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zz》小拾舞

15、第 15 章

　　若单单只是操控飞花这一点，楚萳辞也不会那么怀疑墨子浔的身份，可雾障妖是怨念聚集而生，需要超度，做法消除，而墨子浔招来的花瓣之上，刚好刻着卍字符，发着淡淡的红光。

　　就和当年子浔上神所操控的飞花一模一样。

　　墨子浔驱散雾障妖，几乎累到虚脱，墨轩的身体底子太过孱弱，下来时险些要站不住，还好云溟在旁扶住他。

　　他嘴角泛白，没什么力气的回了句，“什么我是谁，你手中的追捕密令是摆设么？”

　　“你为什么会用浮花醉？！”楚萳辞自然不信，他才不管墨子浔此刻的状态是否适合回答问题，便揪着要上前来问个究竟。

　　云溟收回扇子，态度不善的睨了他一眼，冷着脸挥开扇子，在二人几人之间隔开一段距离来，是很明显的回护之意，萧洛看的一清二楚，忙抬手阻住楚萳辞，“既然事情已了，我们便先回九天神域去复命了。”

　　“嗯。”云溟又看一眼楚萳辞，没再说什么。

　　楚萳辞被萧洛硬生生拽走，显然不甘心，可云溟那警告的目光令他不敢妄动，他自知实力与这人相差甚远，又多看一眼快要站不住的墨子浔，跟着萧洛回去了。

　　墨子浔被云溟扶着回到客栈休息，沉沉地睡了一夜，直到次日一早，才彻底恢复体力。

　　他伸了个腰，下楼来用早膳，还以为自己眼花，却看到萧北渊和萧橙坐在那里，墨子浔笑嘻嘻的走上前，逗趣道：“怎么，你们家仙君不要你们了？”

　　萧橙也笑嘻嘻，“昨个我家仙君走的急，忘了将雾障妖那事问问清楚了，所以又叫我们来仔细问个明白，不然不好打发天君他老人家。”

　　“打发天君？胆子不小。”墨子浔坐下来指指自己空着的茶杯，萧橙马上给他添了杯茶。

　　墨子浔最早发现雾障妖与赵大娘有关，便是因为听说了她一胎生八个的事，寻常人不是没有这种情况，但几百年来，也不过两三桩，而且那是特殊情况，是遭了惩罚才会如此。

　　普通生魂即便要去投胎，也不可能都往一家去，因为阎王不许，所以云溟说的没错，赵大娘不是凡人，她走路姿势奇特，身体笔直如同松柏，则是因为，她其实是叶枯林里成了精的一棵槐树。

　　她常年修炼，吸取养分，所以才导致叶枯林中寸草不生。

　　而雾障妖是因为人死得惨烈而生出怨念，怨念积攒多了，才成了邪祟，这是自然形成，可他们这次遇到的雾障妖显然是非自然形成，而是人为的，因为死人的数量不够。

　　那八名孩童忽然遇难，自然是槐树精所为，槐树精用枝杈勒住孩童身体，吸走他们的元神，吞噬他们的魂魄，为了不引起六界怀疑，所以才伪装成山脚下的一户人家，将吞噬掉的魂魄将养起来，练成了同体的雾障妖。

　　而那所谓的丈夫，不过是他随手抓来的路人，催动法术，造成人死在山上的假象。

　　八名孩童平时就隐藏在叶枯林中，伺机寻找机会去吸收别人的灵力，无名镇上灵力最为充沛，又无人管辖，自然就成了最完美的栖息之地。

　　萧北渊听了半天，问道：“雾障妖不是只伤人么，可这一只为何专门吸人的灵力呢？”

　　“雾障妖要灵力没什么用处，他们通常都是靠着怨念而变得强大，那么这灵力的去处，自然就值得考究了。”

　　萧北渊听后震惊，“也就是说，这雾障妖其实是为人所用的！”

　　萧橙撑着下巴想了想道：“看来是的，至少要猎杀五十人才能成的妖，为何仅杀八人就成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墨子浔点点头，“是很奇怪，这妖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汲取灵力，否则，怎么会连闯巽思山这种蠢事她都干得出来。”

　　既然事情没完，那么自然还要继续深挖，可这就不关他的事了，墨子浔喝了一口热粥，目光往外面瞟，云溟正站在门旁，手中拿着一张帖子看着，他就说，一早醒来怎么不见这人，原来是淮睿和淮于过来了。

　　萧北渊和萧橙吃过早膳就拉着他东一句西一句瞎扯，墨子浔轻笑，“怎么，你们不急着回去复命了？”

　　“也是急的。”萧北渊脸一红，他不过是对墨子浔很有好感，毕竟楚萳辞的宫殿里冷冰冰，楚萳辞为人又总是不给他好脸色，这一次下凡来遇见墨子浔，他心中欢喜得很，不自觉地就把对方当成了他的哥哥。

　　墨子浔揉揉他的头发，“既然急，那就回去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萧北渊唉声叹气，拿起手中的剑和萧橙与他并肩往外走。

　　墨子浔一抬肩，不在意道：“有缘自会相见。”

　　他挥挥手送走萧北渊和萧橙，溜溜达达往云溟那边去，淮于看到他顿时惊喜的跑过来，还不忘礼数周全道：“墨公子，几日不见，顿生想念。”

　　淮睿刚刚虽然没过来，可却也听到萧北渊他们说的话了，他撇撇嘴，嗤一声道：“呦呦呦，人缘不错么，怎么才几日不见，个个都说想你呢。”

　　墨子浔哈哈大笑，凑过来逗他，“那你呢，你想我么？”

　　“谁稀罕想你。”淮睿朝他做鬼脸，又被云溟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马上认真起来，不再跟墨子浔玩闹了。

　　墨子浔出来一趟，其实也有些玩够了，刚重生那段日子，他总想着往外跑，现在真跟着下山，他又怀念起原来在山中的悠闲日子了，他这个人就是不定性，想一出是一出。

　　“聊完了没？聊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巽思山去了呢？”他提醒众人，该启程了。

　　云溟却说：“还不能回，要去一趟云呈国。”

　　“云呈国？！”墨子浔听得牙根痛，云呈国是云家的地盘，他和云清屿原先闹得不愉快，连带着云呈国所有人都看他不顺眼，而他去了那里，浑身也不自在，“我不去。”他嘟囔一句。

　　虽然他现在的身份是墨轩不是墨子浔，可脸长得一样，所以根本就不妨碍云呈国的人讨厌他。

　　他才不会自找不痛快。

　　自那场大战过后，墨书和毕洛皆都受到了重创，两国的国主与国主夫人同时归天，两国也都重新选了国主，唯独云呈国的国主，还是当年的那一位。

　　因为那场大战，云呈国并未参与进来，所以这些年，依旧还过的风平浪静。

　　云溟看了眼墨子浔，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他犹豫半晌，还是把视线落在了淮于身上，淮于跟着云溟时日久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要他做什么。

　　淮于走过来，开口劝墨子浔道：“墨公子，其实出来走走也蛮好的，你不是喜欢吃美食么？云呈国里有很多好吃的，你不想尝尝吗？”

　　“咳咳，不想。”墨子浔听到这句话后，不禁怔了怔。

　　云呈国的美食闻名六界，尤其是国主亲自款待贵客所用到的食物，更是精细得令人叫绝，他从前吃到过一些，但不多。

　　因为第一次去云呈国就和他们的云少主大打出手，还把人家的偏殿拆了，从此，他就被列为国主最不待见的客人了，中间连着好几年，都没有再去过。

　　后来升为上神后，他整天和云清屿被天君盯着办事，墨子浔不止一次跟云清屿说，希望云少主能带他去吃云呈国的好吃的，只可惜，每次都被冷冰冰的云清屿无情拒绝。

　　墨子浔厚脸皮的每见一面都要提，云清屿被他烦的不行，还真破天荒的答应了。

　　只是二人约定好的日子还没到，那场大战就来了，他甚至来不及和云清屿见上一面，人就跳了惩仙台，墨子浔总是不经意地想起云清屿来，说不上为什么，可能越是冤家，他就越发惦记着人家吧。

　　淮于没有急着催促，只等他出完了神，才笑着说：“我们可以先去吃些民间的小吃，玩上一日半日，国主也有宴请，宫中的美食更丰盛，咱们一次就能吃玩个够本，还不心动吗？”

　　墨子浔默不作声，他左思右想，还是点了下头，就当是云清屿兑现承诺，陪他去吃玩一次好了。

　　顺便……还能打听打听云清屿的下落，墨子浔不相信他真的死了，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

　　墨子浔跟在他们身边出发，这一次，云溟没有动用灵力，几人一路散步过去，从江上乘船而下，一天一夜便到了云呈国境内。

　　云呈国的民风与墨书大相径庭，人人皆戴缚容纱，那轻纱缚面，无论男女，通体一袭白衣，看着整齐划一，有种莫名的严肃感。

　　墨子浔摸摸下巴，几步路走的很是轻快，明明来之前还有些心理负担，等真到了地方，他反倒放松的很，他走路不老实，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玩那个，淮于就陪在他身边，偶尔还跟他闲聊两句。

　　“墨公子，尊主说，您这一趟跟着来辛苦了，所以要犒劳你，今天想吃什么，咱们就买什么？”

　　墨子浔拿起一个小碗，盯着碗里的玉白的食物嗅了嗅，喷喷香，只是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他顾不上问，反而悄悄凑近淮于，低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尊主拿到的是国主发来的请帖？”

　　淮于点点头，“我和淮睿原本在守山，云呈国主听闻近日有雾障妖闹上了巽思山，很是担忧，所以便发来帖子邀请尊主去宫中小聚一下。”

　　墨子浔听到这话后，总觉得有些不太寻常，他很快便抓住话中的重点道：“他与你们尊主很熟么？难不成以往也常来常往？”

　　淮于其实也有些不解，云溟一直住在巽思山上，连下山都极少，和三大古国并无往来。

　　不过有一点值得思考，那便是云溟讨厌墨书与毕洛，这一点从那条不成文的规定就看得出来，所以他们刚刚过来时，都未曾和萧北渊与萧橙打招呼，因为云溟不喜。

　　可对于云呈国，云溟倒是没表现出有多排斥，可不排斥不代表喜欢，这一次收到帖子便决定前去赴约，还真是有些令他意外。

　　淮于摇摇头，“没有常来常往，基本都称得上是素无往来的。”

　　“那他还去，不嫌累。”墨子浔吸溜一口那玉白的小食，甜滋滋的，他坏笑着走去云溟面前，在那人鼻端下晃了晃小碗，眨巴了两下眼道：“尊主哥哥，你想不想吃？”

　　云溟瞥他一眼，没理他，直接往前走去。

　　墨子浔哼一声，三两口吃光小食，扔了小碗就倒着在他身侧走着，云溟走到一处摊子旁，直接停了下来，示意墨子浔去看。

　　墨子浔诧异回头，发现摊主卖的不知是何物，一锅子热乎乎的，红辣辣的很是呛人。

　　“辣的？”他探探身，犹豫着看向老板。

　　老板笑着点头，“公子想尝尝吗？这可是我们云呈国的一大特色，叫作一人食，您去坐下，我给您上一碗来尝尝？”老板一看他们没有佩戴缚容纱，便知他们不是这里的人。

　　“一人食？”墨子浔不知这名字的由来，倒是对那红红的东西有了点兴趣。

　　他倒是没有特别喜欢吃辣，可是他想看云溟吃，记忆里，几次和云溟同桌用膳，他都没有发现云溟吃过辣椒，想来是怕辣的。

　　他不但自己坐过去，还伸手去拉云溟也坐下，对着老板挥挥手，笑道：“老板，我要四份。”

　　“好嘞，稍等啊几位公子。”老板笑呵呵地去拿碗。

　　淮睿捏着鼻子躲得老远，并且还拉住淮于道：“他没安好心，自己要吃辣不说，还勾着我们一起，我才不要吃，辣的鼻尖通红，丑死了。”

　　墨子浔张嘴胡诌道：“怎么就丑了，你们家尊主这么美，就算吃了辣，也一样是美人。”

　　“我家尊主自然美。”淮睿被他带跑偏，顿时就骄傲起来。

　　墨子浔笑道：“对嘛，你忍心让美人一个人吃辣，不如咱们大家一块吃，谁也别笑话谁咯。”

　　淮睿“呃”了一声，竟觉得墨子浔这话好像还有那么点道理，墨子浔当然是瞎说的，他不过就是为了忽悠云溟吃辣而已。

　　老板端着四份美食过来，还热心的介绍道：“这食物之所以叫一人食，实际上却是一个人所吃不了的辣度，但又因名字而逼着食客不得不一人吃上一份。”

　　“好霸道。”墨子浔接过来闻了闻。

　　老板笑着摆手，“诶，不霸道不霸道，等吃过，你就知道好处了。”

　　墨子浔才不信这东西能有什么好处，他用筷子夹起一片白玉菇，放在口中咀嚼，果然辣极了，而后又转头去看云溟，只见对方面不改色心不跳，已经吃下去小半碗了，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你脸都不红么？”墨子浔凑近看他，云溟却是面无表情的慢慢吃着，半晌，还似笑非笑的看他，“怎么，让你失望了？”

　　墨子浔啧啧两声，又开始低头认真吃自己的，他吃到一半就被辣的斯斯哈哈，再一看淮睿和淮于，尤其是淮睿，脸色红的像猴子的屁股，一张口仿若要冒火一般，“辣、辣死了！！”

　　墨子浔哈哈大笑，便慢慢悠悠地吃，吃一会儿，就喝上一口茶漱口，可是那菜着实太辣，口腔里都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似的。

　　淮睿和淮于见云溟已经吃完，便也硬着头皮吃掉了。

　　墨子浔吃了一半就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他耍赖的把碗推给云溟，“尊主哥哥，你那么厉害，就帮帮忙呗？”

　　云溟垂着眼没有去接碗，只是皮笑肉不笑道：“怎么，受不了了？”

　　“嗯呐，受不了了，我求饶。”

　　“求饶做什么，求我吧。”云溟难得打趣一句，连一旁被辣到火冒三丈的淮睿都震惊了，他喝茶的动作一顿，总觉得这句话听着有些不太对劲，他家尊主不会是被什么玩意给夺舍了吧？

　　这种话是云溟能说得出来的吗？见了鬼了。

　　墨子浔没想到云溟会趁火打劫，便挑着眉道：“看看你小气的，大不了我就放在这儿不吃了，老板还能不让我走呀。”

　　淮于指指一旁立着的小牌子，温馨提示道：“不吃完，不准走。”

　　“……什么破规矩。”墨子浔又挪过来，讨好云溟，“尊主哥哥，那就求求你呗。”

　　云溟无动于衷。

　　墨子浔急了，“喂，看在我要给你写五百本话本的份上，别那么不近人情好不啦。”他瞪着云溟，伸出一个指头又把碗推过去。

　　云溟犹豫了片刻，似乎终于肯勉为其难的接过去，墨子浔微微一笑，起身就跑，“我去给你们买点喝的哈。”

　　墨子浔没有走的太远，而是就在旁边的小摊那买了四只竹筒装的水，听说是红枣熬的，味道极甜。

　　他掏银子买过之后，正要离开，便瞧见角落里一家店铺在卖缚容纱，缚容纱是云呈国人手必备物品，自然是有地方售卖的，墨子浔也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就拿银子买了一个。

　　云溟吃完小碗里的食物站起身来，正转身要走，脸上骤然被蒙上一层薄纱，墨子浔大笑着说道：“快来让我看看，美人配面纱，到底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