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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离京 ...

  •   今夜无月光,君子兰一早就收到了户部尚书易轻尘的邀约今晚来府切磋棋技。在下人的带领下到了书房,推门而入,扑鼻一阵兰香。

      君子兰微微弯腰双手作揖行礼,易轻尘掀袍而起,朗声大笑说:“妙笔先生果然人如其名,素衣谦君子,清雅远尘喧。”便走到了棋桌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今日我以棋会友,愿与先生共商来日。”

      两人虽面上平静,却各怀心事,君子兰是首辅江鸿的学生,因写的文章脱凡超俗,学贯古今被京中人称“妙笔”。几日前君子兰写的关于京师城外流民日益增多,户部责无旁贷的文章在京师城中广为流传,文章陈词激昂,文笔锋利,喟叹“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今日易尚书便以棋会友,哪能安什么好心。

      “尚书今日不仅仅是来找鄙人下棋的吧。”君子兰执黑子先行,吧嗒一声落子后便开了口直奔主题。

      “先生果然爽快,易某希望先生不要插手此事,平白为你我都添了些烦恼。”易轻尘执白子步步紧逼,手起棋落,眉间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怒意又迅速恢复了一副笑脸说道:“如果先生愿意与我合作把此事平定,来日必备厚礼前去府上道谢。”

      “厚礼便不必了,鄙人读圣贤之书讲的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易尚书在朝为官,为国为民呕心沥血便是对百姓对鄙人的福泽。”君子兰正声道。此话一是表示自己不会同易轻尘同流合污,二是劝其端正本心。
      易轻尘像是猜到了一般,微微眯起双眼看着君子兰,但瞳孔的光像是虚散着得,仿佛前面又没人,轻轻抿了一口茶说:“先生既然现在不愿,那就看来日了,今夜已晚,棋我们改日再来下完吧!”

      君子兰起身退出了书房,易轻尘便对旁边侍奉的人使了个眼色。

      昨夜,易府书房,易轻尘对心腹说:“此人才高气傲,恐难为我所用。”

      “那尚书可把他赶出京师,让他做个山野村夫。”心腹垂首道。

      “他以笔为剑,如今剑已出鞘,剑锋直指我的咽喉。”易轻尘拿起桌上的毛笔摩挲说:“宝剑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毁了他。”

      心腹出府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眼神透过城墙看向遥远的以后。

      君子兰今晚来赴约穿的是一袭藏青色袍子,天一黑便轻易的融入了黑夜之中。在易府家奴的注视下上了马车,马车在经过一条小巷时突然加速,提早在此伏击的刺客倾巢而出,梁上的瓦片哗哗作响,夜里的寒风似刀子一样划过马夫的脸颊,马夫握住缰绳的手已经出了好些的汗,在刺客的尖刀抵上脖子之前勒住了马绳,马儿突然停下由于惯性前肢离地,侧翻了过去。刺客掀开车帘,里面空无一人,暗道糟糕,便又向城门奔去,可城门已关,城中出城小路都已封死,君子兰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在这黑夜之中失去了踪迹。

      今年的边城的冬天来的快去的也快,雪还没堆起来就化了,天气回暖的快,边城的桃花往年都是四月开的旺,如今三月份就盛开了。沈如是在这漫天的春色里抱着一盆兰花大步迈进了家,身上的盔甲还没来的及卸就奔去了君子兰住的院子。

      “兰之,今年的花开的好,我给你寻了一盆你放在院中,看书累了便润润眼。”沈如是把兰花放在书案上,抬腿坐到了君子兰跟前的椅子上。

      “这兰花紫茎绿叶,暗送清香,倒是可爱的紧。”君子兰看着兰花笑着说,回眸中和沈如是的目光对上,笑意便又深了一层。

      “这兰是花中君子,我这眼前人也是志存高雅,风姿卓越,惹人怜爱。”沈如是把君子兰手中的书夺了放在一旁,拉着眼前人起身,眼里的爱意快要溢出,拉着君子兰的手腕环在自己腰侧,君子兰的衣衫和坚硬的盔甲相撞,还能感受到沈如是坚硬胸膛里的脉搏心跳。
      “青山,我的手臂要抱麻了。”君子兰的声音枕着沈如是的胸膛,声音听起来嗡嗡的。

      沈如是松开了怀抱,捏了下君子兰的脸说:“你这株兰草也出去走走,走,小爷带你去晒太阳。”

      “去哪?”君子兰被强行拽着也不恼,仔细看眉梢还有喜色。

      “去训练场看师傅练兵。”沈如是步子大,如今迁就着君子兰的步伐,走的不急不徐。

      沈如是的师傅也是君子兰的恩公,名叫沈停云,沈如是是他在二十年前孤城里捡到的弃婴,从小教他武功谋略。君子兰在七岁时家道中落,沈停云在山匪手中救下他,本也想悉心教导从武,但君子兰更喜文墨,每日下了学堂不是捧着书看便是混进酒楼听文人清谈。

      两人到的时候沈停云刚好练完兵,碰面后便一起找了个酒楼吃饭,沈停云对着君子兰叮嘱道:“你才回来没几天,注意别自己一个人出门,你那仇家若是寻到这城中,我和青山不在你身旁那可如何是好?”

      “你今晚就搬到兰之院子的空厢房里,白天人多热闹不易下手,晚上你就给我守在那,沈青山你听到没有!”沈停云见沈如是在走神便对着他耳朵拉高了声音。

      “青山听到了听到了,我耳朵聋了不要紧,可别把您老人家嗓子吼坏了。”沈停云听了作势要拧沈如是的耳朵,只见那猴儿朝后一仰便躲开了,君子兰在旁边看着也笑出来声音。

      “好哇兰之,师傅要拧我耳朵你还在旁边偷着笑,亏我时时刻刻想着你,小没良心的。”沈如是看着君子兰佯嗔道。

      “那等会儿陪你小酌两杯赔罪。”君子兰嘴角噙着笑说。

      “今日军中还有事,不便饮酒,这一笔账先欠着,日后再好好补偿我。”沈如是紧盯着君子兰的眼睛,故意把补偿我这三个字尾调拉长,耐人寻味,靠着君子兰的耳朵说着,把气息吐在他的脖颈上,勾着两人想起重逢的那夜,在月光下那个绵长的吻。

      “军中情况如何?瓦剌还老实吗?”君子兰脸微微泛红,忙慌把头转向沈停云问道,继而听到一声耳边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嗤笑。

      沈停云摇摇头,有些惆怅说道:“朝廷军粮迟迟未到,如今开春,草场水草丰美,把瓦剌的马养的彪壮,那群蛮子惦记着边城不是一时了,若突然开战,这仗怕是不好打啊。”

      边城处于边界,常年受瓦剌侵扰,瓦剌一直想入侵抢占良田,解决他们一到冬天就确少食物的问题。边城的将领骁勇善战,谋略得当,才守住了边关的繁荣,百姓的富足。

      是夜,月色入户,君子兰和沈如是在庭院中小酌,君子兰忧心道:“从现在的情形看,朝廷怕是无粮可拨,我离京前首辅就发现了户部的问题,如今应尽快向旁边州郡借粮,瓦剌怕是不会老实。”

      “兰之,你怕不怕打仗?”沈如是看着天上的星星,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怕,我随首辅入京的第一年,边城那场仗是场大仗,瓦剌在城里和内应勾结,他们准备了大量兵力来犯。”君子兰也仰头看着天,这天上的月亮被黑云遮住了大半,但是旁边的星星却格外的亮。“我怕你和恩公遭遇不测,怕再也见不着你们,怕我回家没人陪我说话,怕边城父老亲邻流离失所。”

      “我也怕,我看着师傅骑马在战场上冲锋,敌人的砍刀无情,营里昨日还在一起谈笑的兄弟倒在血泊里,我也怕再也见不到你,怕你回家再也没人逗你开心。”沈如是的脸沉了下来,说:“师傅常对我们说文死谏,武死战,当我披上战甲时我就不给自己留退路,我只有拼命的往前冲,为我的兄弟们多杀几个敌人,为百姓们不被瓦剌屠杀,为了还能见到你。”

      酒入愁肠,两人都有些醉了,便相互搀扶着起身回房,但不知是谁没站稳,朝下一歪,君子兰的脸砸到了沈如是的胸膛上,两人便索性躺在地上躺着看月亮,黑云已经消散了,今天的月亮又亮又圆,像极了白玉盘,月光洒在了两人的身上,沈如是和君子兰望着对方红扑扑的笑脸朗声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像是要传递给那年京都里担忧的君子兰和战场上厮杀的沈如是。

      月色常有,知己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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