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星人复仇记》第贰夢

130、第 130 章

　　凌浣脱口而出：“小鸢是跟着盛稚孑的伯伯回去的，他会照顾好那孩子的，就像全心全意照顾盛稚孑一样。”

　　当初住进别墅当佣人那段时间，他虽然是个外姓人却是明眼人，高管家待鸢小姐格外细心，态度和蔼，是真心实意疼那孩子。

　　“你是不了解教皇！你知道她派我来地球的真实目的吗？她……”对方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道出原因，半是愤懑半带哭腔的说：“小鸢……我的孩子……她不可以落到教皇手里。”

　　难怪那日高能执意不同意将小鸢交予教皇抚养，莫非知道什么内情？

　　凌浣顿时心里窜上一阵不安，小鸢的安危于他来说非常重要，他想寻找到朵澜把所有的谜团解开，但是又不得不警惕这是一个老套的陷阱，踌躇在两难中。

　　这时又传来痛苦的哀嚎和一系列外星语自言自语，好像在经受某种非人的折磨，令凌浣频频蹙眉，内心依然有没封锁完全的善念。

　　虽然他的脚步又跑远了一些，头却一直扭着回望，他似乎已经判定了朵澜所处的正确方向。

　　“凌浣，你别走……你听我说……我知道我活不久了，假如你能活着离开，一定要想办法转告雷蒽铎大人……谢谢他这么多年对我的关照……他想知道的那个秘密……我可以告诉你由你转告他，凌浣……你走近点，我告诉你，我只告诉你。”

　　凌浣砸吧了一下嘴，真想破口大骂，这种伎俩都用烂了，她怎么还天真的以为自己会上当。“既然是秘密，你自己烂心底好了。”

　　“你在怕什么，教皇她不在此地……因为我就要死了，她已经懒得控制我的意识……她不会再出现了，现在是唯一的机会，我清醒着……将一切都告诉你。是关于盛稚孑伯伯的，还和他母亲有关……”

　　凌浣死死地挖抠着手心，强迫自己别去管那个女人，“我什么也不想听，你少枉费心机了。”

　　“你就这么胆小怕死、一无是处？穆阿斯郸他……到底喜欢你什么……竟然为你强取紫色乳牙……你也配？”

　　凌浣蓦地看向她，眼眶马上就热了，她刚才说什么了，盛稚孑他……他……取了紫色乳牙？

　　哈利上次车祸导致那颗牙受损间接影响了盛稚孑的记忆，强取的话会造成什么后遗症呢？他干嘛要冒险，难道是处境过于危险，不得不强化自身的力量？

　　凌浣心疼得胸口发紧，一颗泪珠在不经意间滑落下来，溅到地上。

　　顷刻间仿佛点燃了什么导火索，一簇火苗忽而点亮了凌浣所在的混沌之地，这时他看看清楚，自己周围全是虚拟的镜像，一张张惊恐的痛苦的脸在不同的角度同时出现，都是他。

　　凌浣受到惊吓猛退了一步，“这是什么？”他大声问。

　　幽怨的，气息渐弱的女声传入耳膜。“不稀奇，就是‘奇魇毒梦’的各种令你发疯、令你痛苦的手段罢了。”

　　“你知道怎么应对是不是？假如我替你松开这些玩意儿，你肯不肯说正确的出路？”凌浣打算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因为他看得清清楚楚，朵澜所在的那个方位，她被数不清的藤蔓牵扯着、包裹着、束缚着……看似很难脱离。

　　火苗一跳一跳的顺着一条藤蔓样的东西往上蹿，速度不快，但肉眼可见的增加了数量。

　　朵澜无动于衷，冷眼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任这眼前的诡异持续。看得凌浣焦灼，他催促道：“你……快逃吧，火势在蔓延。”

　　“我本来就要死了。”披头散发的朵澜抬起头颅，露出一张绝望凄楚的脸，身上被那些奇怪的藤条缠成了一颗巨大的茧，与其自怨自艾不如享受这场没顶的无望，她早料到结局，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孤注一掷本就不值得同情，也是时候结束这段畸恋以及这残破的生命了。

　　不知道为什么，凌浣觉得这个朵澜是真的，她苍白又凌乱，凄婉悲凉又对自己不屑一顾，动着一些捉摸不透的歪心思但似乎又极其矛盾，她的眼中，偶有犹豫。

　　这么一想，他似乎又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悯。再次提醒：“你一定有办法逃的，蝼蚁尚且偷生，你好自为之。”

　　凌浣眼里的火苗越燃越旺，他咬咬牙打算转头走掉。

　　朵澜什么都没有再说，痛得面部早已抽搐变形，只发出了那种隐忍的、让人听了会动恻隐之心的啜泣声，没有慷慨赴死的大义凛然，有的只是卑微的认命。

　　命运待她不曾好过，即使是在梦里。

　　凌浣忍不住回望几眼，朵澜的眼瞳是正常的，不再是空洞的黑瞳，她恐惧、悲伤、无奈、痛苦……眼中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

　　“你再不逃，真的会被烧死。哎，我要怎么救你啊？”凌浣想，他愿意为小鸢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仅仅为了那个打小就没有体会过母爱的孩子。

　　朵澜根本无从摆脱那些折磨她的桎梏，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像一朵盛放后的玫瑰，逐渐进入衰败阶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花瓣一片一片凋零。

　　束缚她的藤蔓野蛮生长，那些火苗就长在藤节上，宛如一朵朵奇异的花骨朵，攀升的同时，逐渐绽放，光和热也在提升。几十米以外的凌浣都感受到那灼热的气焰，他焦急地往那里跑，奇的是，他进一步，火苗就无声无息地灭一朵，待他跑到朵澜身边时，火苗只有零星几朵，并不造成威势。

　　“我、我能制它？”凌浣激动起来。

　　朵澜却毫无波澜，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还是会死的，活不过明天。”

　　凌浣怔愣了片刻就被忽然靠近的藤蔓吓得大叫不好，明白过来时已经被狠狠拖扯到地上，摔了个结实。

　　朵澜抬眼有一丝意外的问：“你跑过来做什么？手无寸铁，打算如何斩断这交错密织的藤蔓？我知道出路，偏不说呢。”她翻了个白眼，“终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凌浣无暇计较她的挖苦，专心对付小腿处的藤蔓，手足并用，它们的生长速度算不上迅猛但韧性十足，一脚下去根本踢不断。

　　他恨恨的吼：“死性不改，你就活该被折磨。”

　　“是呀，我的确活该，现在我的身上犹如一万只蚂蚁在嗜咬，加之被诅咒反噬，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即便如此我也要拖着你下地狱。凌浣，教皇利用我作介质，制造这场‘奇魇毒梦’困死你。”

　　凌浣愤怒地瞪着她，但听完后一句话，立马觉得出去有望了。原来苦苦寻觅的“介质”真的就是朵澜，她就是能打破这异常空间的“钥匙”。

　　他思忖着达姆说的那句关键性的话语，终止介质传播这个奇特的空间就能恢复如初，自己就能回到哈利那边。可如何终止达姆并未教他。

　　朵澜是介质，朵澜……如果死了，是不是就表示自己可以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加上对她色诱哈利、设苦肉计骗自己进入圈套、以及当年她对小鸢的抛弃、召唤了这么多可怕的生物对地球造成威胁和破坏……种种行径都可耻可恶，罪不可赦。

　　死有余辜！

　　此刻藤蔓生命力大盛，又冒出一些小小的火苗，在静谧的空气中起舞，逐渐攀爬、缠绕。

　　不仅仅爬向凌浣的脚踝，也爬上了朵澜的躯体。

　　“很快的，我就可以与这些玩意儿融为一体了，然后我会勒死你，给你一个解脱。”朵澜平静地介绍着，眼底的恨少了，却闪过一抹不易察的忧郁。

　　“勒死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假如你有办法救哈利，一定要救他！！！”凌浣别无所求，只愿他平安幸福，自己这种低微的人类，本来就陪不了他多久，他迟早会忘记这段往事。

　　“你到现在还惦记他的安危？他强取了紫色乳牙，自然是平安了，只不过，根本不记得你了。悲哀么？不甘心么？你枉费心机勾搭上他，到头来他却把你忘得干干净净……将来还会娶妻生子，你是不是很怨？”朵澜因为碰到一个貌似比自己惨的情敌，扭曲的内心终于获得一丝丝快感和慰藉。

　　凌浣没有崩溃反而沉静地说：“那样更好，免得他想起我会不好受。他无恙我便死得有价值了。”说完，他竟然笑了，那发自灵魂深处的动人笑容简直能融化一切。

　　已经缠绕到他大腿的藤蔓倏地消失了，凌浣得了自由，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慎重地说：“我很爱他，但是不能为他做有意义的事情，也陪不了他多久……希望你没有骗我，他现在……好好的。”

　　朵澜呆呆的看着他，直到身体某处的疼痛令她无法保持清醒，她红着眼睛呜咽了几声，最后她的眼瞳开始变幻，不多时就全部失去光彩，变成死沉的黑瞳。

　　凌浣猛的后退了几步，他知道是教皇来了。

　　“凌浣，这个女人就是你逃出去的阻碍，她是我用于启动‘奇魇毒梦’的独特介质，破坏掉介质，这个空间就永远从地球上消失，你，就可以自由了。”

　　不错，是教皇艾卡的声音。

　　凌浣谨慎地盯着她，不会轻信她的任何一句话。

　　空中忽然凝结出一把冰晶般的短剑，美得晶莹剔透，泛着悠悠白光，寒气逼人。

　　凌浣以为自己的最终下场就是被这柄短剑刺杀而亡，但是教皇艾卡却教唆他拿着它对付已经陷入昏迷，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朵澜。

　　“你信不信换做她，她会毫不犹豫地刺死你。你抢了她最爱的男人，从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期就贪婪地暗恋，经过漫长又热烈的单相思非但没有磨灭她的念头反而越来越魔怔，利用龌龊的手段迷.奸一条狗，并且厚颜无耻的怀了一个人不人、狗不狗的孽种，假若穆阿斯郸从一开始就知道冯鸢是他与这个‘万人骑’的贱货所生，恐怕早就一巴掌拍死那耻辱的象征了。”

　　“不会的！！”凌浣笃定的否定她，“小鸢是个善良可爱的孩子，盛稚孑不会那么做的，即便……知道真相，也不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怎么样。你这个可恶的老巫婆，你快闭嘴。”说时迟那时快，凌浣瞅准机会一把抓住那悬在眼前的短剑，本以为会很难驾驭，没想到得心应手，手感极佳，并且一触碰就能感受到人剑合一的奇妙感觉。

　　仿佛专门为他打造的！

　　艾卡气定神闲的欣赏凌浣表演，那剑对付这些藤蔓和火焰都是游刃有余，没几下就将虚弱的朵澜从层层包围中解救出来。

　　“自作聪明。”艾卡阴沉地笑笑，把好戏留给他们自由发挥。

　　霎那间，朵澜的眼睛黑白分明，机械的转动了一圈后她一掌劈在凌浣的手腕上，导致那把剑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碎成两截。于此同时，她腰间还没完全隔断的藤蔓极速蔓延，几乎在一瞬间就爬满了她全身，又成了严丝合缝的大茧子。

　　“哎你。”凌浣有些恼，但也别无他法了。

　　“你应该刺死我，而不是带着悲悯的目光看着我，你凭什么？你这个低贱的地球人！！”

　　凌浣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我悲悯的不是你，你本来就是自讨苦吃，作茧自缚，我可怜的是小鸢，她没有妈妈！！”

　　朵澜深深看了凌浣一眼，癫狂一笑，然后抖得像个筛子。

　　这次凌浣铁了心不再管她了，扭身跑开。

　　“替我爱那个孩子吧，我没有什么可以给她了，我的乳牙被污染了，但是有个小小的功能……我存了一些重要的话，给小鸢……”

　　“？”凌浣脚下一空，瞬间脑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