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难死我了

19、醉酒

　　这迎新宴吃到最后，清醒的没有几个。一眼望去，各路妖魔尽现原形，全都醉醺醺趴在桌子上。
　　楚清河环顾四周，只见梼杌趴在桌上，双手抱着块生肉在啃；一旁黑猫优雅踱着猫步走至它身边坐下，一爪搭在梼杌身上，用手给它顺毛；有一条青蛇扭着身体往火锅里蹦，被一个牛首人捏着蛇身拽了回来；就连斯文的小李衬衫袖口下也露出了一双狗爪，来回小幅度在桌上扒拉，还汪汪叫着。
　　楚清河：……
　　妖群中就顾瑾瑜还算正常，只是较平日沉稳了一些，他掏出手机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人来接。
　　“等会儿公司派人来，”顾瑾瑜手抓住楚清河手腕，一脸严肃道，“不许乱跑。”
　　他神色清明，楚清河也不知道他醉没醉，于是试探着伸出另一只手，比了个一：“这是几？”
　　“逗小孩呢，”顾瑾瑜拉下他的手，有些不耐烦道，“我的。”
　　楚清河：……
　　确实是他的一贯作风。
　　没过一会儿，公司就来人了。为首的正是那日火车站接他们那个司机。
　　他站定在顾瑾瑜身前，弓下身，用他那缥缈的声音道：“账已经结了。”
　　“嗯。”顾瑾瑜扶着楚清河起身，对那个人道，“顺便给无方道人打个电话，说浮生岛的事解决了，失踪的几十个人全部被吃了，让他报告一下死亡。”
　　“是。”
　　“走吧。”顾瑾瑜握瑾那只想逃走的手，强拉着出了包间。
　　楚清河：……
　　手收不回来了。

　　直到回了家，楚清河才知道顾瑾瑜是醉了酒的：上一秒还牵着他的人在上楼后突然打了个酒嗝，下一秒楚清河面前就多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兽。
　　小兽体型和普通猫差不多，壮如虎，毛色主黑，尾尖和腿爪雪白；头上有两角；耷拉着的兽耳上戴有一只金黄的圆环。
　　楚清河看着那对熟悉不过的翅膀：……
　　穷奇睁大圆眼仰视着他。见楚清河不抱它，终于愤怒一瞪眼，极凶地嗷了一声，仿佛在质问这个白衣人为什么还不抱他。
　　楚清河：……
　　他蹲下身朝穷奇伸出双手，这小兽竟往后一蹦躲开，又低低冲他嗷了一嗓子，“脾气挺大，”楚清河冷冷和穷奇干瞪眼，“再不来就不抱了。”
　　穷奇听了哪还顾得着生气，他叼起落在地上的手机，展翅左飞右扑撞入楚清河怀里，两只蹬着雪云靴的爪子神气地在他手臂上踩了两下，又一展单翅挺胸坐下。
　　楚清河：……
　　他拿了穷奇，嘴里叼着的手机带到顾瑾瑜房里，放在床头。他给怀里神气十足的小兽施了个净身术，弯腰将它塞进被子里。岂料小兽十分抗拒，手脚并用死死抱住楚清河的手臂，就连尾巴也缠了一圈在他手腕上，身子止不住地发颤。
　　他的眼里有眷念，害怕——以及压抑着的沉沉的苦痛。
　　对上那双眼的一瞬间，楚清河心上一颤，突如其来的酸涩疯狂涌散开来，锥心刺骨，戳得他心里一阵又一阵难受。他仿佛回到了冰天雪地中，看到了浑身是血的穷奇。
　　然而不待他细想，那锥心疼痛倏然上窜，强逼着他不去回忆。挂在他手臂上的小手软软叫了一声，楚清河回神，眼角已有湿润。
　　“我……”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个音，只是抱紧了小兽。
　　失而复得的酸楚从神经涌散开来，沉痛和歉疚压得楚清河几乎喘不过气来，每一寸骨骼都在这压迫下微微颤栗着。
　　昔日真相他无从得知。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他证实着，不能辜负了他。
　　“不会离开你。”他颤抖的声音都像是在回应孤情于之前说过的话。
　　还在拼命往上勾楚清河脖子的穷奇在听到这句话后顿住了，而后将头埋入处清河颈间。
　　楚清河感受到穷奇趴着的地方有一块湿热。他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将手附上穷奇后颈。
　　穷奇闭上双眼，用头轻轻蹭了蹭楚清河脖颈，注意不让头上的角伤了他。
　　几百年了……他的小神仙终于不会离开他了吗？
　　放于床头的手机屏一亮，不久后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