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遥百里

3、辞职

　　魏楠送卢雨回到他的出租屋，他租的是那种单人间，一间小屋不能做饭，有独立卫生间有热水，一个月也就300多，很多进城打工的人都是租一间这样的房子，卢雨在一个饭店做配菜，就是帮厨师切好各种菜和肉，类似西餐的主厨助理。饭店通常也是管吃住的，但是卢雨不想和别人住一起，就出来自己住了。
　　卢雨今年17岁，他家虽然也在农村，但是他爸爸在外面做包工头，生活很富裕，他妈心疼他每个月还会资助他两千的零花钱，加上工资每个月有五千多，日子过得很奢侈。魏楠是他的亲表哥，当初想让他和自己学理发，卢雨却为了一个服务员去饭店做了配菜。卢雨喜欢男孩，他们家人都是知道的。
　　卢雨那时候上高二，重新分班后认识了之前说的那个服务员杨宇，因为是同类人很快两个人就在一起了，后来被拍到在学校接吻，学校劝退了两个人，家里也都知道了两个人被迫分开了一段时间，杨宇去城里打工当服务员，卢雨在家闹了很久，他爸爸常年在外包工，也不是不知道同性恋，只是不甘心自己唯一的儿子是这样，卢雨的母亲倒是很开明，实在不行她就再要个二胎，她可以接受自己的儿子喜欢男孩，但是不能早恋，书还是继续要读的，托人给他找了市里的寄宿学校，想要他接着读书，情窦初开的年纪，可以为爱情生，为爱情死，以为现在的人就是要和自己过一生的人。卢雨借口来城里找表哥，去了杨宇工作的饭店看他，杨宇家里条件不好，以为他好好读书，以后有个好的出路，结果出了这样的事只能让他出来打工补贴家用，让他和卢雨断了，说是小孩子不懂事才会那样，以后找个女孩结婚好好过日子。杨宇不确定喜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也不敢确定，他胆小又自卑。卢雨留下来和他一起打工，两个人一起上班，一起逛公园，一起去网吧打游戏。但是好景不长，杨宇的妈妈突然来看他，一眼就看见了卢雨，连工资都没要杨宇就被他妈带走了，卢雨不敢去追，只能看着杨宇被带走，晚上他收到了杨宇的微信，他说觉得他妈说的对，他们只是太小不懂事，长大了都是要结婚生子的，现在只是闹着玩，他想当个正常人，明天会和他妈一起去医院看病，他还说希望卢雨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比他勇敢的人。
　　之后卢雨一个人留在了城里打工，或者真的是小孩子不懂事，很快卢雨就从悲伤里走了出来，那次回家碰见姜烨之前，他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男孩，而姜烨给了他答案。今天的相遇是他没想到，他想过会再见，毕竟屁大点的地方，却不是以这种方式再见。
　　回到出租屋已经凌晨五点了，他明天早上9点才上班，而魏楠8点就要上班，他缠着魏楠问个不停
　　“姜烨有女朋友吗？”
　　“没有，但是很受女孩子喜欢”
　　“那他喜欢女孩吗？”
　　“不知道，他对谁都是不太爱搭理的样子”
　　“他多大了？”
　　“17，你俩同岁”
　　“他家是哪的？”
　　“他喜欢吃什么呀？”
　　“你说他会喜欢我这种类型吗？”
　　“最主要的是他喜欢男孩子吗？”
　　“我好想追他啊，你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吗？”
　　魏楠早就睡着了，卢雨像是自言自语说个不停，他想着现在他的父母已经同意了，那如果姜烨的父母不同意怎么办，会不会被分开，如果私奔姜烨会不会和他走，卢雨发着愁也睡着了。
　　早上一睁眼已经八点五十了，卢雨来不及洗漱，穿上衣服出门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好在饭店离他住的地方不远，9点整的时候完成了打卡。
　　11点半正是饭点，对讲机里不停地催着菜，卢雨切着土豆丝，这是最考验刀功的 ，卢雨把备好的菜按顺序摆在操作台上。炒菜的主厨脾气不好，看不惯卢雨吊儿郎当的样子。土豆丝这种简单的家常菜，反而要求很高，根根粗细均匀，晶莹剔透，他把卢雨切的土豆丝直接倒进了垃圾桶要求重切，卢雨自认技不如人，又重新切了一份。这一次主厨直接把卢雨切的第二份土豆丝打翻在地。
　　“你到底会不会切，不会换人”主厨不耐烦道
　　厨房里的人都明白这是故意为难卢雨，没人敢帮他切，恐怕找上自己麻烦 。卢雨把地上收拾好，他耐着性子又切了一份，然后摔在主厨跟前，转身直接去了办公室辞职。他知道自己不辞职也干不下去了，老板不会为了他怎么样主厨。
　　老板没有为难他，结清了工资。卢雨换了衣服站在路边抽烟，他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种气，只有他欺负别人，社会险恶啊！
　　卢雨体会到生活不易，决定找个地方让自己放松一下，他想追姜烨，那就先从染个情侣发色开始吧。
　　姜烨上班的理发店叫雾鬓，卢雨推门进来，两个前台小姑娘忍不住打量他
　　“您好，理发还是洗头”前台询问
　　“染发”卢雨回答
　　“有指定老师吗”
　　“魏楠”
　　“好的，您稍等，魏楠老师还在忙，大概半小时左右”
　　卢雨看了一圈没看到姜烨，估计是在忙，于是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姜烨刚洗完一位顾客，从里面出来就看见卢雨曲着长腿坐在沙发里，年轻人吃顿饭喝顿酒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卢雨！是来找魏楠吗？”姜烨问到
　　“难道就不能是来找你吗？”
　　“找我报恩吗”
　　“是啊，以身相许怎么样“
　　“滚吧”姜烨被他气到
　　“哎呀，开玩笑，别生气嘛”卢雨搂着姜烨的肩说“既然不能以身相许，染个情侣发色总可以吧”
　　“走吧，我给你洗头”
　　卢雨跟姜烨去洗头，姜烨给他围上毛巾，手指擦过他的耳垂，一瞬间一股电波流遍全身，最后流进心脏，卢雨心跳加快，整个耳朵都红了，额角流出了细汗。
　　“水温可以吗”姜烨问
　　“可以”卢雨调整了一下呼吸
　　姜烨低头给他洗头，卢雨躺在下边一抬眼就可以看见姜烨的锁骨，往上是他的喉结，卢雨不敢再看赶紧闭上了眼睛。
　　魏楠忙完去前台签单，正好卢雨和姜烨一起从里面出来，魏楠意味深长的朝卢雨笑了一下，问他染什么颜色
　　“和姜烨一样的”卢雨说
　　“那你得找宋杰，这个我可染不了”魏楠说
　　宋杰听见有人叫他立马过来了，看见卢雨说
　　“怎么，今天没被人堵卫生间呀”
　　“我没被堵，你还挺遗憾啊”卢雨说
　　“哥哥天天盼着英雄救美呢”宋杰冲卢雨抛了个媚眼说。
　　“你们正经点行不行，卢雨要染个姜烨同款发色，你给他染吧，我可染不了，毕竟我不会失误呀”魏楠说
　　“额，这个我也不能保证我次次失误呀”宋杰尴尬的说
　　“你们可以只把他狼尾的部分染成灰色，上边在挑染几缕白色”姜烨忘记之前在哪看到一张漫画是这样的，觉得还挺适合卢雨这种谁也不服的样子的。
　　今天是周一，下午本来就不忙，三个人就一起帮卢雨鼓捣头发。卢雨定了饮料，发现姜烨喜欢橙子味，心里默默记在小本本上：男朋友喜欢橙子味饮料。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卢雨的头发终于染好了，姜烨觉得比他看见的漫画还要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卢雨还挺像情侣发色的，不对，是兄弟发色。
　　卢雨拉着姜烨自拍，说是他们的兄弟发色一定会让他们店大赚一笔。
　　魏楠把照片发给了他们店长，李春华发到了顾客群里，果然好多人咨询怎么染，告诉前台给卢雨免了单。
　　卢雨和姜烨一个张狂，一个禁欲。就像一束白玫瑰顶部喷了黑色的颜料。
　　因为他们俩高于常人的颜值，照片中卢雨搂着姜烨单手比耶，很快传遍了朋友圈，很多人连夜磕起了cp。
　　卢雨等到姜烨他们下班一起出去吃饭，城南前几年新开发了一条小吃节，晚上非常热闹，吃喝玩乐全都有，几个人在街上闲逛。宋杰要去玩套圈的游戏，就是在地上摆了很多玩，然后给你一把圈，只要能套中就给你。从小到大他们没少玩，一人套中一个后，老板勉强冲他们笑着说“小伙子们，真厉害”
　　几个人被老板这句话激发出斗志，心里暗自较劲，一定要分个胜负。姜烨手一扔，最后一个圈稳稳的落在了最大的奖品上。围观的人拍手叫好，老板掐着人中给他们拿奖品，每个人大大小小套了七八个，其实都是一些瓶瓶罐罐不值钱，也没有实用价值，他们也不想拿着一堆这个逛街，姜烨选了一个打火机给了卢雨，他们当中只有他抽烟，是一个充电的电子打火机。其他的奖品都还给了老板，包括最大的那个金蟾。
　　卢雨拿着打火机点了一根烟，觉得果然比平常好抽了，小本本迅速记上：老婆送的打火机，一定要保存好。
　　几个人选了一家叫破店的烧烤，装修是特意做旧的，掉皮的墙露着里面的红砖，座椅都是简单的小方桌配小马扎，各种酒水装了四个展示柜，里面还有包着吉他卖唱的歌手，菜单都是搭配好的，一个人，双人餐，三人餐……一直到十人餐，点菜很方便，他们点了四人套餐。
　　这家店的老板也是年轻人，20出头的样子，忙里忙外的上菜，看他们年纪不大，想让帮忙介绍几位员工，送了他们一份西瓜，相互加了微信。
　　这时候卢雨才想起来他今天辞职了，来这工作或许不错，年轻人之间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他决定晚上问问老板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