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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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宋岐脑子里又多了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他蹲在地上完全忘记了周遭，还是赵泽带人回来后才反应过来站起时腿有些发酸，脑子还晕了片刻。
他回头看着各怀心事的众人，叹了口气，想这个12月注定不太行，或许连带着新一年都要糟糕起来。
跟着黑袍人离开的楚怀桥跟着他来到被丧尸包围的城市中，这些丧尸还未等靠近黑袍人就被地里长出的藤蔓缠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大街上行走。
楚怀桥看着被困住的丧尸，有的眼中还泛着红色的光，看着黑袍人前进的背影，想着恐怕他的等级远不止已知的七级。
“到了。”黑袍人在一间亮着灯被藤蔓包裹的别墅前停了下来。随着他的声音，被层层包裹的大门逐渐出现，确切的说根本没有门，完全是靠藤蔓缠绕着变成了一扇门挡住外面。
他带着楚怀桥走进去后，没有停留继续往屋中走去，楚怀桥回头看了一眼，空出的门口又开始长满藤蔓，直到密不透风彻底遮挡住外面后才停止。
屋中，灯光明亮，开着暖气的房间整洁而温暖，一个小女孩在客厅沙发的缩成一团，不时低垂下脑袋一副很困的样子。
听到开门声后，女孩抬起头看向来人，她有些胆怯小声的说：“我……我热好了饭。”
“说了几次了，我不需要吃饭，你弄自己的就好不用等我。”黑袍人对着女孩说道，他的声音没有了刚刚沙哑感，语气说不上是不耐烦，倒像是对女孩行为的无奈。
这一次通过声音就能直接判断出黑袍人的性别：男人。
楚怀桥看着缩在沙发上的女孩，她的年纪不大小小一只看起来十岁都不到，穿着有些大的羊绒裙，小羊角辫分别垂在两边。
她眼睛大大的，有些害怕望向楚怀桥，瞳孔能映他整张脸，不太圆润的脸颊被吹得满是红晕，像一个充满矛盾感的洋娃娃，被人丢弃后再被拾起，精致又憔悴。
“没事，他不需要，我需要。”楚怀起蹲到沙发前和女孩平视语气温和露着微笑说道：“我们一起吃吧，我叫楚怀桥，怀念的怀，桥泊的桥。你叫什么名字？”说完伸出一只手放到女孩面前。
“乔……巧，乔木的乔，巧合的巧。”乔巧对于这个陌生的男人人还是不太敢伸出手，她望向后方的黑袍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黑袍人点了点头后，乔巧这才对着楚怀桥伸出手。
楚怀桥握住乔巧缺少肉感小小的手说：“每一个孩子都是怀着希望与期待出生的，是人类□□与灵魂狂欢后最巧夺天工的造物，所以下次介绍自己的时候要说巧夺天工的巧，生命的到来从来没有巧合。”
乔巧一直被父母说是巧合，是不该到来的存在，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会这么告诉她，告诉她她不是巧合，是人类巧夺天工的造物。
看着面前这个散发满满善意和温暖的男人，乔巧一时间不知是被暖气热红的还是真的脸红了，总之她不再那么害怕楚怀桥，被他牵着手来到餐桌上坐好后，又听到楚怀桥温柔的说：“乔巧你先乖乖吃饭，我马上回来陪你。”
楚怀桥看着桌子上的牛排，他拿起餐叉将牛排切成小块，然后分了几块到乔巧面前，在她的轻声说：“等这几块吃完我就回来了。”然后起身朝站在走道上的黑袍人那走去。
乔巧看着面前被切割好的牛肉，她用叉子叉起一块放在嘴里小口咬下一点，嚼了好几下才咽下。她害怕自己吃快了等吃完楚怀桥还没回来。
“……”黑袍人看着相处愉快的楚怀桥和乔巧，等待楚怀桥走过来后带着他走进了书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楚怀桥说：“我现在能知道我的合作者叫什么了吗？”
“……阎，阎罗的阎。”黑袍人说：“在这里你不需要伪装。”
“伪装？”楚怀桥问道：“我哪里伪装了？”
“……楚江眠。”阎回头，狰狞的修罗面正对楚怀桥。
楚怀桥将眼镜摘下，温柔和煦的医生撕下来自己温柔和煦的伪装，他的眼神凌厉，柔和的五官也变得立体尖锐起来，整个人像一把见血开光的手术刀，冰冷锐利得泛着寒光。
楚怀桥看着修罗面笑出了声，他像个拿着手术刀不知危险的顽童，带着笑意柔和说道：“我对你真的很好奇，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人叫过了，而且……”他走到一个椅子上坐下，随意的问道：“说起伪装你不是比我更会吗？看不出来你这样的人还会带孩子啊。”
楚怀桥说出来的话更像是阴阳怪气的调侃，阎沉默了一会说“我这样的人该怎么样？”
“你这种满身秘密的人应该和任何人都没有交集才对，可你居然带了个孩子，还是个明显被丢弃过的孩子。”
楚怀桥站起来走到阎的面前，伸手在将要覆上他修罗面时又停下来，悬在不到几厘米的位置，见阎确实不会有所动作后，他把手放下来将眼镜重新戴上恢复先前温柔的模样说：“阎，我对你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阎看着楚怀桥出门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怀桥走到餐厅时，切给乔巧的牛排还剩很多，乔巧在看见楚怀桥的那一刻就松了一口气，她看着楚怀桥说：“你真的没……没骗我。”
楚怀桥坐到乔巧旁边，轻抚她的脑袋，说：“快吃吧。”
乔巧有些害羞，她低下头不让楚怀桥看见自己发红的小脸，拿着叉子继续吃牛排，这次她能直接一口吃下一块了。
感受到楚怀桥的目光还在看着自己，乔巧拿着叉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不知是不是在害羞。
哥，她和以前的我真像啊。
楚怀桥看着乔巧吃饭的模样想起了他哥哥楚桥泊还在时的场景。
他是老来子，和楚桥泊之间差了近十五岁。
小时候是外公外婆带的，两老口对于他实在是宠溺过头了。等到七岁被带回家的时候已经和个小霸王差不多了，一点没有个医药世家的含蓄模样。
没错，楚家几代都出医生，中医西医都有，一大家子都算是读书人和高知分子，不过在他看来都是古板的书呆子罢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总是要打他，明明外公外婆都会允许他的恶作剧。
父亲对于他可以说是一天免不掉一顿打，一打就会说他和他哥哥差了多少多少，言语难听时还要骂最好没他这个儿子。
他当时想着，不过又是一个书呆子，和他有什么关系而且谁稀罕当他儿子，一点也不好玩。
他的脾气也倔，父亲越打越皮，打到最后直接不被允许上桌吃饭，因为父亲看了他就恼火得要摔筷子不想吃饭。
那时候楚桥泊已经凭借优秀的成绩提前进入大医院实习了，有个优秀的大儿子撑腰长脸，母亲也就赞同了父亲不让上桌的做法，大家都眼不见心不烦。
主要是母亲也觉得他的恶作剧一点也不好玩。
一点意思都没有，谁稀罕他们了。
他从那以后就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吃饭，想着自己吃就自己吃谁怕谁，但时间久了还是会有些寂寞，这个家他一点也不喜欢。
直到暑假有段时间楚桥泊回来看两老，听说这个弟弟顽皮到不能上桌吃饭后就拿着碗筷走到他的房间，坐到旁边陪着他一点一点把饭吃完。
他记得当时的楚桥泊也是这么看着自己，这个哥哥一点也不像他认为的那样，是个刻板的书呆子，相反他幽默诙谐，和自己很能合得来。
那段时间他甚至觉得这个优秀的哥哥简直温柔得不真实，就像是天使降临人间专门来拯救自己一样。
这个哥哥不会打骂自己说他顽皮不读书丢家里的脸，而是反复告诉他做自己就好了。
这个哥哥不会说自己性格顽劣甚至有些恶作剧还能帮着自己一起来，虽然没有以前的好玩。
这个哥哥不会指责自己所谓的坏毛病能用生动的故事来告诉他什么是对错是非。
这个哥哥还会陪着自己一起看无聊的医书，分辨各种相似的草药，背诵枯燥繁琐的文字。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天也会爱上枯燥的学习，他以为自己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不学无术的小痞子，然后被爱面子的父亲撵出家门，彻底断绝父子关系。
但是在哥哥的陪同下他习惯那些中药材的味道，甚至觉得它们的味道还有些好闻，喜欢上去分辨它们的药理和功能。
每次当他成功说一种药材的学名和作用时，哥哥都会微笑看着他轻抚他的脑袋说他真棒。
他的哥哥还喜欢喝酸枣茶，放点百合，枸杞，罗汉果等一起煮的那种，安神助眠还能放松神经。
他喝过一次觉得没什么味道，哥哥就又在里面加了点酸楂，这下酸酸甜甜的还能开胃，他也慢慢喜欢上了，戒掉了各种饮料。
他在哥哥回来的那几个月里，爱上了中药学，爱上了酸枣茶。
哥哥临走前，他还和哥哥拉钩：只要自己在哥哥回来之前顺着父亲，哪怕只是明面的上也行，等放假回来了哥哥就再和他一起玩。
于是他不再和父亲做对抗，和那个老顽固说话还不如和草药呆在一起，至少草药不会动不动就打他。
就这么几年下来，他将各种药理熟记于心，学校的成绩也变得优秀起来，父亲还以为都是自己棍棒的功劳，殊不知那都是因为他的哥哥。
他才不想让哥哥失望呢，他要成为哥哥的骄傲。
哥哥在放假的时候会和他一起出去玩，劳逸结合，他还没像哥哥那样戴上眼镜。
有次，他问哥哥戴眼镜是什么感受，于是哥哥将自己的眼镜摘下放到他的鼻梁上，他觉得原本清晰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难受极了。
不一会儿哥哥就把眼镜拿了下来，对着正在揉眼睛的他说还想带吗？
他说不要了，戴起来一点也不舒服。
他喜欢这个哥哥，所以追随着哥哥的脚步，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哥哥当年上的学校，他想像哥哥一样优秀，一样成为一个好的医生。
但是他初一那年哥哥打电话回来说今年不回来过年了。
他专门打个电话问哥哥为什么不回来，哥哥在电话里说要陪一个人一起过年。
他问：是嫂子吗，是的话为什么不带回来一起过年呢？
哥哥说：是嫂子，但要等这个社会的双眼都不再模糊后才能带回来。
他还想再问为什么，可哥哥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这个年他过得恨也不开心，是抱着哥哥给自己的书一个人在屋里度过的，听着外面跨年的鞭炮声，寂寞得想哭。
他很害怕，害怕哥哥有嫂子后会不会就不疼自己了，但是哥哥说了男子汉是不能哭的，所以他憋住了。
好在暑假哥哥就又回来了，对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于是他在心底告诉自己：哥哥说了人不能太贪心，那就勉为其难把哥哥的好分给那个嫂子一点。
他用手悄悄比划了一下想着只有这么一点，没关系的。
可是他十四岁的时候，有天父亲接了通电话后就露出很难看的表情，刚挂断又有无数的电话涌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气的父亲把手机都摔了。
他看到父亲拿着母亲的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出去，言语间全是脏话难听极了，一点不像是能生出哥哥这么优秀的人。
第二天下午母亲的电话又响起来了，他没看到是谁打来的，但父亲接起电话后依旧是骂人的难听话。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当晚家里座机想起，是母亲接的电话。
不懂那头说了什么，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拿在手中的电话都掉了，然后拉着父亲匆忙离开了家，连自己这个小儿子都忘了，如果不是去买了泡面怕是要被饿死了。
过了两天父母才回来，回来后母亲抱着他痛苦说她只有自己这一个儿子了，自己可千万再不能走歪了。
母亲后面还说了一大堆，但他只听了第一句母亲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后就愣住了，什么意思，他的哥哥去哪了。
他被母亲搂得有些窒息，迷茫的转头看向父亲。父亲看着痛哭的母亲破口大骂，父亲的骂声中他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
哥哥是个同性恋，还带着对象下乡工作，结果发现了最后受不了刺激和谩骂跳河自杀了，前天的电话是医院叫来去领尸体的。
他那时瞬间就懂了为什么哥哥不带嫂子回家过年了，为什么要说等社会的双眼不再模糊后，因为他的哥哥走上了一条充满偏见的，饱受流言蜚语和谩骂的道路。
他的哥哥爱上了一个男人。
前天的电话第一通是医院打的，医院通知父亲哥哥被开除的事情。而通知人正好是家里一个大嘴巴的亲戚，于是家中所有人也都知道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晚过去父亲不只没有消火，他甚至气的连葬礼都不想给哥哥办，还是母亲哭着差点跪下求父亲，父亲才同意的。
但是这样一个把他脸丢尽的逆子不配入他们楚家的墓地，父亲同意后又补上了这么一句。
哥哥才不想入楚家的墓地呢，都是书呆子，有什么好的。
葬礼那天他是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的，他听到原本夸赞哥哥的亲戚站在哥哥的灵堂前小声嘀咕着。
他们嘲笑着哥哥，让他死了都要忍受偏见和谩骂不能安宁。
他那一瞬间从失去哥哥的痛苦和伤心变成了怒火和仇恨，什么医药世家高知分子！不过是一群脑子都读傻了的呆子蠢蛋！
他强忍着怒火，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哥哥的灵堂要是自己都上去闹了，那哥哥就真的死了也不能安宁了。
这时父亲突然破口大骂，他看过去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男人浑身酒气醉醺醺地走到哥哥的棺木前跪了下去，失态痛哭不断喊着对不起，不要走，不要丢下他。
他知道了这个男人就是哥哥的对象，是他一开始认为的嫂子，是那个带哥哥走上岔路最后害死哥哥的人。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男子的背影，如果目光能够化为刀匕，男子早就被他千刀万剐了。
他看着周围的亲戚开始指指点点，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居然让父亲想要打人。
男人将父亲轻松制服，拳头都要落下来时男人又看了眼棺木然后把父亲摔在一边，摇晃着离开，背影看起来既憔悴又狼狈。
他看着男人将本就不安宁的葬礼变得更加难以收场，想到再也见不到的哥哥，那一刻他从悲伤彻底扭曲成了仇恨。
他恨这个病态的扭曲的偏见社会，恨那群爱看热闹的多事亲戚，恨爱要面子痛骂哥哥的父亲。
他最恨的是那个招惹哥哥把哥哥带上歧路的男人。
没错，如果男人不招惹哥哥，哥哥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那个葬礼以后，他成了父母唯一的儿子了。
还好从前有哥哥的陪伴这让他变得足够优秀，优秀到让父亲觉得他能比哥哥更争气，又能有一个优秀的儿子可以炫耀了。
他才不会让这个老呆子得逞呢，他要让这些都不得安宁。
可十四岁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别说报复那个男人，就连离开这个没有哥哥让他窒息的家都做不到。
后来开学他申请了住校，东西都搬了。父亲又打电话给学校说不同意，谁知道在周围都是男人的环境里他会不会也被带坏了。
于是只要在家他就窝在自己房间里学习，自学高中的课程，他要跳级要尽可能早的离开家，这个地方不值得他待着。
他在高中之后找了个暑假工在一个中医馆给一个老中医分拣药材。当时老医生还说他真厉害，特别有天赋，可是哥哥明明比他还厉害却再也没人夸了。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