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冷冻人》心静怡然

132、你在他眼里只是个试验品

　　“那我们……该怎么办？你流了好多血，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杨雨凝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下来，她的手上、身上已经被浸染上了许多血渍，许是太过紧张了，脸色也很不好。“或许，我们可以直接报警，让警察出面来保护我们。那些人就算是再怎么穷凶极恶，也总会有所顾忌，你我都是普通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样躲在这里暂避一时还行，时间长了难免会被人发现。”
　　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凌晨到底有没有伤到要害，只单单看着那越来越多的血迹，便足以令她惊慌失措。
　　上一世的紫宸哥哥便是为了帮她找药材而丧命，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他在自己面前出现任何差池。那些人的目标是她，若不是紫宸哥哥突然冲出来将她带离险境，他根本就不会受伤。
　　仓库里光线昏暗，久未有人打理导致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灰尘，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暗淡、无光。
　　“你放心，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凌晨气喘吁吁地安抚她，纵使是在如今的状况下，首先想到的还是安慰她的情绪。两人奔波了这么久早已是疲惫不堪，受了伤的他此刻精力更是不济，一坐下来便如同散了架般。
　　“我现在就给华少打电话，他的医术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救你的。”杨雨凝说出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此时此刻华少就是两人唯一的救命稻草，除了他以外谁都不可以相信。
　　可是，她没想到凌晨看到她拿出手机，就用尽全力一把夺过去摔到了地上，而他整个人也因为重心不稳重重的倒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阵阵猛烈的咳嗽。
　　“不要……不要再和他联络了。”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这句话。
　　杨雨凝登时也顾不上去捡手机，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坐好，更感觉自己如今处于山穷水尽的地步。除了华少，她还能找谁呢？
　　“你知不知道刚刚想要绑架你的是什么人？你怎么敢还和他联系？”在凌晨看来，华少和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之所以在表面上还保持着和颜悦色的假象，不过是因为杨雨凝从始至终都被他掌控着，谁知道哪天会露出真面目。
　　要知道，杨雨凝对他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实验品，他怎么可能会放弃？
　　果然，杨雨凝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坦白的摇了摇头，那无助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他们抓你，是要把你带回去做实验。你来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不是亲眼见到过姜老的事情吗？不同的是那次属于自愿的器官捐赠，而你则会沦为他们的试验品。也许你自己还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技术叫做冷冻人，和你遭遇的差不多，也是将人放到零下一百多度的地方冷藏起来，使他们进入到假死状态，然后在若干年之后进行解冻，技术成熟的话那人就可以在未来的世界里存活。”凌晨有气无力地说道，伤口流出的血不一会儿便将身下的一大片地面染红。
　　而杨雨凝听闻之后，吓得惨白了俏脸。
　　“这项技术并不成熟，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进行反复的实验之后才能获得成功。我以前曾经听说过有罹患绝症的人主动去当那些科学家的试验品，而你，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被冷冻了几百年之后又存活下来的人，对他们来说自然是绝佳的试验品，所以才会有人不断地打探你的消息、抓你。”
　　至于华少之前采用的方式，凌晨不敢苟同。他对她保护得太过了，以至于杨雨凝变成了温室里面的鲜花，不知道外面潜在的危险就算了，甚至对自己的价值也毫无半点认知，像个普通人那般妄图淹没在人群中，殊不知会在不知不觉当中将自己置于险境。
　　今天若不是他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想必杨雨凝已经被那些人给带走了。
　　“可是……不是说要征求当事人同意才会进行试验吗？我这个人生性古板，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为了那些所谓的医学研究放弃自己的身体，他们为什么要找上我？”杨雨凝磕磕巴巴地说，事实上华少曾经隐晦地提起过有人觊觎她的身体，不过她却并没有当回事。
　　下意识地，她觉得那些都是距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
　　在这个崇尚自由的和平年代，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华少也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与寻常人无异，根本就没有什么研究的价值。
　　否则，他也是医学家，也从事医学研究工作，为什么从来都不曾对自己下手？
　　“傻瓜，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吗？”凌晨嗤笑，既为她的单纯感到好笑，又难掩担忧。
　　他，始终不能一直待在她的身边护她周全，而这样的她又岂会是那些人的对手？
　　还有华少，至今他是敌是友都还尚未能够分辨，这让自己如何能够走得安心？
　　“何况在他们的眼里，没有什么是不能够牺牲的，更别说是一个你。他们总是有各种理由为自己找借口，能够为了医学事业献身对他们来说是无上的荣耀，你不仅不应该反抗，更不能反抗。”即使医学进步离不开人们前仆后继地牺牲，可是拿一条鲜活的生命做实验，毕竟还是有违人道。
　　他凌晨，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我……”杨雨凝瞬间被吓住了，望着凌晨的样子呆呆地，犹豫了半天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依赖的那个华亦玮，事实上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在美国的工作就是从事医学研究，在遇到你之前他一直都待在美国的实验室里面，日理万机，寻常人想见他一面都很难。”凌晨咳嗽了几声，缓缓说道。“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什么吗？怪只怪我太没用，调查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不然早就揭开他的真面目了。”
　　杨雨凝很想否认，为华少辩解几句，可是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在手术室里他为姜老做器官捐献的场景，那……始终是她埋藏在内心的一根刺，虽然已经过去许久，却从未愈合。
　　还有，她和华少刚认识的时候，他的确安排自己做了许多检查，甚至提取血液拿到楼下的研究室里研究。
　　再看看自己的手腕，那上面的定位追踪系统，他说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才让她佩戴的，反过来想一想，又何尝不是在无时无刻的掌控着自己的行踪呢？
　　一时之间，她竟又有些不确定了。
　　“不，紫宸哥哥，华少他不是坏人。”杨雨凝犹豫片刻，淡淡地笑着说。他们两人不对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被误导了呢？华少不仅收留了她，还帮她治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对她另有所图。
　　而且，如果他想做什么早就可以动手了，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犹豫？一定是想起了什么对不对？ ”观察到杨雨凝的神情，凌晨更加不放心了，毕竟那人城府极深，就算是他多番试探也未曾露出什么马脚，更遑论单纯如一张白纸的杨雨凝了。
　　“他……只是为了帮我治病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她试着说服凌晨，顺便也说服自己。“我们不要草木皆兵，一遇到不好的事情就胡思乱想，我在他身边那么久，如果他想要做什么早就可以动手了。还有，他说过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我们甚至还曾经谈婚论嫁，他说过这辈子都会保护我。”
　　前半生生活在明朝的她，一开始满脑子都是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是他带着自己一步一步的适应这个世界，还疼她、宠她，将她当成掌心里的宝贝。
　　不是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确的吗？华少和她在一起究竟是虚情假意还是情根深种，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他只是拿自己当成试验品，又何必费尽心机的讨好呢？
　　单单是救命之恩，她就已经无以为报了，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是无法拒绝的。
　　“那是因为——他对你有所求。”凌晨不客气地打断她的思绪，事到如今根本不允许她继续当鸵鸟。“如果他一开始就露出真面目，你会安安心心地待在他身边吗？他对你百依百顺的前提是你不离开他，身体能够为他所用，而不会整日里想着要逃跑。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先是费尽心机地得到你的信任，让你依赖他、爱上他，然后离不开他，这样即使是有人想带你走，你也不会走。”
　　说什么恋人，凌晨压根儿就不相信华少接近杨雨凝会没有任何动机，倘若她不是冷冻了百年之后幸运存活下来的人，恐怕华少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吧！
　　也就杨雨凝这样心思单纯、涉世未深的人，才会相信他那样的人能够坠入情网，哼，在他的眼里除了医学研究，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不是的，紫宸哥哥，是你误会了。”杨雨凝的嘴角牵强地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因着脸色惨白而让人觉得格外刺眼，她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身上的衣服也在途中不小心被弄脏了。再加上沾染着凌晨的血渍，竟有种凄凉的美。
　　“是不是误会我都不会再允许你拿自己去冒险，听我的话，离开他吧！”凌晨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说出的话也逐渐减弱。“不管他到底为什么接近你，单单是他隐瞒自己在美国的工作内容，就不值得你再回到他身边。你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刚才要抓你的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也不会只有这一批人，以后你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而他的身份对你来说又太过敏感，倘若他真的对你心怀不轨，那你此时回去岂不等于是自投罗网。”
　　偌大的仓库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以及隐隐约约的汽笛声。
　　杨雨凝沉默，其实凌晨说得她都懂，也明白他此番是拼了命的在护着自己，可是心底里到底还是不肯死心，不肯因为眼前的种种而轻易放弃自己对华少的感情。
　　追根究底，华少并没有做错什么，凌晨也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他对自己是另有所图，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份和自己完全是两个对立面。凌晨不允许她拿自己去冒险，赌华少对她的真心到底有几分。
　　“答应我，不要让我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如果真的是那样，恐怕自己会死不瞑目吧！凌晨死死地攥着杨雨凝的衣襟，此刻竟也顾不得许多，只单单求她一个承诺。“你曾说我和你的紫宸哥哥长得一模一样，还说他曾经因你而死，现在我来告诉你——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你的紫宸哥哥，也许他真的是我的前生也不一定，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会真心的感谢上苍能够让我们再次相遇，要知道为自己喜欢的人而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对于杨雨凝的情感，一直是他潜意识中在逃避的事，明明自己已经有了相知相伴的未婚妻，明明自己并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明明杨雨凝已经和华少山盟海誓，可是自从遇到杨雨凝之后，他的心便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了。
　　消失的那段时间里，他其实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他无法坦然地面对安妮，却又放不下身处龙潭虎穴的杨雨凝，倘若放弃安妮和杨雨凝在一起，且不说杨雨凝是否愿意，单单是他自己就过不了内心的那一关。
　　安妮于他，是爱人，更是亲人。
　　两人从相识到现在已经很多年了，他自小父母早亡，哥哥由于需要兼顾两人的生计问题长期不在身边，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安妮陪伴着他。在遇到杨雨凝之前，两人曾经不止一次的商议过结婚事宜，甚至他们连婚后的生活都规划好了。
　　可对于杨雨凝，他的心底里却有种莫名的情感，一开始是为了调查哥哥的死因蓄意接近，慢慢地接触下来他却逐渐迷失了本心。为了杨雨凝，他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却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和她长相厮守。
　　反观杨雨凝，对于自己的情愫恐怕也不见得就是男女之情，似乎更偏向于兄妹，或者说是将对紫宸的亏欠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有所亏欠所以想要弥补。
　　若不是他此时身负重伤，也许并不能够将她带离华少的身边。
　　“可是……他从来就没有伤害过我，他一直都对我很好，也许这一切只不过是紫宸哥哥你的错觉。或者说，你是被人误导了也说不定，原本你和他就因为我有过矛盾，所以难免会心存偏见，再加上此次的事情太过突然，才会……”她仍是不肯死心地辩解道，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愿放弃。
　　“你……为什么就是那么固执呢？”凌晨都有些无语了，又怕自己现在说服不了她，会导致一切都前功尽弃。
　　“因为……我离不开他。”杨雨凝哭泣着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她认识的人基本上都是通过华少，唯一可以信任的凌晨如今也是身负重伤，在现如今的情况下她除了华少，根本想不到找其他的人求助。
　　她真的不得不承认，一个人来到陌生的世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是一件让人非常绝望的事。当初若不是幸得华少收留，她能否在这个世界存活恐怕都是未解之谜。
　　再说，华少对她不仅有过救命之恩，还带着她一步步地适应了这个世界，这份恩情她是时刻铭记于心的。
　　“我不相信他会骗我，而且就算是他真的骗了我，我也认了。现在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够救你，我不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面前出事。”医院那种地方，不止是凌晨，她的心底里也是排斥的，毕竟之前去过的几次里，都是些不愉快的记忆。
　　抓她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走远，医院又属于公共场所，事到如今她也不敢轻易涉险。
　　“不，我即使是死，也不允许你再回到他身边。”凌晨坚持，况且以他现在的伤势，哪怕是华佗再世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他可以死，但是杨雨凝不可以，她必须要好好的活下去。
　　凌晨看着眼前柔弱无助的女孩儿，视线其实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了，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这间藏身的仓库只能暂避一时，时间久了怕也不是很安全。
　　这里没有水和食物，即使不被人发现也不能长久地待下去。
　　“我不会让你死的。”杨雨凝早就已经六神无主了，娇生惯养的她本就没有独自面对危机的勇气，和华少在一起后又被保护得很好，哪里面临过如今的场面。
　　从来没有哪个时刻，让她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软弱。
　　华少不是没有跟她说过这方面的问题，华亦婷也曾经试图纠正过她的观念，可是自己却从来都不以为然，总是以为那些所谓的危险离自己好远好远，在华少的保护之下她会无忧无虑地度过余生。
　　现在想想，是她亲手折断了自己的翅膀，才会弄到现在的地步。
　　如果……她能够像华姐姐那样独当一面，哪怕就算是像一个普通女孩儿那样拥有自我保护的能力，也不至于连累凌晨受伤。
　　“你……不要怕……”他伸出手想帮杨雨凝擦干眼泪，却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别哭了，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消耗我们的精力。我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但是他在和你认识之后曾经发表过几篇论文，都是关于冷冻人解冻之后的，你可以在网上查到。还有，他在美国的实验室就是专门从事冷冻人实验，你不是曾经去过吗？我猜他一定没有带你去看过那里面的核心实验室，那里有许多被冷藏起来的尸体。”
　　杨雨凝怔住：“……”
　　美国的实验室她的确是去过，对于华少的工作性质她也不是很清楚，在那里华少虽然没有限制过她的行动，但是她的活动范围基本上都保持在华少的办公室附近。曾经他们一起去看过几个房间，大多和华少的公寓差不多，瓶瓶罐罐、观察用的仪器之类的，其他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至于冷冻起来的尸体，她别说是看到了，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继续瞒你什么，其实华少防备我，有一部分是对的。一开始我接近你，的确是有目的的，你总不会到现在都以为我们相识是巧合吧？”果然，单纯如杨雨凝是没有防人之心的，观看她的神情，凌晨不禁感觉有些好笑。“这个世界上，偶然的相遇不是没有，只是很少。当初我之所以会接近你，是想要通过你调查我哥哥的真正死因。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我接到消息：说他死于一场爆炸事故，不止尸骨全无，还背负了盗墓贼的污名。”
　　“后来有一个人找到我，说要和我做一笔交易，他们答应帮我调查哥哥的真正死因，然后把你的详细资料交给了我。我们之所以会一次次的偶遇，其中就有他们提供的线路图，他们让我接近你、调查你的身份还有来历……”不过，他没有想到杨雨凝会那么单纯，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她的一个故人长得一样，这些都是计划外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定期会派人过来联系他，双方互通消息。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哥哥居然做的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他一直都过得很苦，独自背负着兄弟俩的生计，却从来都没有告诉他。
　　严格说来，他是为了盗窃杨雨凝的尸身而死，这并不足为外人道。
　　后来杨雨凝亲口证实了自己的来历，他反而觉得自己无法再继续面对她，毕竟她对哥哥的死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她相信他、依赖他，将他当成自己的兄长般崇拜，单纯地如一张白纸一般，而他却利用杨雨凝的单纯，将她的消息透露给了那些人，差点将她置于险地。
　　他并不知道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只通过几次接触判断出应该是隶属于医学界的某家机构，因为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的总会带着医生特有的消毒水味儿，说出的话也不经意间透露出几个专业术语。杨雨凝的身份他一开始并不能确认，确认了之后才明白那些人让他接近她的用意，一个冷冻了几百年之后，复又苏醒过来幸运存活的人，对于医学界的人来说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