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持我心》南野鹤

2、我们的秘密

　　长春楼自前朝延续至今，历尽战火的洗礼，也未曾消败，不少人猜测长春楼的东家背后是有什么人护着，但却始终没扒出什么细致的消息出来。
　　沈元卿定了一间雅间，便带着一行人进去。
　　“张妈，坐吧，这没外人”沈元卿道。
　　“诶，好”张妈是从前出嫁便跟着沈元卿的老人，在唐家计较着什么规矩，在沈元卿面前，沈元卿一向是不许如此的，此刻听见沈元卿说，便坐下了。
　　同时将怀里抱着的吃食都放在一方桌上。

　　“寿喜鱼烧一份，八宝鸭一份，四喜福禄子一份，佛手金卷一份，寒抄锅一份”
　　“好嘞”
　　唐弋雪手里的麻糖已经吃腻味了，这会看见吃食放在了正桌上，便想伸手去拿。
　　不时偷偷的瞄一眼沈元卿，连忙摸了一个板栗握在手心里。
　　沈元卿对于她的那些小动作假装没看见，任由着她，平日里拘着她，难得出来一趟倒也不必过于拘束。
　　唐弋欢见此便放开了拿，葱白如玉似的手，挤压着一个板栗壳，发出轻微的“咔嚓”声，算是剥开一个。
　　栗子的甜香味便从唇齿中逸出来。

　　沈元卿则是透过窗户往下看，街上的人来人往，“太太，喝口茶润润嗓子”张妈递了一杯水到她面前。
　　“我不渴”沈元卿推远了些。
　　“母亲，吃”粉嫩的掌心沃着一颗剥干净不甚完整的板栗。
　　沈元卿伸手捏了过来，“弋雪也会照顾娘了”
　　“我是娘的蜜糖罐儿”唐弋雪得到了夸奖也笑了起来。
　　“是是是，娘的蜜糖罐”
　　张妈看出了顾识欢的不自在，毕竟是半大的孩子，再怎么掩饰，也还是能看出来，笑着也为她剥了一个板栗刚递过去，便唐弋雪伸手抓过，一口气塞进自己嘴里，两眼一瞪喊道“我的!”

　　“弋雪刚刚识欢妹妹还帮你拿了板栗，你说谢谢了吗”
　　唐弋雪听见自家母亲说自己，直接将头扭了过去。
　　她已经决定了不要和顾识欢玩了，她买的板栗当然不能给她吃。
　　但该说谢谢的还是要说，嘴里的板栗咽下去之后便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声“谢谢”

　　“还有呢”
　　“谢谢，顾识欢”说完之后又带着些许怒气的看了一眼沈元卿，不肯在多加一个字。
　　沈元卿与张妈相视一笑，可真是小孩子脾气。
　　“不客气”顾识欢手中还捏着未吃完的糖葫芦。
　　唐弋雪听见顾识欢与她说话，又是瞪了过去，谁让她和她说话了。
　　可又觉得人家都和她说话了，不说话又不礼貌。
　　勉勉强强似的“嗯”了一声。

　　菜上来之后，嚷嚷着要吃长春楼饭菜的唐弋雪却因为之前吃的太多，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呆坐在一旁。
　　顾识欢夹了一块八宝鸭，便发现唐弋雪的视线看了过来，吃了两口便换了一道菜夹。
　　“好吃吗？”唐弋雪眼巴巴的问道，好似刚刚决定不要和顾识欢说的的是另外一个人。
　　顾识欢有些错愕，难得的停顿了一下，点点头。
　　“你吃那个”唐弋雪指了指左前方的寒抄锅。
　　顾识欢夹了一块放嘴里味道也好不错。

　　“好吃吗”
　　又点点头。
　　“再试试那个”
　　不明所以还是照做。
　　见顾识欢咀嚼的样子，唐弋雪咽了一次口水，好似刚刚吃的人她一般。
　　“识欢，你吃自己的别管她”顾识欢认不出唐弋雪的把戏，沈元卿还是认得出的，她是自己吃饱了，又想吃借着顾识欢望梅止渴呢。
　　唐弋雪有些丧气，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决定下次一定出来少吃点，再来吃饭。
　　盘子里的寿喜鱼烧还剩两块，唐弋雪有些不高兴，脑子一转想到一个好主意“给我留一块!我要鱼烧!”

　　“我下去走两圈，回来就能吃了”说完便跳下了桌子。
　　沈元卿有些失笑，但也没管她，这的治安还算好，唐弋雪对这也熟不至于丢了。
　　最后两块鱼烧都被留了下来，沈元卿没动顾识欢也没动。
　　坐着等了一会，沈元卿看着凉了的菜“张妈你去找找大小姐，怎的还没回来”
　　“我去吧”顾识欢道“我记得路”

　　沈元卿倒是没想到顾识欢愿意主动下去，但又想小孩子的矛盾就让小孩子自己解决，便允了。
　　停了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
　　纷纷扬扬的在空中飘转又落下。
　　顾识欢找了一圈楼上没找到，便往楼下找去。
　　总归是不会走太远的。
　　酒楼附近绕了一圈，没找到人，便打算换个地方找，却听见了哭声。
　　下意识的顿住了脚，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一个穿着深蓝色丝缎马褂的男人正拉着一个棉布衣衫的姑娘，朝门内喊着“娘”声音带着哭腔，可能是在外磨蹭的有些久了，身上都已经落上了薄薄的一层雪。

　　站在一旁的顾识欢却被瞧见了，二人皆是一愣。
　　温知霜用力挣脱开了男人的手，“小姐小姐，您家缺下人吗”
　　“我给你做下人好吗”
　　猝不及防被拉住裙角的顾识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温知霜却没松手，接连恳求道“我会做很多活的，您行行好，收了我好不好”
　　顾识欢从她的脸上又转向握着她裙角长满冻疮的手。

　　“我没有钱”若是从前说不定她就买了下来，可如今她都是寄人篱下的又谈什么买。
　　温知霜的双眼慢慢变得灰暗而枯败，她以为碰见了有钱人家的小姐呢。
　　握着裙角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顾识欢”唐弋雪远远的便瞧见了雪中的顾识欢，高兴的喊了一声。
　　“大小姐”
　　被男人又重新带走的温知霜听见声音听见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穿锦缎头戴珠绣的唐弋雪。
　　原来这是大小姐的样子啊，温知霜瞧着唐弋雪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瞧她真是愚笨，富人家的丫鬟也能认成小姐。

　　身体也像是正候着春日来临的枝丫，因着冬日的霜雪而衰竭。
　　男人也被吸引了目光，看清了唐弋雪的脸，又了一眼垂头的温知霜，大步走去
　　“你刚刚在说什么啊”唐弋雪想再伸头仔细看看，却被人用手挡住了视线。
　　“没什么走吧”顾识欢道。
　　“你挡我脸做什么”手被拿下来，路上的人影早便没了。
　　“我都没看见”唐弋雪跺脚带了些羞恼。
　　“走吧，太太该着急了”

　　顾识欢淡道，好似刚刚不曾见过任何人，也没有抬手盖住唐弋雪的眼睛。
　　“顾识欢!”唐弋雪喊道。
　　“嗯”顾识欢抬头看了她一样，完全是被娇养的痕迹，锦缎珠玉加身，离的近了些还能闻见进口的洋货茉莉香味的雪花膏。
　　“你一点都不像妹妹，我不和你玩”陡留一个后背给顾识欢往前走去。
　　顾识欢往身后看了一眼，街道空旷，既无来者亦无归者。
　　和唐弋雪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的走着，少女头上的珠饰铃铛作响，大概还是有些生气，走路的步子也迈的大。

　　刚刚那个姑娘不过是与她长得相似了些罢了，但也仅仅是相似，仪态气质终究是不同的。
　　张妈来人连忙撑着伞将二人挡住“我的小姐诶，刚刚雪下的小不撑无妨，现在雪下的如此大，怎的还不撑伞”
　　唐弋雪瘪了瘪嘴巴，心想，淋雪才好玩呢。
　　沈元卿见二人回来才缓步下了楼。
　　盘子中的鱼烧最后还是没动。
　　“还要玩玩吗”
　　“不想玩了”唐弋雪摇了摇头。
　　“识欢呢”
　　倒是没想到还会问一问她，抬眼时便看见了唐弋雪的目光“没有”

　　“回去吧”沈元卿又喊了一声“张妈，你去将李师傅叫来”
　　“是”
　　顾识欢不甚明白张妈笑着看她一眼是什么意思。
　　直到到家见了人。
　　“李师傅”
　　“这是老爷新认的义女，二小姐，劳烦再做几身新衣”
　　李枝看了一眼，便笑着应下。
　　要过年了，沈元卿也不差这么些钱，总要为顾识欢置办些新衣，也可以借此将老爷认下一个义女的事情说出去。

　　改日再找上几个老爷同僚的太太搓上几排花牌，义女这是便是各家清楚明白。
　　方兰英刚睡醒从楼上下来便笑了“李师傅来了啊”
　　洪都谁人不在李师傅的衣裳做的好，若不是沈家是做绸缎和茶庄生意的怎的可能再临近年关又让李枝前来制衣裳。
　　“二姨太”李枝微微颔首。
　　新替旧制过了这么些年，早些那些旧制如今也看不见些许的踪迹。
　　见李枝刚测好了身量，沈元卿才拿着瓷杯抿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就按照大小姐制新衣的数量来办，颜色不必太亮，素淡些，二小姐喜欢浅些的衣裳”
　　“是”
　　张妈从一旁递过装好的钱袋子。
　　李枝笑着退了下去，临了看了顾识欢一眼，暗道:倒是个有福的姑娘。
　　“太太”方兰英笑着喊了一声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个动作才让顾识欢偷偷打量了一眼二姨太，细长的眼，头发三七分的微微卷，显出几分温柔小意，但容貌也只能算个清秀温婉。
　　“嗯”沈元卿显然司空见惯。

　　回来后便被压着写作业的唐弋雪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便又转了回去。
　　倒是令顾识欢意外了一下，不过也是，沈夫人说话温婉，但看着却是刚柔并济的美人，单单从她手上拿的书来看，更是个尚有学识的人。
　　“识欢认的字吗”沈元卿对着顾识欢招了招手让她坐在身侧。
　　“嗯”顾识欢说的是实话。
　　“喜欢这书?”沈元卿本以为今日是看不见顾识欢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喜好了。
　　“不是”亦是实话“只是想学”补充一句。

　　她曾在父亲的书阁中见过此类的书，只不过学了个懵懂便没学成了。
　　“从前学过?”
　　“嗯”
　　沈元卿起身牵着绕到客厅边角的书桌旁，不算正式的书房，唐弋雪也在一旁练字。
　　沈元卿抽了一本书下来，递到顾识欢的面前“可读过”这是如今启蒙英语的教材之一
　　唐弋雪的眉毛都要翘起来，就差说一句，这一本我早就学完了。
　　下一秒便听顾识欢道“这一本我学完了”
　　沈元卿有些意外，“你学到哪一本”
　　顾识欢伸手指向递三本。

　　“倒是比弋雪学的还要快些”
　　“我会超过她的”唐弋雪不满道。
　　顾识欢有些赤然，但面上却未露分毫。
　　“你若是想学这里的书你自己便随意拿着看”沈元卿道“等开了年你便跟着弋雪一起念书”
　　“谢谢太太”顾识欢是真心谢谢沈元卿，无论是书还是其它的什么。
　　小孩子的眼睛赤诚，沈元卿看了一眼心也跟着软了，“若是想要什么便说，咱们家也不差那一点”
　　顾识欢点了点头，便跟着坐到凳子上去。
　　沈元卿便跟着坐了稍远些查查账，临近年关，一些商铺事情也多。

　　书阁上书也多，一下午顾识欢便跟着坐在书桌旁看着，东西杂，顾识欢也不敢贪多，只是一遍又一遍巩固着之前学的。
　　记的差不多了又重新拿了一本。
　　唯一有些麻烦的便是一旁坐着的唐弋雪，坐在一旁东一句西一句的硬要拉着她说上几句。
　　没多久顾识欢便将她嘴里念叨的几个名字记的熟了。
　　什么住在桥另外一头的许风娇，走几个弯就到的林芝、毛蓝羽……
　　半下午的时候，沈兰芝怕她们肚子饿，又让丫鬟送了两份点心和乳茶过来。
　　来唐家的第一天无论顾识欢做了多少心理准备，总归平顺。

　　唐霄到了傍晚才忙的回家，一眼看见了坐在桌子旁的两个小人。
　　“饭备好了吗”
　　“早便备下了”
　　唐弋雪早早便听见了门口汽车的声响，这会听见吃饭，连忙从凳子下跑下来。
　　连带拉着顾识欢。
　　等站稳才出声喊了一声“义父”
　　“嗯”唐霄今年三十岁剃着一个寸头，天气冷的缘故，外面还罩了一件军大衣。
　　眉眼因为军事训练的缘故皮肤呈现出小麦色而颌骨线分明。
　　“父亲”唐弋雪也跟着唤了一声。
　　“嗯，吃饭”

　　吃完饭，晚上倒是安静了些，洗漱完的顾识欢早早的便知道自己今晚要和唐弋雪睡一间屋子。
　　但比唐弋雪先洗完，跟着丫鬟春草进了二楼左侧的第三间。
　　“二小姐”
　　春草喊了一声，顾识欢才回过神。
　　走了进去。
　　门随之被带上。
　　窗户下面是一张书桌，桌角放着几本书，还有一只浅青色的花瓶里插着一株红梅，沿墙放着一排书架，书很多，顾识欢扫了一眼，大多还是新的。
　　八角琉璃梳妆镜放在另外一边，地上铺的是斑驳花色夹杂着浅黄色羊绒毯，一个小小阳台上用玻璃隔开像是阳光房的错觉，角落里放着花架，只不过是冬日花早凋了。

　　赤脚在羊绒毯上踩了踩还算厚实，她是不敢未经主人允许便上床睡的。
　　至于主人是谁，唐弋雪不言而喻了。
　　脚刚收回来，门便开了。
　　紧接着便听见了，鞋子踩在地上的声响。
　　唐弋雪刚洗完澡又实在觉得冷，进门便往床上爬。
　　进了被窝才发现顾识欢在看门。
　　唐弋雪才发现自己进来的时候没关严实。
　　顾识欢沉默着抬脚去关了门。
　　接着走到了床边。
　　正以为顾识欢会爬进另外一床被子的时候，顾识欢抱着被子看向了她“没有想和你争床睡”又指了指地上的羊绒毯“我睡地上”

　　唐弋雪看着顾识欢不算大的身子拖着被子往地毯上走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顾识欢为什么这么说。
　　但白日里说了不要和她同睡一塌这会怎的也说不出和我睡这句话。
　　只是跳下床喊了一句“我帮你铺”跟在顾识欢的后面抬起来被子的尾端帮她铺好。
　　“谢谢”顾识欢还以为今夜会被唐弋雪赶出去，倒没想到她还会帮自己。
　　钻进被子里，顾识欢只求着今夜的气温不要降，希望羊绒地毯更暖和些。
　　唐弋雪拉上了灯，又朝地上看了一眼，才慢吞吞的进了被窝。

　　本以为天气冷被窝里那般暖和应该是很快就能睡着。
　　可闭眼许久也没睡着。
　　传来传来两道呼吸声，交错着。
　　唐弋雪偷偷往床下看了一眼，顾识欢已经蜷缩成了的一团，就是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唐弋雪睡不着便一直盯着，床下黑乎乎鼓起的一团身影。
　　却见被子里的人动了一下。
　　唐弋雪趴在床沿床被压出一道褶皱，试探着喊了一声“顾识欢”
　　原本动的人身影一下僵住了。
　　唐弋雪确定她是没睡了。

　　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踩在羊绒毯上，像幼时她母亲摸她的那样，手沿着被子下的一角摸进去，摸到了顾识欢的脚，是冷的。
　　热源传来的时候，顾识欢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她本想说“对不起，吵到你了大小姐”可又怕唐弋雪发觉了什么，又忍住没说。
　　哪里想到唐弋雪下来了。
　　可接下来唐弋雪的动作，让顾识欢记了一生，她来来到唐家第一个的夜里，唐弋雪削弱了她孤身到来的害怕与不安。

　　唐弋雪拉开床头灯，径直掀开顾识欢的被子，拉这她的手“地上太冷了你和我睡”
　　顾识欢没说话，只是想着抱着自己的被子上床去。
　　“别麻烦了，被子够大，可以睡两个人，就一起睡吧”
　　被唐弋雪拉着顾识欢爬上床。
　　见顾识欢进了被窝，唐弋雪才关上灯又爬进被窝。
　　好似灯关了，有些话才能说出口。
　　“白天那只是一时的气话”
　　“我娘和我说了”
　　“你是妹妹，我也带你睡”
　　说完示好似的用自己热乎乎的脚往顾识欢的脚上捂，又用自己的胳膊搂住顾识欢。

　　手却摸到了一片冰凉。
　　“你、哭了?”唐弋雪没想到她会哭，她一向没哄过人，平日里也都是自己哭别人来哄她。
　　往她身上贴了贴，抱紧她。
　　“虽然、虽然我做的不对，但是你也不至于哭吧”
　　顾识欢没说话。
　　“好吧、我和你道歉，你别哭了”哄人也是干巴巴的。
　　顾识欢从进门一刻、冷了的被窝和陌生的地方，终究是没忍住。
　　到底还是六岁的孩子。
　　顾识欢反身抱住唐弋雪小声的抽噎到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也有些无措“你、你别哭呀”
　　“对、不、起、嘛”第一次和人道歉，也是不熟练。
　　没听到顾识欢回应，顾识欢还在哭，让唐弋雪也想跟着哭了。
　　嘴角都有些委屈了。
　　“和你没关系”顾识欢抽噎了一下算是停了“我只是想我娘了”
　　唐弋雪却哭了，眼泪眨巴眨巴的往下落“那你干嘛凶我啊”
　　“我都被你吓到了呜～”

　　顾识欢没想到唐弋雪会哭，原本被哄的变成了哄人的。
　　“我不是故意的”顾识欢的情绪也还在失落。
　　“我和你说话为什么不理我～”
　　“我只是想我爹娘了”
　　唐弋雪总算是听了进去，哭声戛然而止“那你为什么来我家啊”
　　“只有我能活着了”顾识欢虽然小却也懵懵懂懂的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临走前他爹娘特意嘱托的更是清楚。
　　唐弋雪没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顾识欢的好像爹娘不在了，似大人般拍了拍顾识欢的后背“那你接着哭吧，我哄哄你”

　　顾识欢摇了摇头，不能哭了，抬头对着唐弋雪道“这件事你能不能别告诉别人”
　　唐弋雪点点头“那我哭的事情你也不许告诉别人”她已经七岁了，是大孩子了，被人知道哭了也会羞的。
　　顾识欢同样点点头。
　　唐弋雪将手伸出来小拇指微微弯曲着，顾识欢看见了跟着从被窝里伸出手，两个人的小拇指紧紧扣在一起。
　　在黑暗中小声喊道“拉钩上吊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大拇指慢慢的碰在一起“盖章!!”

　　在寒风凛冽的冬夜中，窗外红梅落雪，她们有了她们之间的第一个小秘密，小孩子之间的秘密。
　　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六岁的顾识欢会到唐家的第一天因为想爹娘流眼泪，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七岁的唐弋雪会在晚上因为一个叫顾识欢的人哭而跟着流眼泪。
　　孩子的赤诚与靠近在寒冷冬夜中的相拥中展现，从此唐弋雪的世界中多了一个伙伴，顾识欢的世界中也多了一个要好好保护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