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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们绝不会因一只海豚是雄狮之子而大惊小怪。 ...

  •   凯瑟琳笑着和玛德琳挥手告别。她望着栗色长发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笑意微敛。

      你总是很难描述凯瑟琳·卡莱尔,她可以被形容为天鹅一样的传统英国美人儿,也可以被套进麻瓜小说里对漂亮的巴黎少女的辞藻最华丽的描写里。然而说到底,那不过是一种假象——优雅明丽的长相再加上白皙消瘦,那是长年的流亡生活赋予她的美丽。她对钢琴这种乐器的精通也许并非仅因维也纳女教师的逼迫使然,她迫切的需要一种载体,一种可以让她寄托思乡之情的载体——因为毕竟像她的挚友奥莉卡·布尔茨卡娅所说的那样,见到她的第一眼,你能想到的也只能是一句空洞苍白的陈述:

      “她是个波兰女巫。”

      当然了,她显而易见是个波兰女巫。那张清丽的单薄纤瘦的面容毫无疑问显露着维尔德人的特征,眉目深邃,肤色白皙。但总有什么东西让她不同寻常。是的,当然,她的细密柔软的黑发和面部占比极大的明亮的黑眸,她像是在无声的喊叫:你猜的很对,我. 他. 妈. 的就是有犹太血统。她出现在英国的理由就很快变得清晰明了:先是纳粹,再是波共,波兰的土地上容不下这朵开在纯血世家庭院里的斯拉夫玫瑰。简单的说,用人话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是个在政变里被赶下台的波兰老派纯血家族的后代,而天杀的,她是个流亡者。你可以轻易地从那双幽深明亮的犹太人的黑眼睛里看见维也纳的街巷和布拉格绚丽的景色。她和奥莉卡·布尔茨卡娅的友谊为何如此深厚的原因似乎也明白无误:布尔茨斯基家族在同一场政变——或是革命里仓促从俄罗斯逃出。

      她在医疗翼门口又站了一会儿。三月的风已带有暖意,凯瑟琳想,波兰呢,大概刚从严寒里解封吧。这样想着,她再次推开了医疗翼的橡木门。

      奥莉卡·布尔茨卡娅早已坐直。她典型俄国美人儿的五官端正大气;苍白的肤色,浅灰色的双眼找不见半点刚才的精神不振,以及一头极引人注目的深红色卷发。她认识的人里似乎灰色眼睛的人很多,凯瑟琳·卡莱尔无意识的想着,从雷古勒斯到奥莉卡,从深灰色到浅灰色。

      “【玛伊埃特·所蒙达——好好想想这个名字。】”奥莉卡沉思着不断拉扯病床上的被子,“没听过吧,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在我做出回答前,我请你不要半句俄语半句英语。”凯瑟琳没好气的拉上床边的帘子,转向病床上的姑娘,“信不信我换波兰语,捷克语也行。她是索福克勒斯·所蒙达,你周六的约会对象的表妹,赫奇帕奇二年级,戏剧社这次演孚勒尔德丽丝的就是她。”

      “约会对象?”奥莉卡丝毫没理会凯瑟琳语气里的不悦,饶有兴致地看着好友,“一起去趟霍格莫德而已。按照你的定义,斯莱特林的布莱克先生——”

      “单纯的朋友,也许再加上一点儿利用关系。”凯瑟琳微微偏过头转过去看她,“祝贺你哥哥升职。”玖科托夫·布尔茨斯基今早刚刚被任命为国际巫师联合委员会副会长。

      “那也恭喜你哥哥。”奥莉卡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说。爱德蒙·卡莱尔上个月被提拔为《欧洲,欧洲》杂志的政治专栏记者,这句早已说过的贺词不过是为了搞出个对称句式,“斯拉格霍恩上午来找过我了,看来这次聚会你逃不掉喽。实话实说,酒和甜点还是不错的,从峡谷水到蜂蜜酒,你想找什么酒找不到?”

      “伏特加。”凯瑟琳轻声说,眼神定在墙上挂画里的刚刚出现的华贵妇人脸上,“您好啊,瓦朗蒂娜·德·布拉蒙公爵夫人。”

      “你好,卡莱尔小姐。”那妇人矜持庄重地点了点头,“医疗室外面有人找你,那个姓布莱克的男孩儿。”

      “谢谢。”凯瑟琳恭敬颔首,仿佛对画像如此礼遇是她必须履行的义务。

      “我走了。”妇人说着消失在画框内。

      “伏特加?”奥莉卡毫不惊讶的听完了对话,“真够狠的……去吧,明天见,你的男朋友更重要。”

      “再次声明,朋友关系。”凯瑟琳无奈的摇头,“明天见,你还能勉强赶上复活节彩蛋。”

      奥莉卡“神采奕奕”“别有兴致”地盯着她,再次躺回床上,拉好被子。

      “别忘了我的魔法史作业。”

      “那下节魔药课你帮我切蟾蜍。”

      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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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古勒斯·布莱克站在医疗翼门口的走廊上俯视魁地奇球场,背对着凯瑟琳的方向。他看的很专注,专注到凯瑟琳三步并作0.3步飞跑上来把他拽开。

      “斯莱特林的找球手先生,不要再看我们的训练计划了,拉文克劳的赢面已经够小啦。”凯瑟琳松开他被她拉歪的斗篷。

      “那拉文克劳的追球手小姐,你又一次缺席了例行训练?”雷古勒斯挑了挑眉看向她,心情颇好。

      “奥莉卡更重要啊。”凯瑟琳立刻把躺在病床上的好友拎出来当挡箭牌,“弗立维教授的合唱团六点开始训练,我去当钢琴伴奏。现在——(她看了眼手表)——四点零七分,你还有一小时一刻钟的时间。说好了,我给你补习天文,你承担我周六的购物费用。”

      “悉听尊便,卡莱尔小姐。”雷古勒斯彬彬有礼的鞠躬。

      凯瑟琳笑着拉开校袍行了个屈膝礼。她抱起那本厚重的英法对照版《巴黎圣母院》,步子轻快的向天文塔走去。黑发灰眼的少年走在她旁边,不时拉着她跳过几个恶作剧台阶。

      凯瑟琳把头发侧过来,在一头乌发的遮掩下偷偷看了一眼她的这位唯一的斯莱特林好友的侧脸。拉文克劳是个仅次于赫奇帕奇的八卦重灾区,但每当这些姑娘们开始比较各个学院的帅哥时,凯瑟琳·卡莱尔总是谎称她的魔药论文还没写完而逃避参与话题。她并不觉得西里斯·布莱克的帅气有任何不足之处,可惜,凯瑟琳永远偏爱雷古勒斯那种更加绅士内敛的英俊,不够张扬,不够惹眼,他所到之处引起的也只是一片爱慕的眼神而不是女生们的欢呼;但凯瑟琳偏好他那双冷静果断的灰色眼睛,温和淡漠,能在瞬间让她平静下来,让她想起华沙冷而不寒的冬夜,想起松枝上压着的薄雪。她就是如此偏心与她的故乡相关的一切东西,凯瑟琳想,雷古勒斯从来不是西里斯的陪衬,哪怕仅仅因为这双眼睛。

      “所以就是这样。”凯瑟琳挥了挥魔杖把狮子座放大,这片虚拟星空无法使用望远镜,“你对大犬座这么熟悉,对你自己命名星所在的星座反而一窍不通?”

      雷古勒斯盯着星图:“就是这颗吗?”他指着轩辕十四。

      “没错,”凯瑟琳叹了口气,“狮子座第一亮星,我简直羡慕你羡慕的要命。”

      “怎么了吗?”雷古勒斯看向她。

      凯瑟琳把人马座边上的那一片放大:“看吧,摩羯座本来就够暗的了,摩羯39星,我自己都很难找到。”

      “Castra?”雷古勒斯仔细的端详着这颗星星,“挺好听的,你的中间名。”

      “你记得吗?”凯瑟琳惊讶的望着他,感叹于他的记忆力。

      “霍格沃茨表彰公告栏上会写全名,你没去看过吧。”雷古勒斯笑了笑,看起来十分轻松,“凯瑟琳娜·卡斯塔·维多利亚·雅尔塔·莉尔恩·卡莱尔小姐,这可真是个冗长的名字。”

      “那没办法,我的每个当时在场的亲戚都给我取了个名字。”凯瑟琳也跟着笑起来,“而且圣诞节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给你。”雷古勒斯递给她一个深色玻璃瓶,“算是定金。”

      “什么酒啊?”凯瑟琳收起深蓝色的星空,傍晚的橙色调的阳光刺的她眼睛疼。她仔细打量着瓶身的标签,嗯,非常好,德文,一门她看不懂的语言。

      “你这么确定是酒吗?”雷古勒斯哑然失笑,还是如实回答,“蜂蜜柚子酒,罗斯默塔女士从柏林进的新货。”

      凯瑟琳抿了抿唇。

      好吧,这不怪他,了解她的酒品不是朋友的职责。

      “谢谢。”她还是笑着说,双眸熠熠生辉,至少他还知道她的喜好。

      “我送你去合唱团排练地点吧。”他很有风度的说,“天有点晚了,谢谢你给我补课。”

      “不用。”凯瑟琳勉强笑了笑,婉拒了他的好意,“就在拉文克劳塔边上,我自己就可以。”

      至少,她想,至少应该送波兰甜酒的。

      她很快的收好书和羽毛笔。三月份的霍格沃茨还算不上温暖,但凯瑟琳习惯在这个季节感受那么点寒意。波兰东部的气候可没有这么怡人。

      雷古勒斯和她在天文塔下告别,再次提出送她一程的建议,意料之中的,再次被婉拒。他于是站在拐角目送她的背影。太瘦了,她的背影未免太消瘦了,他想,她的身体一向不好。

      霍格沃茨的太阳今天是浓烈的橙黄。雷古勒斯看了看手表,五点十二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人们绝不会因一只海豚是雄狮之子而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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