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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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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侍卫大声喊道“尊下是何人,此处乃我朝皇后的遗殿,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请尊下速速退下。”
那个邪魅俊美的男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有眉头微微皱着。
“去请陛下和贵妃娘娘。为首的侍卫吩咐道。
须臾,大殿的侍卫多了两倍,一身华服的皇帝和身穿素衣的贵妃出现在了大殿里。
“放肆!”
禹池刚进来便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离云诺雪棺椁极近的地方目光沉沉的望着她的遗体,一瞬间怒火中烧。一声怒吼令陪同的侍女都抖了一抖。
那个男子还是只是望着云诺雪,半分眼光没有分给他们,只稍微加大声音又说了一句,“浅浅,该起了。”
说着迟疑的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云诺雪的脸庞,却在触及到她的体温后猛地缩回了手指,苍白的脸上逐渐染上了癫狂。
禹池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对士兵冰冷的命令道“拿下,格杀勿论。”
众士兵缓缓围了上去,此刻男人周身的杀气铺天盖地的弥漫开来,围过去的士兵连拿剑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下一瞬,最先上前的士兵突然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原本站在棺椁面前的男人下一秒却出现在了离帝王五步之遥的距离,双目充血,仿佛索命的罗刹。
他阴狠的盯着眼前的帝王,仿佛要将他撕个粉碎。
众人惊叫着护驾,周围胆小的宫女早已吓得瘫倒在了地上,一声声的尖叫此起彼伏,越来越多披坚执锐的士兵涌了进来,整个大殿瞬间乱做了一团。
皇帝在看到那个浑身杀气的男人的一瞬间,下意识护住了身旁的黎清菡,只慌乱了一刻就恢复了冷静,沉着的和那个如杀神一般的男人对望。
“为什么?”他沙哑着声音开口。
禹池沉着脸冷冷的说,“与阁下无关。”听到这句话,男人顿了一下,竟笑了起来,嘴里默念着,“与我无关,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云诺雪看着他有些癫狂的样子,心里突然抽痛了一下,刚刚平静下去的疼痛又开始细细的折磨着她。
喃喃低语了好久,男人终是收敛起了杀气。
一道黑影闪过,在场所有目睹了这场对峙的人,除了那位皇帝和贵妃,都在一声声闷哼和惊呼之后,悄然倒地。
杀戮过后,那个男人又回到了棺椁边,目光里带着死人才有的灰败,眼神仿佛再也无法聚焦一般,最后看了一眼云诺雪。
原本伸出的手在犹疑了一会后还是放了下来,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原地。
云诺雪就这样看着那个男人消失在大殿里,一时间,悲伤,不舍,留恋统统涌入云诺雪的灵魂里,让她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活人一般可以感受如此直观的悲喜之情了。
但她不想要,她只觉得好痛,明明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痛。
之后发生了什么云诺雪没有丝毫印象,脑海里满是那个男人的脸,艰难的,温柔的,狠辣的,癫狂的,她拼尽全力在脑海中找出关于男人的只字片段,最终都只能得到一个答案。
她,云诺雪,终年24岁,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可若是从来没见过,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悲伤,若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他?
她慢慢记起自己七岁时因为一场大病失去的记忆。
后来父母偶尔提及的,也只是一些孩提时无甚重要的琐事,没有那些记忆,也完全没有影响到她。
他唤的是我的乳名,他,是我在幼时认识的人吗?
思及此,云诺雪第一次无比想要找回幼时的记忆。但她现在只是一个死人,已经与这个红尘无关了。
国葬很快举行了。
皇帝亲自下令,整个禹朝,在皇后死后三年里,不得享乐,不可庆祝,不得大办婚礼,举国上下都要为皇后服丧三年。
百姓们未敢有半分不满,只是私下关上门都在说,只是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后罢了,值得这样举国哀悼吗?
众人对宫里的恩怨情仇,爱恨嗔痴不甚了解,只觉这样的三年会有些难熬,没有几人真心为这位默默无闻的皇后服丧,甚至觉得麻烦。
如此种种,对于云诺雪这个死人来说,已经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了。
看着自己的籽宫葬在了皇陵,云诺雪与这尘世间最后的联系也断了。
她本对这世间本就并无留恋,只是突然好想见一下那个迷一样的男人,就好像见过之后,自己就可以真正了无牵挂了,什么时候彻底消散都无所谓了。
第七天的时候,云诺雪终于觉察出自己马上就要消失了。
随着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她慢慢闭上了眼,在一片黑暗里飘浮着,逐渐在这平和的黑暗里彻底放下了思考,静静的感受这份安宁。
突然,周围的黑暗急速消退着,云诺雪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她所有的记忆都变得模糊,连意识都断断续续的。
昏昏沉沉中,云诺雪觉得周围的黑暗慢慢变的冰冷,她的意识也在这样的寒冷里渐渐清醒了过来。
刚睁眼,云诺雪便察觉出不对。
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束缚在了什么东西里,丝毫动弹不得,连她视线也被限制,无法自主改变。
云诺雪正惊疑间,一双手缓缓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云诺雪感受不到实质性的触摸,但却真真实实感受到了包裹住她的黑暗里传来的一阵暖流,在这样的黑暗的显得突兀却又十分温暖。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在哪?
云诺雪现在越来越懵,自己奇怪的状态,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都让她难以理解。
她记得自己下葬后便一直以灵魂的状态游荡在皇陵内。自己明明应该已经消失了的,怎么会到了这里?
云诺雪试着挣动了几下,想先从这样闭塞的状态里解脱出来。
她努力的在一片黑暗里不断尝试,终于,一直束缚着她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她立刻从那片冰冷里退了出去,也如愿看到了自己现如今的状态。
昏暗的房内没有点灯,仅靠着窗外透入落日的余晖勉强可以看见周围的样子。
这是一间有些逼仄的房间,空气里满是陈年的霉味,屈指可数的几件家具上也落满了灰尘,像是许久没住过人了一样。
云诺雪刚出来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的男人,他的脸藏在帘子遮挡下的黑暗里,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套在右手无名指上的一枚银环。
那枚银环不同于云诺雪知道的扳指,它小巧精致,倒更像是女子喜爱的小饰物,但云诺雪至今为止也未见到谁佩戴过这样的小饰品。
看样子,自己刚刚就是被困在这个小银环里了。
弄清楚自己的状态后,云诺雪越发困惑。
这里她未曾来过,这个银环自己也从未见过,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来到这里。
思及此,云诺雪朝着一语不发的坐在床上的男人走近了几步。
看样子,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了。
可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云诺雪走近了也只能听到他轻缓的呼吸声和身上弥漫的淡淡的血腥。
看不清人的云诺雪有些郁闷,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是活着还是死了。
难道所有已经死去的人都要像自己这样飘荡一段时间后才会遁入轮回吗?
她现在可是真正的孤魂野鬼了,还是随便就可能跟着一个毫不认识的人跑掉的那种。
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云诺雪忍不住吐槽,“好歹选个我认识的地方啊。”
她的自言自语当然没有任何人回应。
可话音刚落,云诺雪就察觉出这一片狭小的黑暗里多了几道不易察觉的呼吸声,让这一片静谧里平添了几分诡异。
云诺雪幽幽的回身张望,还没等她确认,坐在床上的男人不带丝毫温度的开口,
“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怎么,还在犹豫什么?”
他的气势从容镇定,仿佛天生的王者。
云诺雪站的离他很近,被他冰冷的声音骇的一抖。
可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不待云诺雪思考,下一瞬,潜伏在黑暗里的杀意不加掩饰的爆发。
紧接着,兵器刺穿身体的声音,短兵相接的声音,身体倒地发出的沉重的声音,不同人的闷哼声此起披伏。
云诺雪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僵立在原地,被迫听着四周满是杀戮的声音,唯一真实可感的,只有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云诺雪试探着往周围走几步,突然,房间亮了起来,一句整齐有力却几乎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楼主。”
在可以看清房间的现状后,云诺雪只觉大脑一阵眩晕。
空荡的房间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死状惨烈的尸体,房间里到处都是血液飞溅的痕迹。
一个带着半只眼罩的男人正对着自己,一只眼睛瞪的极大,还保留着未来得及褪去的惊恐和后悔,拿武器的手不知飞去了哪里,只有不断从伤口流出的一摊又一摊的鲜血。
他的胸口深深地陷了下去,脸部血肉模糊,只有那只骇人的眼睛堪堪可以辩识。
云诺雪曾见过满府的尸体,却从未见过死壮如此可怖的尸体。
勉强定住心神后,她朝着那一群跪拜的黑衣人面前的人影看去。
一身墨色的修身缎子衣袍,在记忆里回忆了无数遍的深刻脸庞,浑身仿佛凝结着万年化不去的冰山,光站在那都极具压迫感。
是他。
此时的男人,墨色的长袍隐去了所有血腥,除了握在手里的银白色剑锋在不断的往下滴着血,只剩溅在苍白的脸上的点点朱红。
刀刻斧凿般完美的五官搭配着深红的人血,妖冶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