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星人复仇记》第贰夢

14、第 14 章

　　盛稚孑专门给小伊请来了专业的网球运动员当教练，所以当凌浣看到李玟芳的时候显然有点儿激动，但是他这种普通老百姓即便上前跟人家打招呼，收获的也可能是冷遇或者尴尬，所以他默不作声的坐在网球场边缘的休闲椅上，看着盛稚孑跟他们交涉什么，他们三人均是一身运动行头，个个英姿飒爽，不过身长玉立的盛稚孑尤为醒目。

　　凌浣自言自语道：“不就是有几个臭钱的纨绔子弟嘛。”

　　“咦，阿凌是在说人坏话么？”小鸢举着一把海豚形状的泡泡枪，在附近跑来跑去，一串串五颜六色的泡泡随着风飘散开，漫在整个网球场。

　　“嗯，我讨厌盛稚孑。”

　　偶有一个飘到凌浣的头发上、肩膀上、鞋上……还有他的睫毛上。

　　一个小泡泡停在他睫毛上时间稍有点儿长了，泛着微弱的光，越来越透明了，忽然“噗”一声，自动爆破了。

　　“咯咯咯咯……”小鸢被此逗乐了，开心的朝着凌浣“射击。”小海豚吐出了几串泡泡后，小鸢咧着嘴来到凌浣身边，“不可以说我小哥哥坏话哟。”然后她古灵精怪的转头去看那边，正好看到盛稚孑冷峻的神情，她赶紧避开，举起泡泡枪假意瞄准凌浣。

　　“他不许你跟我玩儿？”凌浣是个大人，当然能很快意识到小姑娘的为难。

　　小鸢脸红了一下，她觉得这是自己的不对，因为阿凌没有做坏事，是小哥哥的限制令她快要失去这个朋友了。她很懊恼，在家里爸爸会管着她，也不会带她出去找其他小朋友玩儿，更不让她去幼儿园上学。

　　家里有一个保姆，负责洗衣做饭，另一个家教，教她认字，唱歌，跳舞。老师张悦悦教的很细致，人也温柔，但是她却不是自己的朋友，因为感觉不对，有隔阂、有距离感……还有就是，小鸢天生的排外感。

　　可是她自己也纳闷，今天第一次见到凌浣的时候，就不怕他，也不觉得他是陌生人，仿佛他跟高管家一样，嗯，就是……应该出现在别墅里，应该跟小哥哥生活在一起。

　　“想什么呢？走，跟我过去，我找人打球。”盛稚孑来到小鸢身边，摸了摸她的脸，发现她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琢磨着待会儿带她看到网球飞来飞去就会兴奋地蹦老高。

　　“你又不让我打球。”小鸢转着眼睛。

　　“嘿，小孩子当然不能玩啦，万一打到眼睛怎么办，你就乖乖在椅子上看我打，以前不就是这样么？”

　　“我……还是玩泡泡机吧。”小鸢迅速将头偏向凌浣那边，“这个人好笨的，刚才他还问我这个泡泡机要怎么玩，我得教教他。”

　　凌浣见小姑娘一直冲自己眨眼，明白她可能不想跟盛稚孑去打球，于是主动说：“让她在这里呆着吧，吃的喝的都在我这包里，她跟你过去多无聊啊。”

　　盛稚孑眯着眼，拉了小鸢一下：“你想在这边玩儿？嗯？”

　　其实两个球场是紧挨着的，一览无余，因为是VIP场，也没有来往的闲杂人等，小鸢在这边玩儿和在隔壁玩儿其实都是一码事。

　　想了想，还是尊重孩子吧，反正凌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不了花样的。

　　“那好吧。凌浣，你务必照顾好小鸢，她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一定揍死你。”说完露出一道凶狠的目光。

　　凌浣嗤笑：“不放心就自己守着，打什么球啊？好像打得多好似的，无非就是站场地上拿个球拍装装样子，拍些照片发朋友圈……”

　　“老子偏要打，你再敢逼逼叨我就拿封条把你嘴给封起来。”盛稚孑觉得这小子就是井底之蛙，必须给他炫炫自己的球技，让他哑口无言。

　　“小哥哥快去展示一下你的厉害。”小鸢堆着笑脸催促道，巴不得他快些走，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总爱黏他，今天有了“志同道合”的新朋友，仿佛觉得小哥哥就没那么重要了。

　　“嘿，我听说这个场被人包了就猜到是你，约了朋友吗？”远处走来两名身材高大，一身运动打扮的中年男人，他们热情的看着盛稚孑，仿佛认识。

　　盛稚孑原地默了默，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化掉不佳的情绪，扯起嘴角，迎了过去。“呵呵，我带朋友过来练练球，正想找人陪我切磋两局呢，有兴趣吗？”

　　“哎，跟朋友在附近吃了饭，临时起意过来打球，没有预约，来了才看到满场了，方便一起打吗，哈哈哈。”国字脸的男子爽朗地笑着。

　　盛稚孑经常来这里打球，跟这个马总打过好几次照面，只不过还真没有在球场上切磋过，记得他打得不赖，相请不如偶遇，他大方地点点头：“荣幸。”

　　“哈哈哈，老王，这位可是高手呀，让你见识见识……”马刚拍拍身旁的兄弟，提前预警此人厉害啊，不可小觑。转脸就看到了盛稚孑身后不远处悠哉悠哉的凌浣，误以为也是球友，发出盛情的邀请：“那位朋友也一起吧，相互切磋嘛。”

　　“他哪儿会这个。”盛稚孑拔高音量，连眼神都不屑给凌浣，张开手臂带着俩人进了隔壁的球场，一句“我家佣人，看孩子的。”飘进凌浣耳朵，却没起到什么刺激作用。

　　小鸢见他们开始打球了，对凌浣挤眉弄眼的说：“给你玩。”说罢，一个蓝色的海豚枪就塞进了凌浣的手里。

　　凌浣正津津有味看着小伊跟着教练学握拍，学颠球，冷不丁的被手里的东西吓一跳，转头看着一脸天真的小女孩，目光不知不觉就柔了下来。

　　“我是大人，怎么能玩这种东西。你自己玩吧，我看姐姐打球。”

　　说完马上又将目光移到球场上，就怕漏看了一秒。倒不是觉得自己女朋友多漂亮多无可替代，关键是这三年来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习惯了，就怕她感觉到自己的疏忽而心生不满。

　　“你想去打吗？小哥哥说那个球打到身上很痛的，万一弄伤眼睛、砸到头就惨了，他不允许我靠得太近。”

　　很痛？

　　凌浣紧张的看着正挥舞着球拍的段梦伊，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那边的人似乎感受到这种关切又熟悉的注视，微微凝眉，掀起了眼皮看向这里。

　　她原本是想搜寻盛稚孑的身影，刚才那人还在那个位置的，她想表演一下颠球的技术，想与他分享那种小小的成就感。

　　没想到人却不见了。

　　凌浣兴奋地挥手，差点儿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段梦伊飞快地移开视线，根本不打算四目交汇，更不想一天到晚都跟凌浣纠缠不清。

　　她想要什么，凌浣根本不懂。也或许是他懂，只不过习惯了装傻充愣，因为他那羞于出口的隐疾，换成别的女孩儿是根本没法接受的。

　　所以他俩心照不宣的打着情侣的幌子，过着没有滋润的日子，现在她即将迎来人生的转折点，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呢。

　　见小伊态度冷漠，甚至故意视而不见，凌浣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你玩呀，可好玩啦。”小鸢歪着头，满脸的期待。

　　凌浣忽然感知到手中的那把泡泡枪的分量，他垂眼一看，似乎找到了台阶和某种感情的依托，他精准地按了一下启动钮，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几串轻盈的泡泡就飘了出来。

　　“哇……”小鸢赶紧去追那群纷纷扬扬的泡泡，明明那个泡泡机是她的，可是为什么自己玩的时候找不到这种兴奋的感觉呢。

　　“呵呵，慢点儿，欸，这边，这边，你伸手薅，轻轻的。”凌浣自知是个没趣的人，不爱好体育运动，没有生活情趣，甚至没有朋友，他现在能做的，似乎只能是跟一个童言无忌、天真烂漫的小孩子玩儿。

　　不过这当着是放松又惬意的状态，他好久都没这样幼稚过了。

　　曾经他用麦秆做过最简单的吹泡泡的工具，将肥皂切成小块，兑上水，摇一摇，用麦秆蘸一点，然后鼓起腮帮子一口气一吹，一串很小，很单一的泡泡就诞生了，吹一会儿脸颊都发疼，远没有这玩具枪喷出的壮观和轻松。

　　那个扎着马尾，穿着紫色毛衣的姑娘总会跟在屁股后边儿，先是夸，然后再战术性地转移话题：“哥，你好厉害，给我玩玩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

　　谁让她是自己的亲妹子呢。

　　假如时光能倒回……假如凌诗意还活着，该多好啊。

　　拖拽着沉甸甸的过往，带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凌浣双眼发虚的站在那儿，手里的泡泡机没拿稳，直直地掉了下去，接触地面的那一刹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碎裂了。

　　“啊……”小鸢没有大哭大闹，虽然她很喜欢这个玩具，但是她见到此刻凌浣的脸色非常糟糕，她急于充当好朋友的角色，主动地拉住他的手，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问：“阿凌，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

　　可能声响有些脆、又有些突兀，所以很快就传来盛稚孑高声的质问：“凌浣，你干啥呢，你是不是欺负小鸢了？”

　　“没有，没有，是我不小心把玩具掉地上了，小哥哥你玩你的。”小鸢见识过凌浣被欺负的时刻，所以特别仗义地顶了锅，一把泡泡枪而已，远没有阿凌这个能陪她玩儿的朋友重要啊。

　　凌浣回神，蹲下去捡起玩具的“尸体”，摇了摇头，小声说：“真的坏了。”

　　“没事儿，不要了。我请你吃零食吧，包包里的，你都可以吃。”

　　凌浣抬起脸，笑比哭还难看：“谢谢啊，大人不吃小孩儿的东西，这是原则。你要吃什么，我给你拿。”

　　“有福同享！”小鸢急忙绕到他前面，扑在那个装满各种食物的包上，小小的爪子灵活地掏啊掏，看上去古灵精怪又暖心。

　　“呵呵，真不用。”

　　“要的要的，反正我也吃不完。”她拿出一包小熊饼干，喜滋滋的递到凌浣面前。

　　“嗐，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你们家的人都不待见我的，被他们看到会说你。”

　　“他们不是我家人。小哥哥其实是我妈妈的朋友，只不过他感恩当年我妈妈救过他，并且照拂他，所以现在特别照顾我这个没妈的孩子。”

　　凌浣睁大了眼睛，对盛稚孑那些往事不感兴趣，但是对小女孩的身世还是挺怜悯的，什么叫没妈的孩子？她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