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潜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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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在饱受山妖们体贴的问候下，我最终还是定下了偷取月老石的计划。横竖正面是肯定要不回的，我只能动些暗戳戳的法子。
意外的是，扶天阙神殿的布置竟还和从前我在时一样，我摸着桌角上我曾无意划的痕，一时想不透重渊的想法。
总不能是对本神女余情未了罢。这个想法一掠过心头，我马上开始嘲笑自己，快醒醒，你没那么大的魅力。
我直接进了左偏殿的书阁，一般来说，重渊的重要物件都放在书阁里。在翻第二个架子的时候，我神识一动，远处有其他人的气息在逼近，身形一晃，我幻化成锦屏上的仙鸟，落脚的旁边正好也有一只和我头相对。
进来的是挽月。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仙。
“仙子，神君今年还和您去人间守岁吗？”
“那是自然。”这是挽月的声音，语气没了在我面前的怯弱，微微有些上扬，大概是很高兴吧。
“神君待您自然是极好的，我们其他小仙可羡慕您了。”小女仙还在说着。“您等一会儿，神君的盒子应该放在这里的柜子里，我马上取来。”
挽月在一旁耐心候着，她眼神掠过这个看了无数遍的左书阁。须臾，她的眼神凝在一处，久久不曾移动。
为了防止暴露本神女一点神识都没外泄，思考着一个锦屏的绣纹该是什么样子的。
女仙还在和挽月搭着话，却久久没听到回复，她转头望去。
“仙子也喜欢那个锦屏？神君大人每日也爱看那个呢。”
挽月像是才回神，只是话题转折有些生硬，“不说这个了，盒子找到了吗？”
“仙子莫急。”
两人很快取了东西，完成了来时的目的。挽月亲切地挽着小仙的手臂，和她说着体己话。
“其实神君待人很好的，只是他面冷而已，你下次多和他说些话，他自然会多注意你。”
女仙吃笑，“那我可不敢，神君一个眼神我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是真的，我先前觉得仙力不济，被他察觉，他便让我日日戴着一个青色的珠子，恢复仙力。”
“可是螭月珠？那个传说中的神器？”
挽月抿唇微笑。
两人又说了些话，转身离去。
将将踏出殿门的时候，挽月似是无意地提起:“说起来，书阁放了许多重要的物件，神君为何不设结界呢？”
小女仙回她:“仙子有所不知，之前神君好些东西都转到右偏殿去了，那里我们都进不去，设了不少结界法阵呢。”
“这样。”挽月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原来如此。”
我又等了好一会儿，才从屏上现身。
我不太爱思考，喜欢直接动手。故而短暂的思索了一下，我也没琢磨出来我有没有被挽月察觉。
不管有没有暴露，她都没有指出我，我觉得这个完美的计划还可以继续下去。更何况，我还得知了右偏殿的事。
我仔细探查了下书阁，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转身往暖阁走去。
掐了个隐身诀，我不慌不忙闲庭散步般走过去。
怎么说，一千年前我也是在这里住了很久的人，也算半个主人了。即使是顺东西，也要身姿潇洒，不能鬼鬼祟祟畏畏缩缩。横竖我修为在那里，也没几人也察觉到我。嘿嘿。
更何况我早就探查过，神君去了别处仙官论道了。
自然放宽了心。
女仙说暖阁设了重重结界，我觉得她在唬人。
我看着薄弱的结界，怎么也想不透一个普通的界会拦着女仙们不能进去。于是我又在外面琢磨了好久，想破了脑袋也没个主意。
最后还是直接莽进去了。我破开一条缝，没有惊动任何人。
天助我也，大概是重渊结界忘了加强了罢。我也没多想，开始一寸一寸的用神识探索起来。
可惜的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放了月老石。
大概是什么法器盒子躲过了神识的探查？我开始开盒子。
嗯，南辰星君笔触笨拙的星辰图，月下老人的扭捏的字，还有声望不错的神君打的欠条，诸如此类。
人无完人，神仙也是这样，南辰星君不善作图，星宿排列都用星石代替，月老笔法不行，所以月老石都是仙侣自己刻字……看了这些东西，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要惹重渊。
太坏了，这个人。
不说他是怎么收集来这些重要的东西，任何一样拿出去，物件的主人就该羞惭而死了。
不过好在，我没有这样的把柄落在他手上，嘴角慢慢扬起了自信的笑容。
很快这抹庆幸就凝固了，在打开下一个盒子的时候。
谁能告诉我这张纸为何出现在这里！凌乱的笔画潦草的字，纸上还泅染着不少松香墨滴。
这张云笺得追溯到我和重渊还和睦相处的日子里，有一次我被他哄了共饮醉仙酿，醉仙醉仙，神仙也醉，他神识清醒，而我眼中的明月已经晃成无数个。
很快我诗兴大发，他递上纸笔，我也不管看不看得清，大笔一挥，在云笺上留下半阙诗。
清醒后他就被我逼着燃了这张纸。
现在这份云笺安静地躺在盒子里，和我对视。
本神女，拥有凤凰血脉，一向气焰嚣张，仙界四海皆知。要是这张比月老还丑的字流传出去，这脸面，可以说是不要了。
正当我想再次销毁云笺的时候，我看到了纸张右下角附着的微弱灵识。
也罢，等下次来这里时，再和他对质好了。这次还是不要暴露好了。
于是我把盒子都原样放好，分毫不差。可惜的是，最终我也没有发现一点儿关于月老石的踪迹。
大概，这便是世人常说的，不得不直面的困难罢。我那前任仙侣，天界第一神君，本神女迟早要和他对上。
正当我要打道回府的时候，我停在门口。
因为我在墙角看到了白玉铃。
思及它的用处，我凝息当场。
我在毁了它和假装没看到两者中抉择。
毁了它，横竖已经被观测到灵识，干脆弄坏它，只当是年久失修好了。
假装没看到，只要我逃的够快，重渊就拿我没办法，横竖已经被发现，现在就该溜之大吉。
要怎么说，这就是命数呢。
我身形顿住后不久，身后便有一个人影落下。
我反射性往前了几步，他顺势往前把我困在门上。
闻着熟悉的气息，我冷汗涔涔。
所以说，出门一定要卜一下运势。
我用眼神抠着门上的花纹。
只要我不心虚，为难的就不是我。我安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然后我就被扳过身子，和他对视。
重渊冷眼和我相望，我不开口，他也不开口。
就这样眼锋对决下，我慢慢移开视线。
先前我便说过，他容色极盛。眼如墨，肤如雪，一双薄唇轻抿。不笑还好，笑起来潋滟如春水。
更何况我曾经就是相中了他的容色才同意了与天界的姻亲。
刚避开视线他就轻笑出声，我感觉被冒犯，虽然此时我确实落了下风。
于是我推开他，保持了两人之间距离。
他好像又开始不高兴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是仙侣。”
我冲他笑回去，“不仅没忘，我还记得你亲手送我去涅槃。”
气氛再一次凝固。
“是我有罪。”他意外的坦率认错。
“我知晓你没那么容易身陨道消。”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眼神一下子凉了下去:“那你可知炎火焚身之痛？”
果然，他回道:“我不知道。”
不等我冷哼出声，他又开口。
“所以我去了炎池。”他定定地看着我，“我跳下去了。”
“你疯了！”我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炎池是拥有历代凤凰血脉的人涅槃的地方，凤凰身死，灵魂不灭。聚集在炎池里，神魂经过无尽的锤炼，死去的凤凰重获新生。
若无凤凰血脉的人进去了只有神魂经受无尽的痛楚且无任何助益。
他跳炎池这件事让我太过震惊，以至于他牵过我的手，拉到暖阁的塌上坐下我都没反应过来。
“你这又是何苦？”我喃喃地说。
与其纵身跃下炎池，不如当初就别用仙剑捅我，至今我的胸口还能感受到当时的寒凉。我心有余悸地想着。
他抬手点了点我额头，我感觉眉间一热，大概是凤凰印记显现出来了。
“你知道的，你是我命定的劫。”重渊话语寒凉，神情却带了几分温柔。
对，这不是情话，是事实。
从万年前我和仙界最有出息的仙君结下姻亲后不久，就有司命推演出来，他命中有一劫，而星辰直指云梧山。
大概这就是天意弄人吧，可是神族凤凰和仙界的姻亲不能随意更改，于是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直到神君因为不明原因仙力衰微，甚至影响了神识，老仙君们才纷纷请愿。
这一场戏最终以重渊捅了我一剑落幕。
许是料到有这么一天，重渊一直待我很好，数不清的仙家宝贝，鲛丝灵珠，都往我住的殿里送。
于是我投桃报李送了他螭月珠。他送我的太多了，我想了半天只能送这个，然后就再也没寻到更好的礼物。
我以为我和他的缘止步于涅槃前，其实我心里也不怎么怨他，因为当时更多的是仙界的威压。
仙界一直在打压各处势力，我执掌凤凰一脉的权利后就晓得了。
他捅我一剑，也算回收了万年的情分。仙界四海里多的是杀妻证道的忘情道，更何况我还是他命里的劫。
我若是命中有一劫，以我的性子，很难不直接上手一道神火了结了他。
说是不怨他，但我也不能由着这段不同寻常的缘继续下去，保不齐还要挨一刀。再来，我肯定是要拼命的。
于是我伸手，五指摊开，继续索要月老石，“给我。”
他面露犹豫，神情充满了试探，然后把手放了上去。
我闭了闭眼，“月老石，别装蒜。”
重渊按下我的手，放在他膝上。
他轻轻摇头:“月老石一旦抹去名字，仙界矗立着大的月老石也会抹消姓名，他们不会同意的。”
“呵，”我语气比他还寒凉，“有何不可？仙界再出手，对上的就是我云梧山神族了。”
“凤凰一族血脉凋零，你忍心让他们出战受伤吗？”
“神族凤凰向往自由，仙界多年的打压早就让云梧山不满了。”我冷笑，“再说了，血脉凋零还有本神女在，大不了我回山头生一窝小凤凰，到时候满山跑。”
重渊闻言笑了笑，“的确是你的作风。”
但他随即严肃起来，“你要和谁生？”
横竖不是你。这话我在舌头上荡了荡，没说出来，毕竟我现在人还在扶天阙里。
有句话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撇过头，不再看他。
重渊却旧话重提，“若是，你让我心情好了，兴许我一高兴，就把月老石给你了。”
我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一看就是老话术了。一高兴，就给了。不高兴还不得磋磨我不知道多久。
“不会很久的。”他继续说道。
“真的？”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实在不好意思，这个坑我还是跳进去了。
机缘放在眼前，一定要把握好。
我觉得现在机缘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潜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