长了出来，昏迷中丁泽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啊这……”严俞愣了，他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
觉悟飞快瞥了严俞一眼，放下喂水的破碗，双手合十，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严俞看丁泽好多了，转过头来朝觉悟说：“还好有你照顾他，不然丁泽可能都挨不到这时候。”
“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这样，多谢你了。”觉悟朝严俞鞠了一躬。
严俞连忙扶住他，想了想说：“大师进了这个游戏之后，有感觉什么不对吗？心性上的变化。”他用上了丁泽对觉悟的称呼。
觉悟不是正经的出家人，但看起来慈眉善目，很得人眼缘，不是追崇正统佛教传承的人大多不会为难他。
也许有的人就是为了寻求一种思想上的解脱，就像某个故事里把唵嘛呢叭咪吽读成唵嘛呢叭咪牛，也能开悟，强行纠正反而产生心魔。严俞想。
谁说人吃人的游戏里，就没有好人了，他是，柯远安是，说不定觉悟也是？
觉悟想了想，皱眉说：“是有点不一样……”
“果然！”严俞道：“我们也是，不过只要注意到了，好像就不会再受影响了。”
觉悟神情一松，感激道：“阿弥陀佛，幸好你们来告诉我，不然我可能要一直受影响了。”
严俞：“对了大师，你有发现什么吗？”
严俞率先说了花骨朵的疤痕和围栏里那个怪物，说到这里时他眉头跳了一下，看着觉悟的眼神也变了。
觉悟说他都在照顾丁泽，目前还没有精力去探索游戏，不过现在丁泽好了，他也会加快进度的，到时候有了消息会和严俞说。
觉悟要等丁泽醒来，严俞二人便打算先离开去其他地方看看，快出门时，柯远安突然问：“大师进了游戏之后，心性有哪些变化呢？”
两人给了他太多线索，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当然不会不回答，他看了眼丁泽，叹了口气说：“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会如此，可是这次我却因为心底的自私，次次都看着他为我……唉，阿弥陀佛。”
两人出了屋子。
严俞忽然拍拍胸.脯，眼含恐惧，“这个觉悟好不对劲！”
柯远安瞥他，“哦？你不是和他聊得挺好？”
“就是这样才恐怖，我居然完全没办法对他起防备心！简直他说什么我信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中间有两次我都意识到不对了，但还是没用。”严俞说到这里垮起脸，“我把信息全都跟他说了……”
“你还记得鬼卡上，这场游戏的歌谣吗？”柯远安看着远处，烟熏妆少女正在堂而皇之地收割两个村民的性命。
严俞也看了过去，脸色剧变。
柯远安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德不报德，恶不报恶’，德不报德是恶，恶不报恶是德，他知道了也没用，因为我们之间，只有你是被选中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花肥（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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