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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福灵剂·圣诞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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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的圣诞来临了,今年,留在学校的人很少,阿里克斯和斯加德在对家里多次请求之后,决定这个假期躲在霍格沃兹逍遥,一大早的,就跑到霍格莫德了。德拉科回家了,前几天他告诉她,巴克比克会被处死。
盖拉破天荒地留在了学校,纳西莎很不放心,但是盖拉说,她想多在学校跟着斯内普补习几天,否则理论课的及格是很难。偏偏几天前斯内普刚刚写信和卢修斯说了她魔药课作业很不好这件事,因为这些,卢修斯才同意她留在了霍格沃兹,但还是再三嘱托斯内普看好她。
今年的圣诞礼物是在霍格莫德杂货店买的一个黑猫水晶球,水晶球里蹲着一只黑猫,看起来凶巴巴的,像极了某只大蝙蝠站立时袍子裹在身上的样子。盖拉对这个充满了调笑意味的礼物感到满意。
抱着那个绿盒子红丝带的小礼物盒,少女在圣诞的清晨敲起那扇黑色的门,门开了,他站在台子边上没有抬头,轻轻放下了漆黑的魔杖,盖拉兀自在皮沙发上坐下,将礼物盒放在了桌上。
桌上躺着一瓶装着如融化的黄金一般的液体的倒水滴形小药瓶,软木塞塞得紧紧的。这是……福灵剂吗?
她看着那个药瓶,还从没见过这么梦幻的颜色呢。
他用魔杖整理好了台子上的东西,走过来看着盖拉,嘴唇紧紧闭着,她看着药瓶,他看着她,寂静而尴尬……她嗅到了他的气息,扭过头看着他,皱了皱眉:“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又不偷你的。”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实意,金发少女转过头将桌上那个礼物盒捧起来递给他,“圣诞快乐,斯内普。”
她有着最平平无奇的外貌,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好像普通和平凡是最符合她的外貌形容词。偏偏这么一个扔到人堆里会因为大众脸而找不到的家伙,她倔强好强又让她那么孤僻那么醒目……她总是不厌其烦地给他送来节日的祝福,那是一颗颗送进黑洞的星星,而黑洞沉默着,回响是奢望。
但对盖拉而言,在他身边,给他祝福,就能够满足。也许这样的满足是因为她对他的心疼吧。或者是,是她这个局外人,了解了他一生的前因后果,那种想要治愈他的冲动。不知道,但是每次祝福他,她就会感到快乐。
他掏出他的魔杖指着,桌上的药瓶悬浮起来,一直飘到少女面前。斯内普顿时对她而言,有些陌生。待瓶子靠近,她方注意到上面用麻绳系了一张字条,上面用顺滑的花体写着:
圣诞快乐。
盖拉此刻显得有些愣,得到回应,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给……我的?”
他没回答,只是瓶子开始飘走,盖拉一把抓住,“我错了,我要。”
“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你就完了——”他瞪着她恶狠狠地警告着。
“好啦好啦……知道了……”盖拉皱着眉,将福灵剂收进了她的口袋,暗自盘算着回去将这个福灵剂收好锁起来,瞥见他不自在,驱赶着什么浮游在空气中的恼人飞虫一样,抖了下头发。
“有什么东西我能打下手的吗?”她看着他问。
“我真是天真,以为巨怪小姐真的是来补习的。”
“我没说不学啊——只是今天不学,假期不是还长吗?”
“呵呵……巨怪小姐不会觉得每天都能来让我给你补习吧?”
“为什么不呢?”
“做梦。”
“那么教授自己是要干什么吗?”
“判作业。”
“那我为什么不能在边上?教授确实天真,以为你烦我就能让我不来了似的。”他看着她那副欠打的模样,却对自己感到烦躁。
“过来。”他走到了实验台边上,架起了坩埚,看向沙发边站着的少女,说。
他看着她湖蓝色的瞳划过亮光,她大步走过来,一步迈到较高的台子上,站在了他身边,说:“开始吧——我准备好了,教授。”他已经默默开始将药品摆放好,放在更靠近她的位置,并且是按照一个她很熟悉的顺序。
“又是狼毒药剂?”盖拉扫视过那些材料,颦了颦眉,像是有些不满。
呵,小丫头片子这就嫌弃工作量大了?还吵吵嚷嚷要当助手。
“难得一个圣诞,也不做点你喜欢的事情吗……”后边的话声音压下去。
似乎是太迟了,他的动作停下来,将目光转向了她,随后说:“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巨怪小姐来决定什么是我喜欢的事了。”
“你喜欢什么自己知道,你不喜欢的,你也知道。”她低着头开始熟练地切起了各种药材,斯内普被她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看来你是发现我和有的人之间有点过节。”他的嗓音有些沉闷,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的头微微点了点,散下来的金发将她的面庞包裹,他见不到她的神情。
“如果什么都没有,也不用做那种事吧。”他们两个当然都心知肚明,是在指卢平在课上指导好多个怕斯内普的学生将博格特变成各种样子。连多露出些手腕,多被她拉着一会手都会不适应的他,穿上那样的衣服……
这些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成了学生中的梗,当然,他们是不大敢当着盖拉的面说的,但是她听德拉科和维那斯说到过。她也有过搞清楚到底是谁,好好去报复他们一下的想法,转念一想,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不用搭理。可她难以控制,仿佛感受到他的绞痛。他可以习惯,她却不想叫他习惯,她自己也不能习惯。
可对他这一生来说,这些普通人的委屈,对他来说又确实微不足道。
“很好笑吗。”他点起了火,念着,“清水如泉。”坩埚里被水盈满。
“并没有,不过我想你也不在乎——觉得好笑只是因为愚蠢罢了。”少女的口气变得比以往更加刻薄凌厉。
“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显得你多么聪明——巨怪。”他听着,却觉得心结被解开,但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一定会是这个态度。斯内普甚至担心她又要生出什么走廊上打架的麻烦,那些完全只有增添他的烦恼。
明明平时还有点大脑,但就是他已经习惯的,甚至不过是他以嘲弄面对的嘲弄,她总是喜欢第一个站出来……她的大脑简直完全被芨芨草阻塞了,完全分不清孰轻孰重。总以为自己是英雄壮举,实际不过是小孩子的斗嘴。
斯内普竟然轻笑了一下。
他只是嘲讽的,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他这样想着,劝服了自己。
究竟是怎样蠢的人,不在乎同伴的看法,以昭告天下的姿态,流露出情感,就像寄出一封封不可能有回音的书信。盖拉是这样蠢的人。
斯内普沉下脸,有些埋怨她的智商。
“想什么呢?喂——该放乌头了吧——我称好了——”她将盛着切好的乌头小块的牛皮纸递给他,他接过来,为自己在做魔药的时候走神感到羞耻,赶紧将那些乌头倾倒进坩埚,开始顺时针随意搅拌,边搅着边将50mL忘川河水缓缓倒进去。
“斯内普教授也会在做魔药的时候走神啊——”她的声音变得活泼,“我可要昭告天下——”
他不说话,看起来像是专心地做着这个魔药,被看透了,好像浑身防备的毛炸起来。
“正好圣诞,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呵,大概又要说什么蠢话吧,这可恶的巨怪嘴里就没几句正经的话……斯内普腹诽着,将搅拌棒停下来,熄了火,静置冷却。
“真心话和大冒险——怎么样?”盖拉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和人玩这个游戏,斯加德他们以前也提过,但她既不乐意为了这种小事说谎,又担心问到些敏感的问题(毕竟那是斯加德……)所以都拒绝(婉拒了哈……)了。
和斯内普这个人,真心话大冒险,确实刺激。
更刺激的是,斯内普居然没有拒绝,而是静静地挑着眉,看着她这个小丑下一步的戏法。巨怪小姐,有时让他觉得新奇。
“你来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真心话,你要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大冒险,我说做什么你就要去做——”
“我要是不答应呢?”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但作为交换你也可以听到我的真心话奥——”盖拉试图诱惑他。
“可是我可以用摄魂取念。”
“……你不觉得这样的方式不太好吗?”
“一点也不。”
“……”盖拉无语。
片刻,斯内普已经收好坩埚里的药水,才又开口:“我选大冒险。”
盖拉对他的同意有期望,但也只是想想,感到有趣。没想到他真的回话了。
“啊?那我……”
“你选真心话。”
“为什么?”盖拉有些不平。斯内普拔腿要走以示威胁,“好好好我真心话。”
“你为什么梦见我要死。”他冷不丁出口这么一句,淡淡的,就像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那只是噩梦。”盖拉感到自己的心一瞬间沉下去。他不会死的,她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让他死的。
“很多次?”
“……”盖拉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我在问你。”
“很多次。”
“你很害怕?”
“教授,这是第三个问题了。”
“回答我。”两人把这段默契地遮掩过去的记忆又拉扯了出来。斯内普一步步靠近着,逼问犯人一般的。
“面对死人,当然要害怕。”盖拉被袍子遮住的手已经抠出血。
斯内普脑海里无法忘记他脖子上那骇人的口子里迸出的鲜红血液,想到这一段,记忆的主人心里的绞痛和窒息像黑暗中的石子猛然击中他,沉顿的,痛却余韵悠长。而他这个双面间谍,眯着眼地审视,不要错过蛛丝马迹,却根本看不透这个看起来坦然相待的小屁孩。他只能看出,这句不是真话。
“为什么邓布利多会选你——一个看着死人都害怕的小屁孩——嗯?”他的严肃逐渐转变成轻蔑和嘲弄,而只有斯内普自己知道,这只是用以掩盖自己看不懂的狼狈。
“因为我有价值。我能看见过去,也能看见未来。或者说,我是先知。”
“呵,你就把这些都告诉我?”这是老兵在戏弄一个不会踢正步的新兵,“拥有价值却没有一点警惕性?”
“真心话,先生,这些没有必要瞒你。”盖拉的轻笑,在斯内普这里就是幼稚。
“不巧你刚刚可是说了假话——实在容易看出来。”他的话接得行云流水,早就准备好了。见盖拉能言善辩的样子荡然无存,就那么沉默地低下头,斯内普竟然感到了没意思,“现在明白了,巨怪小姐,还是,过家家。”
他又观察了片刻盖拉的神色,遂转身,把已经冷却的魔药装瓶收好。
“你不能死。”她忽然说,斯内普听不真切她的语气。
“什么?”他下意识地回道,随后明白她在说什么,“人人都……”斯内普好像又看见了一条缝,要猛烈地击碎,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巨怪从蜜罐里扯出来。于是,斯内普再次转身面向那只巨怪。
人人都会死。
他原本想这么说。巨怪却没有转身,也没有抬头。
斯内普一切都卡在喉咙,看她离开蜜罐,品尝苦涩后畏缩不前该是斯内普的享受,他却没有心愿得尝的快意。
“我知道,人人都会死。但我不想你死。就是这样。如果觉得我说了假话,你可以摄魂取念——这个结果对你很重要的话。”她仍然不带任何语气地说着。书本在陈述着什么人尽皆知的事实。
斯内普只会咬牙切齿地说:“幼稚……”
这之后,是两个人的沉默,比一个人更沉默。圣诞节对斯内普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快乐日子,但也许对盖拉来说是。斯内普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认为自己该对另一个人的低落负责。他自己,太和小孩较真了。
“斯内普教授,”她又开口了,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味道再次透出来,“你还欠我一个大冒险。”
两个人再一次默契地将这件事抛在脑后,那天下午,林子里没人察觉的角落,圣诞节的雪地里,凌乱的脚印和飞来飞去的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