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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135 敌意丛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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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一整天的迈普修·拉博执意要离开房间，照料他的仆人们都拦不住，只得去禀告女仆长莎莉亚。莎莉亚可不是拿不定主意的一般人，迈普修既然是主人的客人，那也有必要尊重他的意愿。
离开房间的迈普修漫无目的地四处溜达，好在他只是为了出来透透气，并没有离开侯爵府的打算，莎莉亚也心安理得地寸步不离。这一路从花园经过马房再到跑场，对于一个病人而言确实走得太远，可迈普修还不尽兴。
“拉博先生，请回房间休息了。”莎莉亚提醒了句。
迈普修没回答，只眺望着远方，面色从容淡定。
他知道侯爵府够宽敞够气派，可想象与亲眼看见终究不同，眼前的场地正是休闲的好去处，配上一匹骏马更为绝佳，然后他无意间看到了那一幕。
宽阔平坦的跑场上，一匹威武帅气的玫音马正在恣意飞奔，马背上的女子朝气蓬勃，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指引方向。若非远处层叠起伏的古建筑过于独特，身处其中的人大概会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那是谁？”迈普修又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身边人。
莎莉亚平静地回答道：“贝娅·海尼列伊小姐，骑士团的副团长。”
“灰影的副团长？”
迈普修已经事先了解过戍边的灰影骑士兵团，也知道卡洛瑟手底下有帮身手不凡的下属，如果那名女子当真是副团长，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上过战场毕竟不一样，什么马都敢试。”迈普修似夸非夸的语气比刚来时的态度好了些许，“骑得倒也像样。”
“贝娅小姐总是敢于挑战，许多男子都不及她勇敢。”
“看起来年轻得很，能驯服玫音马本事是不小。”
莎莉亚虽然十分赞同这点，但必须澄清一件事。
“拉博先生，那匹马是我家夫人的。”
“哦？”迈普修听清楚了，只是难以想象，“那又怎样。”
莎莉亚极有耐心地解释：“虽然贝娅小姐很擅长骑马，但那匹马是由我家夫人驯服的。”
迈普修猛得皱眉：“她驯服的？呵，这是什么玩笑话。”
他正说着，远处的那匹马已调转方向，伴疾风飞奔而归，而在前方的看台处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那女人沿着阶梯走入跑场，轻快的步子尽显干练稳重，她身后的长发被束成高高的马尾辫，尽管头顶的帽子有意遮掩发色的独特，但在阳光下真的很难忽略。
骏马很快放慢速度，女人也迎上前去。马背上的贝娅与她交谈了几句，忽然摆了摆手，随后果断地一跃而下，落回地面。
缰绳交到了那个女人手中，同时玫音马做出了一个在外人看来不得了的举动——它竟然屈膝落地，任由对方翻上马背。
迈普修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反而是一旁的莎莉亚习以为常，没由来地说了句：“我家夫人的魅力从来不是空口无凭的东西。”
迈普修愣了片刻，冷冷淡淡道：“也不过如此。”
然而这话说得过早，当马背上换了人，迈普修也没少继续观察。
“夫人骑马好帅。”跟在莎莉亚后面的妮诺沉默了很久，眼下已忍不住赞叹，“哇，洛斯果然还是最听夫人的话。”
马术运动在贵族之中颇为流行，随便拉个人出来都能秀两下子，但能把玫音马驾驭得如此轻松的人绝对不多见。
同样是气势非凡，但不受拘束的自在才是最令人羡慕的，若非是马的主人，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吧。
“有什么可看的。”不知不觉看她跑完整场，迈普修才回过神，他拉下脸怼了句，转身便要离开。
“呀，我也要走了。”妮诺似想起什么，突然说，“夫人和贝娅小姐还要去练剑场呢。”
迈普修一听“练剑”二字，身体就不受控制转回来：“这里还能练剑？”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这里势必要有练剑场，否则那么多守卫兵要如何保证训练。
“是的，练剑场在跑场后面。”莎莉亚阅人不少，怎会听不出迈普修的意思，“拉博先生是有兴趣吗？”
对着一位铸剑师提出这种问题是相当可笑的，尤其是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不愉快，迈普修多的是不甘心。
“兴趣确实有一些。”
莎莉亚立刻说道：“练剑场只对卫兵们开放，拉博先生若要前往，得先征得我家主人的同意。”
迈普修看了眼莎莉亚，这侯爵府的人果然一个都不能小瞧，连女仆长都是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多半是卡洛瑟“言传身教”。
“哦，侯爵府的规矩。”迈普修改了主意，“不过你家夫人可不像守规矩的人。”
“怎么能这样说我家夫人呢。”妮诺沉不住气，忿忿不平道嘀咕。
“我家夫人很懂得分寸和突破的界限有何区别。”莎莉亚的反驳亦恰到好处，“请拉博先生不要随意评价。”
“护主只有忠诚值得歌颂，其他就难说了。”
气氛越来越紧张，迈普修竟然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恰恰挑起了他的斗志。他左右就是看不惯薇诺娜·哈伦蒙，无论谁替她说好话都无法改变那种讨厌。
“莎莉亚，妮诺，你们都在呀。”你来我往几句话的工夫，贝娅已经走到近处，“咦？这位就是迈普修·拉博先生吧。”
撇去身份，只论年龄，迈普修是妥妥的长辈，向来自由惯了的性格也让他总是远离繁琐礼节的束缚，若非这里是卡洛瑟的地盘，他早就厌烦地离开了，何必一遍又一遍地认识陌生人。
“对，我是迈普修。”
“您应该在房间休息。”贝娅向来不认生，只要她主动接近，很难有人不被她的爽朗性格所吸引。
“休息够了，出来走走。”迈普修不介意多讲几句，“看起来，你认识我。”
“听说，您是出色的铸剑师，真了不起。”贝娅显然兴致不浅。
“你对铸剑感兴趣？”
贝娅连连点头：“我相信，拥有高超铸剑技艺的您一定对用剑的方式有独特的见解。”
“若是刻意恭维就算了。”迈普修笑了声，但至少是客气的。
“正好我们要去练剑场，您也一起去看看吧。”贝娅主动邀请，或许是出于对铸剑师这个职业的尊重。
“刚才我听说那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迈普修直言不讳，并且看向站在最后面的萝希尔，“侯爵夫人也不会同意的，不是吗？”
萝希尔已经静静旁听很久了，她没有权利限制迈普修的自由，但更多考虑到他受了伤，多半也不会出来随意走动，哪知他这么要强，连一向处事谨慎的莎莉亚都拦不住的话，当真是没人拦得住了。
“您的身体需要静心休养。”萝希尔有必要对迈普修的伤势负责，毕竟这一切来自卡洛瑟的嘱托，“外面风大天冷，实在不适合逗留太久。”
“那倒大可不必，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一些皮外伤罢了，何劳夫人上心。”
迈普修不打算给她好态度，但也不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在外乡闯荡多年得罪的人不少，也没少学过忍气吞声，这里人多眼杂他不必把态度表现得太明显，总之他还有的是精力与她周旋。
“哎呀，反正练剑场就在旁边，我以副团长的身份邀请您就行了。”贝娅转身，“薇诺娜你会同意的吧？只是顺路去一趟，我会有分寸的。”
换做以前，萝希尔可能不明白贝娅执着的点在哪里，但自从被拉着练过几次剑之后，她渐渐明白贝娅为什么能胜任那样重要的职务，卡洛瑟的信任必然是一方面，更大程度取决于她永不衰退的热情和持之以恒的毅力，哪怕这里是与边境截然不同的夜翡城，贝娅也从不曾松懈过，这是令人佩服的精神。
如今这年头，铸剑师也是少见的职业，能够有机会与这类人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也不多，贝娅如此激动也是有原因的。
“我没意见，贝娅你拿主意吧。莎莉亚，妮诺，你们俩照顾好迈普修先生。”
“你呢，不是说好了陪我练剑吗？”贝娅忙问。
最近需要做的决定太多，比刚来时应付众人还力不从心，萝希尔难免觉得累。
“我……还要带洛斯回马房。”
萝希尔抚了抚靠在她身侧的大家伙，洛斯也配合着压低头，一个劲儿地勾住萝希尔的肩膀，不愿放她离开。
“你看，它有些粘人。”萝希尔习惯性地拍拍洛斯的背，当做安抚，“你们先去吧。”
“干脆带洛斯一起去，反正它听你的话，不至于乱来。”贝娅是真敢想，“你真是受卡洛瑟影响太大了，让自己轻松些吧。”
要让贝娅放弃一个决定是很困难的事，萝希尔已经深切了解这一点。
“走吧走吧，你看洛斯已经迫不及待了，好歹让它也见识下我的剑术有多么厉害。”
洛斯还真是给面子，多半是刚才跑了几圈好不嫌尽兴，非要再讨些“放肆”的机会。
“好吧。”萝希尔看了眼迈普修，只希望一会儿的场面不会太僵。
“请带路。”迈普修果然一个眼神都没多给，自顾自地跟上，“机会难得，我可要好好见识下这里的气派。”
萝希尔当然知道这里够气派，尤其是为守卫兵训练所用的练剑场更是不可多见的场所。说是练剑场，其实应该叫竞技场才更恰当，尽管建造在视野开阔的跑场旁边，占地面积却丝毫不输。
拱圆形的看台由无数巨大的石块垒砌而成，层叠而上的设计足够坚固的同时亦足够雄伟，是典型的奥悉列廷古建筑风格，历经岁月的陈旧沧桑依稀可见，可并没有带来太多落伍的观感，反而一排排迎风飞展的军旗猎猎作响，平添肃穆庄严的气氛，无论谁身处其中都不敢轻易言笑。
迈普修深切的感受到这一点，因而无法小瞧这地方的存在。
积聚着战场的气息，混杂着汗与泪的痕迹，不全是体面和高贵，也做不到冷眼旁观，因为流淌在骨子里的血性正在蠢蠢欲动，随时让人有种有放下身段提剑上阵的冲动。
远处的剑架台尤其引人注目，迈普修猛得握掌成拳，心生雀跃，但背上的疼又时刻提醒他放弃念头，他确实受伤不轻，只是嘴硬不愿承认罢了。
“来吧，薇诺娜。”贝娅手持两把木剑，将其中一把扔向萝希尔，“你准备好了吧？”
萝希尔稳稳接住，并将头顶的帽子摘下，置于身后。
这是没办法敷衍的局面，贝娅真心把她视作对手以她也没理由不全力以赴吧。
“准备好了。”萝希尔点头回应，往练剑场的正中央走去。
守在她们身后的莎莉亚、妮诺，以及练剑场的卫兵们神色各异，有紧张不安的，也有翘首期待，但谁也没有出声。平复心情的迈普修索性坐上观台，挑了处最佳观测位“欣赏”即将开始的剑术比试。
他绝不相信心高气傲的侯爵夫人有什么能耐，但灰影骑士兵团副团长的身手值得一看。
贝娅显然是经过系统训练的剑手，哪怕用的是木剑也不影响她挥剑时的气势，从刺出的第一剑可以猜测她擅长主导和进攻，是个不可多得的对手。再看对面的人——
接住剑没什么难度，在他看来更像是摆花架子，实在不清楚这位大小姐哪来的自信，敢站在这里挑战别人。输了的话是当场翻脸还是直接耍赖，不管哪种都是她做得出来的。
但一切都是迈普修的想象，当两把剑真正交锋后，他再难把视线移开。
离开兰格逊堡后，萝希尔再没有如此痛快地用过剑，多亏这段时间贝娅总来找她练习，才帮助她把失去的感觉重新找回来。现在，她又能随心所欲地驾驭手中的剑，学过的招式历历在目，运用在此也不落窠臼，哪怕远不及贝娅的身手至少能输得体面。
当然，她也没那么强烈的胜负欲，输了反而没什么负担呢。
果然，这种需要天赋加持，更需要努力推进的技能是不可能让偷懒的人占到便宜，她很快就落于下风。而她迟迟不肯放弃的拖延战术，反而激起贝娅的更燃的斗志。
“还没到认输的时候呢，你应该可以做得更好！”来自贝娅的鼓舞让人振奋，萝希尔明白这是一种尊重。
她想到起卡洛瑟曾经说的话，以退为进也是取胜之法，有时候只需要稍微改变策略，就能转守为攻。
萝希尔放弃一味的退让，调整了战术，尝试用卡洛瑟教的剑法挑战袭来的招式。贝娅也意识到那种变化，在“剑刃”相撞时不再收敛力量，遇强则更强。
看台上的迈普修也感受到二人气场的变化，不知不觉把注意力转移到萝希尔身上。能看得出她学过剑术，完全没有到达精湛的地步但也算有模有样，而且她的气势还不错，接连接下好几招仍有余力反击，藏于变化中的复杂剑招竟是似曾相识。
迈普修惊讶于此，无法移开视线。
“抱歉，我赢了。”最终，贝娅以出其不意的招式获胜，“不过你也进步很大。”
“是你手下留情。”萝希尔不在意输赢，本来就是一场切磋，“或许你应该换个更好的对手。”
“你指卡洛瑟吗？他才没空跟我比试呢。”贝娅无不流露出失望，“要不你有空替我提两句，他现在只听你的。”
“没有吧。”萝希尔不懂贝娅为何会这样想，就算卡洛瑟现在不排斥她，也不代表什么都听她的，贝娅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副团长！你在这里呢！”海埃罗从远处跑来，神色焦急，再发现萝希尔也在场，不由得收敛起夸张的表情，“夫人，您也在。”
“怎么了？”贝娅问。
“之前的事出结果了。”海埃罗回答。
贝娅朝他点点头，又对萝希尔说：“我得先走了，都是忙里偷闲的人，咱们下回再约吧。”
陪贝娅过了瘾，自己也放松了心情，这种“约会”不失为好的选择，萝希尔也开始乐在其中。不过她也没忘记不远处还有位重要人物，当目送贝娅离开后，她立刻走向迈普修。
“我送您回去。”萝希尔表达得很直接，“到休息时间了。”
迈普修慢慢起身，整个过程中始终盯着萝希尔的眼睛，看起来并不友善。
“你学过剑术？”
对于这突然的发问，萝希尔也能立刻适应。
“对，学过一点。”
“谁教的？”迈普修问。
莎莉亚和妮诺本要走过来，但主人还在与客人交谈，她们只能安心等待。
“我的剑术老师。”
萝希尔并没有撒谎，海勒斯舅舅是救命恩人，也是剑术老师，教会她很多东西。当然，薇诺娜出身名门，应该有专属的剑术老师单独授课，她并不担心这个回答会露出破绽。
“哪位老师，叫什么名字？”迈普修继续追问。
“是小时候教过我的老师，已经很久没见了。”萝希尔对答如流，“名字也忘记了。”
迈普修却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仍旧直视她的双眼。
“以前年纪小，学习没有常性，老师也换了又换，确实没什么记忆。”萝希尔尽量保持语气自然，为了转移迈普修的注意力，她故意用了对方讨厌的称谓，“大叔，快到换药时间了，我们得谨遵医嘱，不是吗。”
“我说过了，我的身体自己清楚，不必……”
“莎莉亚，去看看医官准备得如何。妮诺，去厨房吩咐一句，让他们提前把迈普修先生的加餐送过来。”
萝希尔有条不紊地布置任务，不给迈普修继续啰嗦的机会。毕竟不管她做什么，都很难改一某些偏见，而她早就习惯替薇诺娜背锅，只要能让迈普修继续留下养伤，她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对了妮诺，你回来的时候，把托托也带过来，我想迈普修先生应该很想见它。”
“好的，夫人。”
莎莉亚和妮诺同时回答，又各自离开。
“你把她们支开，是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吗？”
迈普修的想法实在独特，独特到萝希尔都不知道该怎么思考对策。
“大叔，你真的不必如此提防我。”萝希尔无奈，“这里是卡洛瑟的地盘，我实在没什么可威胁您的，就算有，您也不会给我机会，所以请暂时安心住下。”
说罢，萝希尔便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她的态度如此沉着冷静，迈普修完全挑不出毛病，也没法继续刁难，如今细想，眼前的薇诺娜收敛了许多脾气，仿佛跟换了个人似的，让人更加在意。
来日方长，看来他没必要急着离开侯爵府。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除夕快乐！感谢在2022-12-15 22:05:43~2023-01-21 10:0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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