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鬼口逃生 ...
-
齐舒云听到这话,猛地瞪大眼睛。
他刚刚,就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任谁听到那种话,也只会当作开玩笑吧?
齐舒云以为叶弦歌当了真,一时之间进退两难,被灰尘覆盖的脸颊不自觉浮上一片红晕,他回避着叶弦歌询问的视线,强行镇定,豁出去了,回:
“那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恩人救了我的命,别说以身相报,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额,恩人这么厉害,应该也不用我上刀山下火海吧。”齐舒云干笑。
他为何看着有点脸红,叶弦歌眨了下眼,不多想,她道:“也不用你出生入死,只要你跟着我一段时间就行。”
叶弦歌相信她能在这段时间内完全恢复自己的修为。
“这……”齐舒云有些犹豫,“我可能——”不能答应。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弦歌给打断。
叶弦歌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今日为何来这儿?”
她还没有摸清楚这个人类为何能将自己唤醒,又为何待在她身边可以帮她恢复实力。
“我叫齐舒云,家住前面飞山观。刚刚发现了那群恶鬼,然后被它们追着,就掉到了这里面。”齐舒云指指身旁的洞口。
“多亏恩人拉我一把,不然我可能就要把墓室角落那位福主的尸骨拿来踮脚了。”他充满歉意对洞口拜拜。
“你家住飞山观,那你是玄门中人?”叶弦歌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词。
齐舒云抬了抬下巴,得意神色藏不住。
如今飞山式微,他没想到还有鬼记得飞山观归属于玄门,连忙点头,“是,我是玄门飞山派最后的传人。”
“恩人,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哦。”叶弦歌慢悠悠踱步到他身前半米的地方,上半身忽然往前压,形成了压迫的氛围,她远山眉挑起,似笑非笑,声音轻轻喷在齐舒云面上。
“我是你老祖宗的大仇人——叶弦歌。”
齐舒云:……
叶弦歌这个名字很耳熟,齐舒云在门派流传下来的古籍上看到过,他努力按照叶弦歌给的“仇人”这个提示去想,终于让他想到一个与飞山派积怨颇深的人物——鬼王。
相传鬼王拥有一身强大的鬼力,对人间执念很深。每到鬼门大开的时候,百鬼夜行,她着一身血色红衣,率领万千鬼众,前往人间作乱。
最近的一次作乱是千年之前,鬼王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冲破了飞山派镇压的结界。千年前的玄门长辈对其进行围剿,她重伤后却神秘失踪。
没想到居然就躲在自家后山!
齐舒云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他谨慎地看着对方,上下打量。
按照传闻里,鬼王应该是肆虐狂暴、不干人事儿的一个形象,可是如今看着,如此明艳张扬的女子,巧笑倩兮,并不如古籍所言的那般啊。
叶弦歌懒得猜他心里的小九九,她站直身,任风吹散她一头青丝,看着齐舒云往后躲的动作,她嘲讽:“没想到玄门也没落了,飞山派居然只剩下你一个不会玄法的废物!”
确实不会玄法的齐舒云硬着脖子,反驳:“现在世间都没有几只鬼了,玄门没落不是很正常吗?谁知道你还活着啊……”声音越来越小。
望着仇人的子孙,叶弦歌歪着脑袋,若有所思道:“刚刚我救了你,你以后跟着我,至于我和玄门以前的仇怨,我也不会那么小心眼,算到你的身上。
不过,就算我放过了你,你身上鬼气环绕,也是命不久矣啊。”
齐舒云一愣,他没想到叶弦歌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的问题。
他沉默片刻,才道:“我知道,飞山一派门人都是短命的命格,寿命对我来说是早就定下来的命数,我早就有心理准备。恩人,我刚刚就想和你说,我不能答应以后跟着你这个事儿。”
叶弦歌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她桃花眼微微眯起,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语气阴阴,“为何?不是你说要以身相报吗?”
“我走不出阳临市,从古至今,我们飞山一门也只在阳临市里活动,门人但凡远离阳临市几公里,身体的器官就会慢慢枯竭直至死亡。如果恩人你只在阳临市,我可以一直跟着你!”
听他说完原因,叶弦歌皱起眉头,飞山派这倒霉催的,怎么又是短命又是禁制的。
“我可以先待在阳临市,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叶弦歌退让一步。
她转头看向洞口,墓室里面的东西被齐舒云放得乱七八糟,她跳下去,将墓室角落里的那具尸骨抱起来,平稳放入黑色棺椁内,又将棺材盖拉过来,盖好。
自己借住人家地盘睡了千年,临走了,还是让人家睡得安生一点吧。
“现在这儿你也睡不了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住我家飞山观。你,能住道观吗?”齐舒云半蹲半跪着,眼里浮现犹疑之色,他不确定恩人愿不愿意。
叶弦歌点头,飞了出去。她是鬼王,不是一般的小鬼,能抵挡住道观里的玄法与道光。
齐舒云咳咳清一下喉咙,一本正经指着山顶上的路给她介绍,“顺着这条路下去,半山腰就是飞山观。”他快步爬上去,站在山顶的阳光之下。
他以为她不知道?她可是从飞山观里被他的老祖宗给追杀出来的。
叶弦歌静静看着阳光下他熠熠生辉的眼睛和咧开嘴露出的白牙,顿了顿,飘了上去。
“等下到了人前,你可不要飘来飘去!”齐舒云道。
叶弦歌在阳光下,不太舒服地偏了偏脑袋,顺滑的头发遮盖住被晒的半边脸,她懒洋洋“嗯”,拉长了调。
走着走着,齐舒云慢下脚步,忍着肩膀疼痛脱下外套,叶弦歌看着塞在手里的脏兮兮外套,抬眼望他,“干什么?”
齐舒云指了指头顶,理所当然道:“遮太阳啊。”
叶弦歌黑眸落在他灰扑扑的脸上,不知道在想点什么,她抖开外套,遮在自己头顶,慢悠悠跟上齐舒云。
齐舒云现在上半身只有一件黑色宽松短袖,他迎着风走,七月的暖风将他瘦削挺拔的身躯勾勒出来。
他头微微侧过来看叶弦歌有没有跟上,凌乱的黑色短发在阳光下折射出黑金色随风摇摆。
只是他瞧见叶弦歌突然站定了,没有再往前飘,她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山谷密林——齐舒云被恶鬼追赶的地方。
“怎么了恩人?”齐舒云也看过去,突然一声诡异的吼叫声把他激得寒毛立起,他惊诧:“居然还有。”
那些恶鬼没有死完。
叶弦歌歪着脑袋想了一想,不再理山谷里的动静,继续幽幽往前飘。
她并不想管这里的闲事儿,那些低等的鬼不值得她大费周章下去一趟。刚刚杀墓室里的那些恶鬼仅仅是因为它们闯入了她的地盘惹怒了她。
至于现在山谷里的那些恶鬼,它们是要去吃人还是要去为恶,她都不在乎。
齐舒云看她走远,傻眼了。
“就那么放任那些鬼为祸世间,不太好吧?”他蹿到叶弦歌身边,百般犹豫问着。
叶弦歌轻笑,面上带着嘲讽,“你好像把我想象成一个好人了,但是别忘了,我也属于你口中的‘鬼’。”
她看也未看齐舒云,心中却已经断定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会和自己一起走,没想到齐舒云站在原地没动且轻声说:“后山附近还有村民居住,如果不除掉这些恶鬼的话,有可能出人命。”
他没有一丝因叶弦歌不愿意帮他而产生的难过,反而没心没肺笑着,“恩人,你先在上面等我一下,我听下面好像就一只恶鬼了,等我把它打死就来找你。”
叶弦歌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感慨万千。
飞山派再不成器,也不至于走苦肉计这种路子吧?
好,既然他让她等着,那她就看到底是他打死恶鬼,还是恶鬼吃了他。
只是齐舒云一离远,她在太阳下就感觉很难受。
终于,她皱着眉头,跟在齐舒云的身后,慢慢往林子里走。
还没有见到那只恶鬼呢,叶弦歌在一处小山包后面发现了一个比恶鬼更有意思的东西——一个已经失效了的阵法。
阵法附近的泥巴被翻起来,还未全干,上面似乎还有暗红色的血迹。
土腥味儿和难以察觉的血腥味儿交杂在一块儿,好像还沾上了恶鬼的味道,味道很不好闻。
“这是什么?”身后突然传来齐舒云的声音,叶弦歌浅浅掀眼,看着神出鬼没的他。
他刚刚已经把周围树林找了一遍,愣是没有发现恶鬼的影子,这才到叶弦歌身边的。
“你们飞山老祖宗最擅长的东西,你不知道吗?”叶弦歌慢悠悠道。
齐舒云凑近,定睛一看,才道:“阵法……这儿怎么会有个阵法?”
他的视线划过阵法旁边斑驳零落的脚印上时,顿了顿,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天色暗了片刻,一阵黑色疾风夹杂着青色鬼头刮到两人身后,他俩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异常。
就在疾风中的恶鬼对着齐舒云张开倾盆血口时,叶弦歌动了。
叶弦歌徒手从风中掐住了狰狞恶鬼的青色头颅,瞧着它想要啃食活人的癫狂神态,她眼中带着一些戏谑与明悟。
恶鬼的目标只有齐舒云,它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实力如此强大、让它浑身战栗的同类。
它惊恐地看着叶弦歌,那一片红衣在它的眼中晕出了大片红光,渐渐地它不再动弹,像是被施了什么催眠的魔法。
叶弦歌嘴角噙着笑,将它放开。
恶鬼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颤颤巍巍移动到齐舒云面前,闻了闻他的气味儿。
齐舒云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又惊又吓看着它。
恶鬼歪着脑袋,踉踉跄跄走远了。之前那穷凶极恶追着他要吃人肉的劲儿似乎消失不见了。
这下可把齐舒云看得目瞪口呆,他张了张唇,这又是什么神通?
叶弦歌瞧他这副眉毛打结的模样,心中嗤笑,这小子被人阴了还傻乎乎的。
最终,她还是大发善心,提点了一句。
“你说这后山有村民居住,我刚刚用法力探查了一番,后山荒无人烟,绝无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