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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糖葫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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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封六年,国公府夫人诞下一子
因是早产儿自幼多病,整日用药吊命
元封十四年初,逝于房中,终七岁
元封十二年
国公府夫人阮氏坐在床边看着正在喝药的余佴
喝完后阮氏给余佴擦了擦嘴
“娘亲,我能吃一个蜜饯吗?”余佴看着阮氏说
“好~只能吃一个哦。”阮氏把蜜饯给他
“娘亲,那我想出去玩可以吗?”
“那……好吧,小心点,让阿元跟着你。”阮氏看着他恳求的目光只能妥协
余佴套上衣服,虽然天不算冷但他依然要披斗篷
穿着这不合时宜的衣服同阿元出去了
衣服上绣的是云纹,淡蓝色十分好看
斗篷领子是毛绒的
加上那白嫩水润的小脸引得众人频频回头
路过一个巷子时一阵打骂声传入耳朵
“你娘贱你也贱!果然儿随娘!”
“杂种!杂种!”
“呸,打你我都嫌脏手!”
“砸死他!砸死他!”
余佴问阿元:“他们在干嘛?为什么要打他啊?”
阿元看着不谙世事的小少爷没有说话
余佴探着脑袋,突然走过去:“你们为什么要打他?”
那几个孩子看他衣着不似普通人家啐了一口扔下石头便走了
欺软怕硬
不过有一颗不小心砸到了余佴阿元赶忙上前查看
余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走向那个被打的孩子蹲下说到:“你,要不要和我回去呀?”
那孩子抬起头,一双眼睛锐利的可怕但余佴不怕
“为什么?你不嫌弃我?”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余佴一脸懵懂的歪头问道
那孩子低下头闷闷的说道:“因为我是青楼女子生下的孩子,娘亲为了不让自己被赶出去便将我丢弃在街上。”
“我是要找你,和你娘亲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也是人,我们都是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那孩子抬起头看着他,余佴拉起他的手就要走,便走还边说道:“我自小体弱,体温比别人低你别闲我麻烦啊。”
“不,不麻烦。”
那天,那个孩子看着面前的人如同看到了世界上唯一的光明
干净,明亮
回到国公府,阮氏看着自己儿子身后的小孩儿问:“余儿,这是?”
余佴一脸高兴的说:“娘亲,我可以让他陪我玩吗?”
“这……”阮氏有些犹豫
“娘亲~好不好嘛,我自己一个人真的很无聊啊。”
“好吧,那就让他住你那屋?”
“好!”
阮氏无奈的看着儿子
到了房间,余佴在旁边坐着晃悠着两条小短腿
而那娃娃则被带去洗澡更衣
仆人在一旁铺床
等他回来余佴就已经睡着了
本来身体就弱清醒的时间不长又出去玩了一会自然倒头就睡
阮氏把他叫出来问到:“孩子,你叫什么?”
“任慕。”
“任慕啊,那我家余儿就拜托你了,他从小就在这府上没出去过也没什么孩子和他玩,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拜托你来照顾了。”
“好,夫人您放心。”
半夜的时候
任慕突然感觉被子里钻进来了一个人
一睁眼,一张漂亮的小脸就在面前
“那个,我睡不着,你能给我讲讲外面的故事吗?”
任慕一愣
“可以,少爷想听什么?”
“唔,什么都行。”
“好吧。”
任慕在旁边讲着余佴在旁边听着
突然余佴问到:“你会写字吗?”
任慕见他突然问这个问题很奇怪说:“会一点儿,小的时候青楼的几个姐姐教过,少爷不会吗?”
余佴摇了摇头道:“不会,我身体不好父母怕我磕碰受伤生病便一直没叫我去,后来本来想找个教书先生的,但我不能耗神过多就没找。”
“那,我教你吧。”
“好啊好啊!”
“很晚了,快睡吧。”
余佴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床上睡了
到了第二天,余佴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
起床后就去找任慕了
而任慕正在外面的树荫下看书
光影打在任慕脸上分外好看
余佴走过去问:“你在干嘛呀?”
任慕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你不是要我教你写字吗,我学学。”
“哦~陪我出去玩吧!好不好哇?”
任慕看着面前天真烂漫的孩子
“好。”
到了街上,两个孩子瞬间成了焦点
白衣服的小孩子拉着旁边黑衣服的小孩子这瞧瞧那瞧瞧
余佴指着路边买糖葫芦的问:“那是什么啊?”
任慕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听到好吃的余佴瞬间精神了
“我要吃!我要吃!”
看着他任慕无奈只能去买
还好夫人给了他不少银两
拿着糖葫芦的余佴开心的回到府上兴冲冲的给阮氏看自己的糖葫芦
“娘亲娘亲!看!我的糖葫芦,你尝尝。”
阮氏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吃吧,我就不了。”
余佴开心的坐在一旁,任慕坐在他旁边
圆溜溜的糖葫芦一咬外面的糖壳就碎了
果真酸酸甜甜的
但糖壳再薄它也很硬,咀嚼间划破了余佴的口腔
余佴吃痛但还是把糖葫芦咽了下去
眼里泛着泪花
阮氏意识到不对赶紧问到:“怎么了余儿?”
余佴眼泪汪汪的说:“娘亲,疼,我的嘴好像破了。”
阮氏掰开他的嘴
一道长长的伤口,还留着血
阮氏赶忙把糖葫芦拿过来
“叫大夫过来!”
余佴泪都流下来了但还是伸着手想要吃
“娘亲,最后一个,保证不会在划破了。”
阮氏看着他那小表情一咬牙:“等大夫给你处理好伤口在吃。”
“哦。”余佴瞬间耷(da)拉下头
不一会伤口就处理好了
余佴抱着糖葫芦小心翼翼的舔着糖壳
一个下肚剩下的全都落入了任慕的口中
元封十三年末
大年三十当晚宫里要举行宫宴
而任慕认国公作了义父成了国公府的二少爷
“走啦,该去宫宴了!”
任慕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说:“我能去?”
他都做好自己一个人过春节的准备了
“当然了,你是我父亲的义子是我国公府的二少爷为什么不能去?”余佴看着他问到
“没,走吧。”
因为余佴身体弱国公一家走的最早
外面大雪纷飞余佴和任慕在屋里烤着火
“任慕,一起去堆雪人好不好哇?”
任慕看了他一眼应了下来
两人在披上厚厚的斗篷便在院子里玩儿这
两人的脸被冻的通红鼻尖也红红的
余佴的指尖被冻的有些发白
堆好后余佴蹲在一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任慕一看
余佴捧着一个小小的雪人冲他笑着说:“送你哒!”
看着面前笑嘻嘻的余佴任慕也跟着笑了
但造化弄人
余佴眼前一黑往后倒了过去
任慕一惊赶紧上前抱住他
抱进屋子后盖上被子
国公府一阵忙乱
任慕死死的抱着余佴嘴里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的还是说给余佴的
太医看着任慕怀里的余佴摇了摇头
阮氏扑在国公怀里哭着,国公也不好受
那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夜里,众人都走了只剩任慕像魔怔了似的抱着余佴
旁边的火盆噼里啪啦的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余佴费力地睁开眼看见面前不断抚摸着自己的头的任慕沙哑的说:“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冷。”
任慕把他抱得更紧了些轻声问道:“还冷吗?”说着又把被子给他过得更紧了些
“不冷了,我好困啊。”
“别,别睡,等明天,明天就好了,别睡。”说着任慕哭了
“可我真的好困啊,就一会儿。”余佴说完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感受到怀里渐渐冰冷的身体任慕把他的脸凑到自己的脸上呢喃道:“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对没错,睡着了。”
但高度的紧绷让他是在吃不消渐渐的睡去
元封十四年初
那个国公府的小少爷要下葬了
任慕醒来见怀里的人不见了,疯了一样冲出去
看见前面正要封棺的众人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喊道:“滚开!余佴没死!他只是睡着了!他说了,只是睡着了。”
声音渐渐弱下去任慕趴在棺材上抚摸着棺材板
阮氏见这一幕又哭了
国公也不忍,只能叫人把任慕带下去
任慕回去后窝在余佴的床上一窝就窝到了初二
他双目无神的走在街上
街上的小贩一如往常的叫卖着只是那个缠着自己买糖葫芦的少年不见了
任慕买了根糖葫芦回到屋里柔声说道:“余余?我给你买了糖葫芦,快出来吃啦,别藏了,再不出来,我可就吃了。”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他还在说,只不过眼中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后来,任慕成了将军
国公一家也归隐山林,将军府建在原来的国公府
府上的陈设没动
每次回来任慕都会买一只糖葫芦
只是那个爱吃糖葫芦的少年不在了
没有人去缠着他买糖葫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