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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生 ...

  •   何与醒来时,朦朦胧胧,什么没看清,就被迎面一道厉风抽得仰倒在地。

      粗糙的土地登时扬起灰砾,冲进了她的眼鼻口里。双手因为下意识的后撑,隐约从手腕处传来错位的感觉。

      盆骨更加是疼痛欲裂,屁股绝对淤了一大块。她受不了的咳个不停,奋力睁开双眼想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低贱的蝼蚁,你给本小姐听好,以后要是还给我发现你在打公孙师兄的主意,本小姐就把你杀了去当灵田的化肥!”

      几步远处,一个穿着白衫的女孩捉着一条竖着刺的皮鞭,冲她甩下这样一句话。她的身后大概站了有三四个人,装束和她一致,没拿什么东西,都抱着臂往地上的她看来。

      草…什么玩意儿啊……

      何与头痛的像有工地在她脑子里搞拆迁,匆匆往那一眼,就立马抱着头呻吟了起来,嘴里不住的蹦脏话。

      “吗的…这都他吗什么……痛的老子要死了……”

      杜姜女见状冷哼一声,“废物就是废物,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算侮辱癞蛤蟆了。”

      把鞭子收回腰间,她转过身,从身后那几个人中间穿过,径直离去。身后人立马一齐跟上,没人留下来。场子霎时空了出来,只余何与一人还躺在地上挣扎。

      双手手掌都被擦伤了一大片,何与用手指撑着自己艰难的翻了个面,从半死不活的躺着变成半死不活的趴着。头还是很痛,不过眼睛倒是逐渐恢复了清明,把面前的土地和周围的灰墙看的清楚。

      她蜷起双腿,用膝盖顶着地,一点一点地往后挪着上半身,让大腿压在小腿上,重伤的屁股落在脚后跟处。双手的手指艰难的支撑着这具沉重又伤痕累累的上半身,她佝偻着背,低着头,咳几下顺一下气,好不容易才恢复一点气力。

      环视周围,她惊得心跳如擂鼓。灰色的高墙,灰绿色的瓦,不远处生满着杂草的树林…这是……梦?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肚子的问号。不过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明显她的问题目前得不到任何人的解答。

      嘶——她摸了摸突然抽痛了一下的屁股,吗的…怕不是做梦吧,这么真实的痛感,难不成她真被谁打了?还是从床上掉下来了?

      用手指撑着地面,她艰难地一点一点一条腿一条腿的从跪着挪成蹲着,再撑着膝盖艰辛地站了起来。

      这里明显是一处墙外的角落,估计本来就人迹罕至。刚刚的那几个人打完她就走了。何与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是在这待着明显也不是明智之举。她用小臂撑着墙壁踉跄缓慢前进,方向是这堵墙的尽头。不论是什么,往前走就是了,地球是圆的,大不了绕回来。

      她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但她一声也没叫。扶着墙默默地走着,何与的脑子空空,什么都想不明白。这或许只是个噩梦,梦醒了自然就好了。

      就在快要走到墙的尽头时,突然一个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何与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瞪大了双眼,手举在身前,身体微微往后倾。这谁?他从哪冒出来的??

      来人是一个相貌周正的男人,皱着眉将她从上打量到下,眯起眼抿起唇,嘴角向下一耷,开口就斥:“师妹,早就警告过你,你一意孤行,落得今日这步田地,我已不想再多说什么,但烦请你不要拖累其他人。现在整个宗门都已经传遍了,飘渺峰外门弟子的名声被你糟蹋的不成样子。我最后劝你一句,不要再不知死活的胡闹,夹起你的尾巴做人,别再去上面丢人现眼。”

      他抬手,在空中用食指诡异地画着什么。何与目瞪口呆,只见一个泛着蓝光的魔法阵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突然从那个男人身前向她贴来。她下意识偏身想躲,却没躲掉,被贴了个正着,眼前刹时一黑。

      再度睁眼,她已经掉在了一个围着木板的屋子里。何与震惊的坐了起来,又立马被伤痛的侧趴在地上。这地与刚才那地截然不同,与周围的墙壁一样,是木板搭建而成,触碰的感觉并不磨手,反而冰凉光滑。

      我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何与一动不动,心里却如同掀起了惊涛巨浪。这到底是不是梦?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人都到底他吗是谁?!

      她咬住下唇,拼着力气要从地上起来。这时,这件屋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一双黑色的靴子先出现在眼前,随后是一身白衣。何与下意识耸起肩膀,瑟缩了一下。实在是要成心理阴影了,先前那一鞭子的威力估计她能记一辈子。

      来人一眼就看到了她,一步不错地朝她走来,最后蹲在她面前。那是一张及其漂亮的少年人的脸,精致有余,英气却不足。他眨了眨一双睫毛卷翘的桃花眼,说:“就是你胆大包天的要勾引公孙师兄?”

      娘的……这个姓公孙的大哥到底是谁?!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说我不知好歹??我他吗也想知道!

      何与气的差点心梗,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开口:“我…不是……”

      “好了,你不必说,我猜你估计和其他女的一样,对公孙师兄有意思,想找办法接近他,却倒霉的被我师姐发现了。”那少年一偏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整个宗门的女的都对我这位公孙师兄有几分意思,你也是个惨蛋,居然好巧不巧撞上我师姐的刀口。她最近本来就因为公孙师兄憋着一肚子火,不找人撒撒气怕是要气坏身子。”

      你吗……这就是你那神经病师姐打人的原因??神他吗气坏身子,我都他吗快被她打坏身子了,我说什么了?

      何与内心两道宽面条眼泪流下,面上也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看起来像是受了委屈忍不住要落泪的样子。那少年一顿,直起身,从袖中丢下一个瓶子,红布塞着细口,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药,直接喝就行。我猜你如果不治,估计很难活过今晚。药堂那边不会欢迎你的,但你不能死。”少年掸了一下根本没沾上灰的衣角,勾起一边的嘴角,声音清凌凌,说出的话却冷冰冰:“你死了会给师姐造成很大的麻烦,我不想见到这种情况。劝你喝了药后,在这里低调点,最好是活着让人觉得像死了一样,当个透明人。“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去,修长的腿一跨,如来时一样,一点不拖沓的走了。

      何与看着地上滚来的小瓶子,闭上眼,良久,才缓缓睁开。

      三言两语里,她算是大概摸清了一些事情。她好像是个地位比较低的人,至少在这个地方。所有人都觉得她喜欢着一个人,而且那个人估计地位远在她之上,甚至受到万千钦慕。她是万千分中之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倒霉地撞上了另一个人的枪口。那个人和她喜欢的那个人应该是地位同等或相差无几的,连同刚刚来丢药的那个家伙一样。什么“公孙师兄“,什么”师姐“,估计又是什么我爱她她爱他的戏码,自己大概率只是个惨的不行的路人甲。

      捡起瓶子,何与一把把塞着瓶口的红布扯开。那家伙说这是药,谁知道是毒药还是解药。不过看他的态度和他说的话,不希望她死应该是真的。何与举起瓶子,一次性全部吞了个干净,确保一点没剩后,随手把瓶子扔在了地上。

      她也不想死,哪怕是在梦里。听说有过一个新闻,是一个男的做梦梦着梦着成了植物人。不知真假,却唬人的不行。何与慢慢挪到了屋子角落里摆放的木板床面前,把铺着的被子垫子往旁边一掀,缓缓用手肘撑着床板让上半身侧躺下,下半身仍落在床外。她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缓。胸口和屁股都很疼,她却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只能慢慢等药效。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被那一鞭子抽醒前甚至还在和朋友逛街……等等!

      何与突然猛地坐起身,那一瞬间,她就像忘记了身上所有的伤。她想起来了,她明明不是在睡觉,她在逛街,在过马路……一辆货车……红灯……

      她不可置信的用手背撑着额头,低着头,双眼瞪得巨大,“不……不对……“她从斑马线打算去对面搭公交,一辆货车在红灯后仍然开了过来,她没注意到……巨大的冲击让她被撞到在地,货车的底盘拖着她蹭行了好远,地上被划出长长一条血痕,她痛的根本不知道是身上哪里在痛,或者是哪里都在痛。最后,她看着人群凌乱的脚失去了所有意识。

      那也是梦吗?

      何与的大脑彻底宕机。她突然无法确认这一切。这是梦吗?还是现实?这是什么现实?这是什么世界?她到底死没死?她还活着吗?

      她立马坐起身,环视一周。这是个简陋的小木屋,很明显,主人什么也没有,家徒四壁。除却一个衣柜和一张床,这里什么也没有,哪怕是一张桌子。这个木屋有一扇窗,此时正紧闭着。

      何与朝窗走去,发现没插销后,一把推开,傍晚的霞光与夕阳的昏黄立马冲进了这间小木屋。

      扶着窗棂,何与恍惚了片刻。入眼是峰峦叠翠,松柏苍郁,云霞层染,景色美的不似在人间。

      突然,那个冲她画鬼画符把她传送到这的那个男人的身影在何与心中浮现。这里可能真的不是人间。以何与人生前二十年的经验,正常人类绝对做不到这种事情。

      回身,她走到衣柜前,一把拉开,只见几件叠好的青色衣袍,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还有几件白色的衣裤,似乎是穿在里面的衣服。除却这些,还有一个小盒子。何与将盒子取了出来,发现上面居然挂了锁。

      摇了摇,晃了晃,没能猜出里面是什么。何与把盒子放了回去,关上了衣柜。

      她姑且大胆的猜测,她可能是穿越了。何与趴回那张木床,眼睛一瞬不错的盯着墙角的一小块缺口。她已经是死人了,大概率上。没人能在那种车祸里活下来,就算活着也不如死了。
      那么这里,很有可能是什么平行时空或者小说世界。她有几年很迷网文,跟风看过几本穿越小说,大概知道一些东西,比如主角穿书一般都是配角或者炮灰,然后通过好运气或者顽强不屈的生命力拳打原男主脚踢原女主走上人生巅峰。

      何与撇了撇嘴。她实在不太认为自己有这种实力和运气,估计真的是什么阴差阳错,或者是死后的大梦一场。

      摸着自己的屁股,何与叹了一口气。这可真他娘的倒霉。开局就是鞭子,估计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这里明显不是什么和善的地方,等级好像森严分明的不行,高位者甚至可以因为发泄而随意的操纵下位者的生死,没有真切的关心,全都是利益牵扯。就连住处,都是简陋而又冷清的。显然,她只有一个人,在其他人眼里,可能根本不算人。

      何与突然被自己冒出来的眼泪烫了一下。她一摸脸颊,指尖立马就湿了。

      妈妈……妈妈还做了花生炖猪蹄等她回家……

      她猛地一吸鼻子,怎么也忍不住了,无声地落起泪来。眼泪掉在床板上,湿了两小块地方。她用手去揩,却忘了用手撑过地,糊的自己满脸脏灰。孤独的木屋里,只有她在无声的哭泣。没有人听得到,估计也没人愿意听到。

      何与趴着抽泣了很久,久到从窗外射进来的光从昏黄变成冰凉的清辉。月上云梢,凉意阵阵。何与坐起身来,用衣袖一抹眼泪,下意识想下床去找浴室洗澡。

      就快走到门口时,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少年和那个男人说的话。虽然说的内容大有不同,他们却都明确的传达一个意思:你最好像死了一样活着。

      何与犹豫了起来。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完全是未知,她什么也不知道,但也不可能永远不出去。如果要活着,她必须去洗漱、吃饭,甚至是排泄……只要她活着,就会有机会再被撞上一次。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扶着门,最终还是缓缓地打开了。

      慢慢地迈出一只脚,何与探头左右环顾。周遭静的只能听见蝉鸣与她自己的呼吸声。她有轻微的夜盲,不太能看清周围有什么,于是只能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进。一边走,她一边猜测,此处应该至少会有一个澡堂和饭堂。如果房间里空空,那么就一定会统一设立公共的地方满足大家的要求。

      那么,现在只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找到澡堂,赶紧洗完澡回去窝着睡觉就好。

      何与想的轻松,做起来却困难无比。不熟悉地形不提,她方向感还奇差,已经在一处地方兜了好几个来回。

      又一次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何与已经累的不想再洗澡了。不仅是身累,还有更多的是心累。

      她耷拉着脑袋,抬脚准备回那个小破屋子里去。突然,一处寒芒闪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警觉地立马看去。那是一片竹林。刚刚找澡堂时,她完全没靠近过。

      那道寒芒过后,竹林里再无动静。何与揉了揉眼睛。不会是今天太累出现了幻觉吧……不管了,回屋直接睡算了。

      刚迈出一脚,耳边突然捕捉到了一声细微衰弱的求救声:“救命……谁来……救救我……“

      ……何与即将迈下去的那一脚,就这么突然地停在了半空。

      求救声还在继续,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衰弱。何与抿起唇,狠狠闭了闭眼,还是迈了下去。

      不过换了个方向,朝竹林迈了过去。

      “谁在求救?人在哪里?“进到竹林里,何与低声问,一连问了三四回,那道求救的声音才回答:”恩人救我……我在此处……“

      顺着声音走去,何与双手虚握。她掌心的擦伤仍没好,细细密密地泛着疼,不过她快习惯了。

      声音越来越近,何与突然紧张了起来。这个世界明显怪异又不符合常规,这个正在求救的东西真的会是人吗?万一不是……

      何与无意识地咬住下唇,犹豫了一下。

      “恩人救我……救我……”

      吗的,算了,做好事死了应该有功德吧?至少比不明不白的被那群神经病弄死强。

      何与深吸一口气,往深处走去。

      绕过一根又一根修长又粗壮的竹子的阻碍,何与终于在耐心告罄之前找到了无力的倚靠在一根竹子上的求救者。

      月色皎洁,清辉泠泠,温柔又清冷的光洒落人间。竹影交错,风过簌簌,平和又美好的景里坐着一个不似凡人的仙。

      待何与借着月光把对面看清,她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滴个亲娘诶……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谁能来给她个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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