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6、关于厨艺这回事 ...
-
回到别墅之后,已是夜幕低垂。
华少进门之后就率先上楼了,安妮和杨雨凝面面相觑地看了眼对方,也不好意思串口供什么的,只是以眼神安抚彼此,然后安妮便回了房间。
冰箱里面有水果,杨雨凝坐在沙发上思索良久,才钻进厨房做了个水果拼盘,然后倒了杯水以托盘端着走向了华少的房间。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华少并没有立刻应声,而是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才让她进去。
杨雨凝并不是第一次进他的卧室,却是每次都会赞叹他房间的干净程度。看来有洁癖也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个人卫生用不着别人操心,床单永远平整地没有一丝褶皱,地面上亮可照人,连根头发都找不到,每样生活物品都摆放有序,就连拖鞋的位置都没有变过。
至于传说中的什么脏衣服、臭袜子,她从来都没有看见过。
对于这点,她自认做不到华少这么变态。她的闺房里就杂乱不堪,玩偶更是哪儿玩过哪儿扔,自己的地盘嘛,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杨雨凝进去的时候,华少正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亚麻的浅灰色居家服衬得他的五官更显立体,原本的冷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柔和与棱角消逝之后的慵懒,就连平日里犀利的双眸此刻都染上了一层晶润。
他的头发湿湿的,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看样子是刚洗过澡。
“我给你送了点水果过来,你待会儿可以吃一些。”杨雨凝站在他的面前,将水果托盘放在了椅子旁边的小桌子上。华少房间的家具以白色与灰色为主,均使用纯木质的,因此手感极佳,杨雨凝本来也很喜欢,可是又怕自己笨手笨脚地不小心弄坏了,因此格外小心。
而她的房间,则是那种典型的公主房,床都是松松软软的,家具也以欧式的为主,也不知道华少怎么想的,居然会让人布置成那样。
鉴于自己目前的处境,她只好将就着住,不敢提出什么意见。
“这么好?”华少很给面子的从盘子里拿出一块苹果,用牙签插好放进嘴里,咔哧咔哧地咀嚼起来。
他的时间不多,因此很珍惜两人相处的时光,至于这几天来发生的事,不是不在意,只是了解杨雨凝的脾性,明白问题不在她。只想着稍微提醒一番,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更何况目前杨雨凝明显讨好的样子,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还是更喜欢她偶尔的真情流露,开心也好、难过也罢,最起码不是因为任何人,只单纯地向他宣泄自己的情绪。
“你不是说我们现在在谈恋爱吗?身为你的女朋友,关心你也很正常吧!”她的脸颊红红的,虽然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男男女女谈情说爱,却还是感觉不好意思说出口。
华少没说话,惬意地吃着水果,深表赞许。
“你累不累?我看你这次回来,都有黑眼圈了呢!”这几句话完全是发自肺腑,虽然华少一贯的强势,可是这并不妨碍她为他的身体担心。像这种一工作起来就不分昼夜的,她真的是第一次见,感觉敬业,却对自己和家人极不负责。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让华家人知道他这么拼,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偏偏他又独立惯了,鲜少与家人住在一起,这让他们即使想照顾他也力所未及。她几乎与他朝夕相处,自然义不容辞地肩负起这个责任。
而她的话,在华少这里颇为受用。
“挺好的,只要没人打扰我,明天睡到自然醒就没事了。”现代人的通病就是能熬夜,通宵不睡很正常,可是早起却是会要命的。他最受不了的,就是睡到一半被人叫醒,每每都让他有抓狂的冲动,卧室里的台灯、钟表,居不完全统计已经是每个月都会换一批新的,这已经成了杰克最为头疼的事情之一。
其实他也明白这样不规律的作息很伤身体,可是有时候往往是身不由己,他热爱的这份职业就是这样,没有办法控制。
就好像没有人可以控制自己什么时候生病一样,医生的工作时间就是不固定的。
而他的工作,比医生更忙碌。
“你安心休息,我保证不会来打扰你。什么时候起来了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做点吃的,感觉外面的东西油腻腻的,在家里就吃点清淡的,顺便也能调理一下肠胃。”杨雨凝说的头头是道,仿佛已经进入了女朋友的角色。
华少笑得眉眼弯弯,很享受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
“我大概明天中午起来,你打算给我做什么?”
这个很重要,他虽然不是吃货,可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切身福利,必须要问清楚。
可是杨雨凝的回答,却让他的笑容蓦地僵住。
“茄汁面。”
他突地联想到之前做的西红柿鸡蛋面,心中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不会以后给我做饭的时候,都让我吃面吧?!”偶尔吃个一次两次的还蛮新鲜的,可若是天天让他吃那个,他非得吃吐了不可。
想到一碗白花花的面条上漂着几根香菜,或许还打上荷包蛋或者青菜什么的,清汤寡水的漂着层油珠,他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其实真心的觉得杨雨凝还年轻,可塑性又强,完全可以钻研其他更高级点的菜,只要别把厨房炸了,别让自己受伤,哪怕让他当实验品他都认了。
“吃面怎么了?我觉得很好啊,阳春面、炸酱面、清汤面、刀削面,还有各种拌面,虽然都是小麦磨成的面粉做的,可是做法林林总总的也有几十种,口味也各不相同。关键是工序简单易学,我觉得可以作为我接下来努力的方向。”杨雨凝一本正经地回到道,对华少的话不以为然。
“那你也不能每天都让我吃面食吧!”华少抗议道,突然质疑自己之前的决定,如果以后不吃外卖就得吃面食,那她还有什么好练习的。
左右就那坨面,她还能做出花儿来!
看到华少有情绪,杨雨凝嘿嘿地笑了笑,坐到华少对面替自己开脱。
“我选择的是比较保守的方法,可能见效的方法慢了点,可是做出来的东西起码能吃。你还记得之前我在公寓做的饭吗,生的生、胡的胡,根本就没法吃,你得给我时间让我慢慢进步嘛!”
说到这个地步,即使华少不愿意也只有强忍了。
他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终于不再纠结于饮食上面的问题。话题一转,他委婉地向她暗示安妮的问题,想让她凡事留个心眼,不要随随便便的就被人算计,哪儿知杨雨凝非但不明白他的暗示,还理直气壮地顶了回来。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简单纯粹、心胸坦荡,才不像你们现代人,哪儿哪儿全是心眼,吃个饭也得当心被人算计。”她撇撇嘴,根本不买账。
华少顿时产生了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若不是考虑到自己之前对她太过严厉,真想再狠狠地批评教育一番。有心计怎么也比傻白甜要强吧,像她这样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真心不多见。
被她气得头疼,他随手拿起刚刚端来的白开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之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便打发她回房间,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杨雨凝站起身来,却欲言又止。
犹豫许久,终于吐露了心里的话:“如果我不是这样的性格,当初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被你拉上车啊!你其实早就应该想到,你能欺负我,别人自然也能欺负我。”
华少负气地往后一躺,闭目养神。
欺负她?如果他真的想欺负她,又怎么会鞍前马后地为她治病,还帮她搞定日常的饮食起居,看她的衣柜里林林总总的塞满了衣服,什么连衣裙、居家服、职业装,就连鞋子都摆满了整整两米的柜子,而且挑的不比他的标准差。只不过让她做些家务事,就算是欺负她,那这世上还有没有能够讲理的地方了?
再说了,既然明明知道自己被欺负了,为什么还要傻傻地继续任人宰割呢?要么奋起反抗要么悄悄避开,像这样听之任之的到底是想闹哪样?还是说她已经被人欺负惯了,所以连基本的自保都不懂得,遇到事情就只会忍气吞声。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他都忍不住为她担忧,生怕她在外面遭人算计或者欺骗。整日里将她绑在别墅不现实,带去实验室她又觉得没意思,唉,真的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呢!
“你放心啦,我这个人运气还算是不错的,遇到危险时也经常能有惊无险地躲过。”她站起身安慰地说道,事不关己的洒脱让人不禁佩服她的心胸广阔。“再说了,不是还有这个能追踪定位的手表嘛,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跟你联系的。”
华少摆摆手,压根儿不想和她浪费口舌。
真的遇到危险,即使他插翅也难以营救,当务之急还是要加强防备。杨雨凝好不容易和安妮相处融洽,现在贸贸然地辞退她肯定不合适,而杨雨凝又太过单纯,他不想让她接触到这些世界的黑暗面,所以最好的方法只能是暗中解决。
只希望杨雨凝最近能够安分一点,不要给外人可乘之机。
—————————————————————————————————————
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昏暗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照耀着狭窄的、凹凸不平的小路,高矮不同的楼房已经没有了光亮,进入后半夜的小区一片静谧,偶尔能够听到远处不知名的地方传来的犬吠声。
“嗒嗒、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他的双腿宛如两棵笔直的白杨树干,迈出的步子矫健如飞。他的双手随意地插在外套的口袋里,昏暗的路灯下并看不清楚面容,斑驳的墙壁上已经有墙皮掉落,他的影子斜斜地被拉长,显得尤其孤寂。
突然,一道古筝版《高山流水》的音乐响起。
那道身影的步伐稍微顿住,接着便停了下来,轻咳了一声之后,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然后放到耳际。
“最近怎么样?接触到那个女孩子了吗?”对方的声音阴冷,让人不自觉地想起爬在墙上的蛇,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吐着信子,稍不留神就会丧命在它的口中。夜色清冷,街边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男子的侧颜冷峻,让人不寒而栗。
“情况和你们提供的有出入,我需要再核实一下。”他的声音不卑不亢,字正腔圆。
“现在的情况不适宜打草惊蛇,她身边的人我们惹不起,最好的方法是打感情牌。你不是找了个人做卧底吗?先取得她的信任,然后再将人带过来。”电话那端的人仿佛习惯了发号司令,对任何人都颐指气使,丝毫不理会对方是否服从。
凌晨冷笑,脚尖在地上旋转几圈,碾碎了被人随意丢弃的烟头。
他的风衣衣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健壮的胸膛微露,彰显出男性独有的气质。修长的手指白净有力,宛若青葱的竹节般握住手掌之中小小的手机,深邃的眸子中充满了茫然与不安。
“如果那个女孩儿真的是你口中的冷冻人,你们打算怎么做?”他的呼吸很轻,胸膛随之微微起伏,耳朵却听得仔细,生怕那边传来的消息被自己遗漏。
他本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费劲心机的接近杨雨凝实乃无奈之举,当初得到的资料显示她与出土的古尸长相一模一样,且曾经出现在医院附近。后来华少又千里迢迢地从美国赶回北京,原因不明,最后却整日里与她待在一起。
若说这里面没什么猫腻,估计没有人会相信。
可是通过几次来与杨雨凝的接触,他实在很难说服自己利用、伤害她。无论她是否真的与哥哥的死因有关,单单是那纯净无暇的双眸以及待人真诚不设防的性情,就很难使人狠下心肠。
一方面是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一方面是面对自己的良知,他真的是进退两难。基于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更不清楚她在这里面所扮演的角色,他所做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试探,并不曾真心要伤害她。
远处的狗吠声若隐若现,小巷子中一片静谧,黑暗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的罪恶遮住,不留痕迹。
“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没有。”凌晨快速地回答道,利落干脆。“只是好奇而已,听说冷冻人只生活在未来世界里,如果真的让你们找到一个从明朝冷冻下来幸运存活的人,你们会怎么处置?”
即使杨雨凝有意回避,他还是能在日常的相处中觉察出一二,再加上对方给自己的资料,联想起来不难猜出她的真实身份。
只是,一个从明朝人活在自己身边,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只是个普通人,对于医学上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哥哥,他连明朝的历史都不甚清楚,可是为了调查出哥哥的死亡真相,他不介意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前提是,不伤害无辜。
抛开哥哥的事情不谈,他本人对杨雨凝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心底里有着淡淡地喜欢,有的时候都超越了安妮。说不好那具体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不像是单纯的男女之情,没有那种悸动与不理智,却像是相识多年之后的恋人,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只要对方的一个眼神或者动作就能够彼此心领神会。
杨雨凝说自己和她曾经认识的紫宸哥哥长得一模一样,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只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她动情,虽然没有不可自拔,却像是罂粟般令人沉迷。
此时此刻,若是因为他令杨雨凝身陷险境,他说不清楚自己会怎样。
恐怕即使替哥哥报了仇,也将终身生活在悔恨当中。
“当然会好好的保护起来,要知道冷冻人存活的案例当今世界并不多见,尤其是冷冻了八百多年的明朝人。我想甚至都不需要我们动手,自然会有人让她发挥自身的最大价值,这可比整天面对些身患绝症的人或者是实验的小动物有意思多了。”对方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的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善恶对错,有的只是对于医学研究的狂热。
都说学无止境,能够为医学事业献身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
凌晨却蓦地沉默了,他抬起头,双眼迷离地望着前方昏暗的远方。
哥哥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报仇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那失去至亲的痛楚,经常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可是现在他却犹豫了。
若是因为他的执念,让一个善良的女孩子置身险地,即使帮哥哥报了仇,他又是否能真的过了自己良心的那一关呢?
远方的道路,像他此刻的心情般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