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番外七 过去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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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刚和咒术师们聊了一会儿就有人把他叫走了，有回到营地的士兵同他说了几句，随即所有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而悲伤了起来，有人瘫坐在不远处，抱着被带回的破损头盔痛哭出声。
「又有人牺牲了。」二号低声说道。
伏黑惠望着他，只见一种奇异的、令人鼻子发酸的痛苦与悲伤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缓慢发酵。他看起来很难过，但并没有失去理智……至少不如那个牺牲士兵的好友那般崩溃。
也许是因为同伴离开了他，让他不得不承担起与人交流的责任，他比初见面时话多了一些。
「……你们想吃些什么吗？」
士兵不太适应这种所有人都望着他的氛围，更不喜欢向陌生人展现他的痛苦，所以只是抹了把脸，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请别客气，我这儿有些饼干，还有奶酪土豆炖肉和水果罐头……」
「我要水果罐头。」五条悟毫不客气：「有橘子的么？」
「……请稍等，我找找看。」
二号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在头顶晃晃悠悠的照明灯照射下，他拖在身后的影子显得越发瘦削。也不知是源于疲惫还是悲痛，年轻士兵裸露出的脸是一种病态的苍白，眼球边缘的淡淡血丝与眼下的青黑更是无比刺目。
有不少人围过去安慰那个失去了好友的士兵，亚当挤在人群的中心，就像是拥抱自家兄弟一般死死抱住了对方，任由那人抱着头盔放声嚎哭。二号就像是被那人的哀鸣声吓到了，手指一颤，铝制的罐头滚落在地，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当啷声。
年轻的咒术师们也被这氛围感染得神情越发凝重——咒术师本也是死亡率奇高的职业，但是他们大多都是单打独斗的性格古怪之人，可能除了同班时期，这一生少有这般真挚的同僚情谊。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丧失了人类的共情，眼下这庄严而悲痛的、足以将人类的灵魂一同溺死的共鸣简直宛如溃堤的冥河，所有人皆无法从中逃脱。
「你不去安慰他么？」
最强盘腿坐在原地，撑着脸定定望着背对着他的少年。他大概是全场唯一一个对此场景毫无动容之色的人，此时连语气都是冷淡而漠然的。
如此敏锐，以至于如此痛苦的人啊……
二号闻言顿了顿，弯腰重新捡起滚落在地的罐头。光被他的身体裁剪出清晰的影子，大半个躯壳都隐藏在黑暗中。
「他大概不会乐意在这种时候看到我。」最终年轻人只是平静地说。
看到明明有能力救下那个人，却什么也没做的我。
……看到同为异常物的我。
【为什么要他妈的执着于清理那些东西！】那边爆发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那种东西明明是杀不完的！也许我们身边都是拟人，也许连他妈的我也是——】
一记响亮的耳光。
亚当的声音愤怒地压过了另一人的癫狂：【闭嘴！你他妈的给老子冷静一点！】
咒术师中唯一一个能听懂俄语的，闻言不由看了一眼自家几个满脸茫然的学生。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种局面吧，这几个尚且年轻的小咒术师们估计会形成心理阴影呢。
不过成年人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丝毫没有关爱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念头。
「抱歉，请问黄桃的可以么？」二号坐回原地，带着歉意问道：「橘子的我这边没有了。」
「可是人家就想吃橘子罐头欸——」
五条悟懒洋洋地拉长了音，惹得钉崎野蔷薇不由对他皱眉：“差不多得了，你这家伙就别在这种时候耍小孩子脾气了！”
这混蛋到底会不会看气氛啊，非要在这种时候任性，长这么大没被人打死可真亏了对方是最强啊！
年轻的士兵听出了女孩子语气中的义愤填膺，但他倒是好脾气得很，笑了笑便站起身来道：「没事，我去找其他人问问看好了，还得请您稍等一下。」
咒术师们眼瞅着年轻人与另一名士兵低声交流了几句，对方怪异地看了这边一眼，但终究还是翻出一罐罐头塞给他。
结果等人捧着罐头回来时，最强没有伸手去接，却是歪着头满脸无辜地说：「哎呀，我刚才说错了，我现在突然好想吃草莓罐头——」
这次连伏黑惠都忍不住了，他有点控制不住蠢蠢欲动想要揍猫的手了。
“喂，你这混蛋……”
「你不会生气么？」五条悟定定地看着少年僵住的脸：「可以对我生气哦。」
年轻士兵嘴唇蠕动了一下，突然转身就想跑，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我这就去换！」
「我逗你的。」五条悟哭笑不得地提高了嗓门：「喂，回来啦——」
最后少年是被人用抓猫似的手法拎着后颈子拽回来的。把人按到自己身边坐下，白发咒术师没好气地说：「都说是逗你的啦，真是的。」
少年身体紧绷绷的，他很少与人离得这么近，近得好像连体温都清晰可感，听人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后，顿时蔫头耷脑地低头认错：「……对不起，我很抱歉。」
五条悟眯起眼罩下的眼看了他一会儿，直把人看得莫名其妙浑身发冷，不由打了个寒碜。
这家伙可真是……
欠收拾。
「小孩子有向成年人哭闹撒娇的特权哦。」他干脆伸手接过对方手里的罐头，撬开盖子拿起叉子就往年轻士兵嘴里塞了一大块儿果肉，淡淡地说：「你才多大，天天绷着脸做什么。」
少年猝不及防地被人塞了一嘴甜腻，他含着叉子有些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脸颊可爱地鼓起，嘴唇也被粘稠的糖水染得亮晶晶的，整个人看起来总算多了些许生气。
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三人组：“……”
我就知道！
亚当总算是处理好了那边的躁动，他疲倦地搓了搓脸走了过来，冲着咒术师们说道：「两小时后我还有一场巡逻任务，我得先去睡一会儿——你们几个商量一下吧，俩俩分组，注意事项和区域划分图我等会儿找人给你们讲。」
五条悟歪了歪头：「随你们啦，不过我要和这孩子一起。」
他笑嘻嘻地伸手揉了揉二号的头发，态度亲昵的让少年人浑身僵直：「等会儿让他来给我们介绍情况就行啦，反正这孩子很靠谱哦？」
「他不行。」亚当缓缓摇了摇头。
五条悟缓缓挑高了眉头：「欸——为什么呀？」
还没等亚当开口说些什么，反倒是二号急忙解释到，就像是深怕惹人为难：「抱歉，主要是我身份有点特殊，必须要和队长他一起行动……」
亚当打断了他的话：「因为他不参加接下来的巡逻。」
少年微微睁大了眼睛：「……队长？」
他的语气变得急切而焦躁了起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对不起，我——」
「你已经三天几乎没怎么合眼了，你需要休息。」亚当平静地再次打断了他的检讨，他满怀暗示意味地说：「你得保持最佳状态，很快我们就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二号的神情中满是哀求，明明是让他休息，他却表现得就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那双情感充沛的琥珀色眼睛中流露出的恐惧与祈求，足以令世界上最铁石心肠的人动容：「我可以的，您知道我可以……」
「士兵！」亚当语气严厉了起来：「服从命令！」
少年僵了一会儿，终于垂下眼睛沮丧地回答道：「……是的，长官。」
五条悟几乎能看到他身后耷拉下来的小狗尾巴了。
「——好可惜啊。」这人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又叉了块浸泡在糖水里的橘子块儿，还没等少年提醒他已经用过了这根叉子，便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同时还含含糊糊地说：「不过如果小朋友要睡觉的话，人家可以免费提供膝枕哦？」
年轻士兵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他呐呐地张了张嘴，又发觉现在提醒的话好像会让局面变得更加尴尬，干脆视而不见地转过头去，唯有耳尖还残余着一点红。
……
异常档案
异常E004：“生命起源”
异常等级：Euclid【难以预测】
描述一：
E004为构成尚且未知的血色肉糜状松散沉积物，具体总量未知，分布范围随机，E004及其衍生群落E004—1需定期清理控制并专人观察记录。
1942年，E004首次被发现于克拉科夫市西南方■■小镇，据现存残缺数据显示，当年共造成了约19297名正常人类死亡或失踪。
1955年，E004出现于斯摩棱斯克市，经研究发现无法彻底销毁E004，异常研究控制中心首次尝试清理行动，当年共发现并清理E004—1A1892名，正常人类死亡或失踪132人。
1957年，正式确认并实施E004年度清理控制方案P004，将于曾发现E004的污染区每五年进行一次大型排查清理活动并保证日常抽检，具体执行措施可查看文档D901。
……
201■年：T002—1及特别派遣队“圣徒”成功执行清理控制方案P004，共发现并清理E004—1A42名，正常人类死亡或失踪13人。
作者有话说第123章 番外七 过去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