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阻止丈夫对我心动的一天》切尾

88、84 成为临时的搭档

　　抵达诘鹰港口时，卡洛瑟已经完全恢复了奕奕神采，相比之下，萝希尔却愁云满面。

　　他们下船的时候又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人人都知道诘鹰港口是明令禁止进出的，他们此举显然是有悖律法。但船上的那些人并不会多管闲事，因为他们仍被认为是“信使”，“信使”的权利不小，绝非平民们所能触及的。

　　萝希尔翻到银闪背上时，卡洛瑟也跟着在身后坐稳，这一点又出乎她的意料。

　　“我们得继续赶路，附近地形复杂，不便停留，为了尽快到达目的地，保持现在的状态。”

　　这解释很多余，就算不愿意，也必须遵照他的要求。

　　“我不想让你感到不适。”卡洛瑟继续补充了句。

　　“我没什么。”或许是因为这句话，萝希尔真的没那么焦虑了，她甚至感受到了他罕见的体贴。

　　但她还有更想说的话：“卡洛瑟，你现在是真的没事了吗？”

　　“好得很。”他的气息落下，平稳且温暖。

　　“在船上，那个男人提到的事。”萝希尔考虑过要不要问，因为无论是男人对于大陆的描述，还是那个不知真假的故事都与她联想到的某些事相契合，尤其是什么活死人，她真的很在意，“真的有那样残忍的事情吗？”

　　卡洛瑟短暂的沉默令她不安，要么是厌烦她的多嘴多舌，要么是根本不想搭理，但她不想稀里糊涂地装作没听到。

　　“如果我说有，你又想如何呢？”

　　萝希尔竟然分不清他的语气是无奈还是嘲讽，但她仍有勇气说下去：“因为你说去过那里。”

　　“所以呢？”

　　这里的地形果然比想象中复杂，而银闪越跑越快的速度让她一时难以适应，风声呼呼地刮过耳畔，与以往任何一次与他骑马的感觉都大为不同。

　　“所以我在意。”至少此刻她很坦率，“你不要误会，如果真的很危险，冒险的人应该是我。”

　　她希望卡洛瑟明白她的态度，撇去其他无关紧要的原因，她绝不想在这件事上为难卡洛瑟。要找塔萨莉丝的人是她，卡洛瑟能做到这步已经算仁至义尽。

　　“都是冒险，你不必在意。”

　　卡洛瑟温和的态度与之前的简直是天壤之别，萝希尔以为他又会说什么“我说了算”“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晚点再说”之类强硬的话，如果是那样，她真的会心里不舒服。

　　“而且，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落入险境。”

　　萝希尔浑身一僵，他说得如此容易，像是理所当然。他已经不再把她视作麻烦，而是当成保护对象了吗，他何必做这么麻烦的事情呢。

　　他们花费了许久才从诘鹰港口附近的崎岖之地绕进一座丛林——在奥悉列廷常常如此，总有数不清的丛林阻挡去路——这丛林看起来也人迹罕至，阴森森的气氛令人浑身不适，但好歹他们没遇到什么障碍，也算是通行无阻。

　　“穿过丛林，就快到了。”卡洛瑟及时提醒，“在此之前，我们得准备一下。”

　　银闪缓慢了脚步，卡洛瑟也从马背上跳下来。

　　“什么准备？”失去了身后的温度，萝希尔居然不安了。

　　“把这个药水全部喷在身上。”他拿出一瓶古怪的东西递给萝希尔。

　　“有什么用？”萝希尔问。

　　“掩盖气味，防止被攻击。”卡洛瑟拿出第二瓶，已经开始往银闪身上喷。

　　“你是指那些吃人的……怪物？”

　　“他们不叫怪物。”等银闪身上都喷够了，卡洛瑟才顾及到自己，“他们叫‘因袭者’。”

　　“‘因袭者’？”萝希尔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这里无人打搅，卡洛瑟也终于可以向她解释坎厄大陆的事，不过他只是挑了重点讲。

　　坎厄大陆，并不是一个国家，也不归任何国家管辖。它位于奥悉列廷国境内的某块神秘陆地，早在百年前就是独立的存在，而这块陆地上的主人名叫海萨兴·罗芬切斯·安克斯迪亚。

　　海萨兴原本出身显赫，中间的姓氏正是王族的象征，但他真正冠上的却是母亲一族的“安克斯迪亚”姓氏，她的母亲是传说中的神翼族后裔，与古老的魔法颇有渊源。

　　海萨兴身上同时流淌着两种高贵的血统，原本是王位最完美的继承者，但后来却被其同父异母的弟弟赫涞沙夺走了储王的身份。赫涞沙对王权有着偏执的狂热，他一向与海萨兴不合，最后以叛国的罪名将海萨兴处以极刑。此后，海萨兴生死未知。

　　那已是百年前王族的秘事，而民间流传的版本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有一点萝希尔无比确信，那就是海萨兴再如何侥幸也不可能活得长久。

　　但从卡洛瑟的陈述中，她竟然听出了另一侧意思。

　　“你是说，海萨兴创建了坎厄大陆，甚至还活到了现在？”

　　“你很聪明。”卡洛瑟明明没有点明，但她仍是听出了弦外之音，“海萨兴还活着，虽然活着的形式略有不同。”

　　“什么意思？”萝希尔更加好奇。

　　“我说了，他的母亲是神翼族的后裔，他身上也流淌着神翼族的血，而神翼族的寿命与人类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可神翼族只是神话里存在的种族，怎么可能……”

　　“当你亲眼见到了，再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东西也会刷新你的认知，这就是如今的世界。”

　　卡洛瑟居然会说出这种话，简直天方夜谭。

　　“好吧，就算存在，那也上百年过去了，王族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

　　“或许是知道的，但知道又有什么用，如果你听得懂我刚才的解释，也能理解海萨兴的存在是如何可怕。”

　　“‘异阶者’和‘因袭者’。”

　　萝希尔沉思着，刚才卡洛瑟其实解释得很清楚了。

　　坎厄大陆上生存着两类人，其中一类被称作“异阶者”。异阶者从出生时就已拥有神乎其神的能力，他们的长相与人类无异，用肉眼无法分辨出来，而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的身体素质，具体表现出来便是极强的自愈能力。任何一个异阶者在遭受到外界的伤害时，无论是无意还是人为，都不会对其造成威胁，他们不单能自行调节痛感，而且无需任何外作用就能让自身的伤口迅速愈合且不留痕迹。这种能力被称之为“强愈”，是十分罕见且可怕的。

　　而另一类人被称作“因袭者”。因袭者拥有与异阶者类似的能力，但仅仅是类似罢了，比如自愈能力。但他们受到外界伤害后，并没有能力自行调节身体上的痛感，而且造成的伤口与正常人类无异，如果说人类是依靠清理创伤、休养吃药等方式愈合伤口，那么因袭者相对简单些，他们只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躺上一天一夜或者更久，就能自愈。当然仅仅是字面上的自愈，这个过程中的伤痛依旧存在，哪怕伤口愈合也会留下不同程度的伤疤，如果是很严重的伤痛，留下后遗症的也不占少数。这种能力相对于异阶者的“强愈”称为“弱愈”。

　　正是因为能力的不同，当这两种人同时生存在坎厄大陆上时，地位也有了差异。简而言之，异阶者是上等人，而因袭者是下等人；有异阶者出没的地方，如果因袭者不乖乖避让或躲起来，那么绝对会受到惨烈的攻击，虽然“弱愈”能力是保护伞，但在强者面前，根本毫无喘息的机会，所谓弱肉强食也是这个道理。只要异阶者愿意，随时都可以置因袭者于死地——用金制品刺穿心脏便能终结他们的生命——这是因袭者唯一的弱点。

　　更可怕的是，毫无怜悯之心可言的异阶者“生来”就敌视因袭者，演变到如今，因袭者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是奴隶般的存在，在毫无律法约束的坎厄，随便一个异阶者都有能力把因袭者虐得体无完肤半死不活。

　　卡洛瑟还提到，登上坎厄大陆的人，会最先受到最底层的因袭者的攻击，因为他们经常没有稳定可口的进食，会像发了疯的怪兽一样发狠。而位于最顶端的异阶者，则统领着这块地盘，占用了所有资源，放任因袭者的厮杀。

　　而之所以有这种异阶者和因袭者的区分，真的是因为“生来”。

　　“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萝希尔说，“和他们能力的来源有关？”

　　“嗯，异阶者的能力是先天的血统里带来的，‘强愈’大概就是神翼族的异能之一，而海萨兴既然是神翼族的后裔，自然是具备这样的能力。自从他被逐出王宫后，就彻底与人类决裂，并且自称是异能阶级的统领者，因而称之为异阶者。异阶者与异阶者的后代传承着这份能力，因此有些自认为高高在上的血统。而因袭者不同。”

　　“难道说……”萝希尔猜测，“因袭者是后天……”

　　“是的，但分为两种。”卡洛瑟继续说，“一种是异阶者与人类结合的后代，是一级因袭者；另一种，是被异阶者改造后的人类，称为二级因袭者。”

　　“改造？他们还能这么做？”萝希尔真的是被他刷新认知了，“是怎样的改造？”

　　“身体里融入异阶者的血液。”卡洛瑟直截了当地说，“方式有很多种，最直接的方式是，让一个正常人咬破异阶者的皮肤。”

　　萝希尔猛然怔住，这算什么可怕的改造方式。

　　“谁会无缘无故咬人？！”

　　“会，异阶者的另一种能力是改变自己在‘猎物’眼中的样貌，通过迷惑或引诱的方式让对方放松警惕，‘猎物’会在失去自控的状态下忍不住去攻击异阶者，等反应过来已经把人咬了。”

　　“改变样貌？因为变成了仇敌的样貌？”

　　卡洛瑟却轻笑：“都有，恨着的或是爱着的人。”

　　“我不理解。”萝希尔糊涂。

　　“嗯，或许你不必理解吧。”卡洛瑟忽然振奋精神，“不管是因袭者还是异阶者，都不会攻击我们的。”

　　萝希尔无法想象他的“去过”究竟是哪种状况，但光是听他口述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们真的能完好无损的得到塔萨莉丝并且安全回来吗。

　　“卡洛瑟，等等。”从刚才起，她就很在意一点。

　　“什么？”卡洛瑟明白她有许多疑问，但有些是不必往深处讲的。

　　但他却担心错了方向，因为萝希尔根本不是要提问，而是举起手里的药水开始朝他身上喷洒。

　　“你不会就带了两瓶吧？”萝希尔听起来像在抱怨，“就算你再自负，也没必要拿这种事开玩笑。真要是你说得那么可怕，还是做足准备得好。”

　　卡洛瑟忽然感到安慰，这个女人再如何抵触他，还是会不自觉地给予关心，事到如今他在她的心里真的什么都不算吗。

　　“够多了，谢谢。”

　　萝希尔双颊绯红，被他这句“谢谢”扰得又情绪起伏。

　　“薇诺娜。”卡洛瑟却并未在意，上前握住她的手，把瓶子拿回来的同时又塞给她一件东西。

　　“这是什么？”萝希尔忙不迭提神。

　　“戴上它。”卡洛瑟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也可能是下意识地表现，“这只怀表暂时由你保管。”

　　“为什么给我？”萝希尔已经看清了怀表的全貌，那是一只古典的老式怀表，虽然款式相当古旧，但被主人保养得不错，“这看起来很贵重。”

　　“我希望你带着。”卡洛瑟只解释了一句，“等离开的时候再还给我就好。”

　　这么做或许是有用意，萝希尔没有继续追问，他们之间原来也是可以和平共处互相体谅的，现在，他们是临时的搭档，倒也没有谦让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