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玖望

94、第91章

　　“一个生于黑暗却渴望光明的人。”叶回清不禁轻声道。
　　“你见过她？她确实配得上你说的这番话。”洛雪凝颇有兴致的问道。
　　“嗯。”叶回清点头道，“在皇宫里，她们关系很好，我还是记得她的。”
　　“你呢？你是如何认识她的？”叶回清反问道。
　　“我？”洛雪凝思索着，目光却朝向远处，仿佛在从记忆的深处探寻。
　　半晌，洛雪凝收回目光，淡淡道：“她叫花婕月，毒之家族的三公主，我与她也只是一面之缘。洛曲幽曾经带我去毒之家族赴宴，我曾远远的见过他。”说着洛雪凝便轻轻揉了揉眉心，这记忆太过久远，她又未完全恢复，想起来很是吃力。
　　冰岚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洛雪凝立刻察觉到冰岚的视线，回之以温和的笑容，示意自己没事，冰岚这才放了心。
　　洛雪凝轻声道：“那个时候，洛曲幽已经存了死志了，她打算带我出去，叫他们认认我，我便跟着她去赴宴。”
　　洛雪凝皱眉道：“当时她很是可怜，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衣裙，与当时宴会的主人截然不同。忘了说，那是他们二公主的成人礼，那位二公主如众星捧月般坐在高位上，身着一件淡绿色的华服，具体细节我倒是忘了。她在宴会上当众被人羞辱，她身旁的一位侍女出面维护她，拉扯间她不知为何昏倒在地，后面的事我就不知晓了，但是洛曲幽走得急，我也顾不上她。”
　　洛雪凝叹了口气道：“她过的不是很好，所以我才说她生于黑暗。”
　　洛雪凝道：“但是她又和其他人不同，我知道的，我能看出来——她在向往光明。”
　　洛雪凝接着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花婕月。后来花婕萱接手百芳阁，那位二宫主花婕语接手了毒之家族，她却什么都没有为自己争取。原因我大抵是知道的。”
　　洛雪凝顿了顿脸上闪现出一丝厌恶，道：“因为脏。”
　　叶回清来了兴趣，问道：“哦？哪里脏了？”叶回清在脱离皇宫之后，便居无定所，后来因与洛雪凝的约定，一直住在冰雪家族外围。洛雪凝与冰岚其实没有约束叶回清，只是叶回清自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罢了，洛雪凝一提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因此她对十二大家族的事并不怎么熟悉。
　　洛雪凝皱了皱眉，还是开口道：“不是脏是什么？不过脏的也不止她们。这些大家族的宗主，包括我，又有哪一个不脏？出淤泥而不染？这怎么可能呢？陷在淤泥当中又岂能不沾染半分？只是脏的程度不同罢了。”
　　洛雪凝再开口，语气中多了一丝嘲讽：“毒之家族，他们可是比那些老狐狸还脏的。他们什么活都肯接，当然说他们脏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他们的血可都是有毒的，可却比不上他们的心。毒之家族在外招收的弟子，在他们快要成年之际，就让他们服下蛊毒，安排他们交合，迅速诞下幼儿。至于这些幼儿，大多被送去试药，因为这些幼儿刚刚诞生，身体内没有任何可以影响毒素的存在。用这些幼儿试药，效果可是最好不过的。”
　　洛雪凝道：“毒之家族的弟子，整日都要与各种毒素混在一起，后果会是什么呢？你们要知道，毒之家族外表光鲜亮丽，可实际上手段脏的很，遇上不愿意交合的，直接下药。没有一种毒诞生，相应的就会有无数生命逝去。不过，虽然大家背地里都暗骂毒之家族，可表面上却是比谁都亲。白霜熙的事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叶回清点头道。
　　“白姑娘，之前那位？”叶烟青问道。
　　洛雪凝点点头道：“对，就是她，她身上的毒，以及她给光之家族下的毒，很可能就来自那里。“
　　洛雪凝道：“花婕月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换做是我，我也不愿接手那种东西。听闻她最后带着自己的侍从，当众离开，去了哪里倒是无人知晓。她的两个姐姐也一直在找她，想杀了她，以除后患。不过就一直找不到她的踪迹，原来是躲到皇宫去了。”
　　洛雪凝道：“毒之家族被我打击一番之后倒是老实了些，只是本性难移，又怎么可能改的彻底呢？他们家族身上的成就全都是在无数人的尸体上建立起来的。燕玲儿，都知道吧，她是一只花妖，毒之家族圈养过很多花妖，最后能活下来就没有几个。”
　　叶回清沉思道：“花婕月？会是她吗？我在宫中的时候见过她，她被皇帝亲封为贵妃。据说是皇帝一次外出时遇见的民女，曾一舞动天下，美的不可方物。便直接将人带回封了贵妃，她与南……宫晨的关系应该很好。”
　　洛雪凝轻声道：“看样子是她，同样的境地，她们二人定然会彼此惺惺相惜吧。”
　　慕林雪也道：“慕林雨生前和我说过南宫晨，也许皇宫对她来说就像这儿对我一样吧。只不过我是自愿，可她却并非是如此吧。”
　　——
　　皇宫
　　姬萧翎正躺在床榻上，她身旁并没有侍奉的宫女，大殿外也没有守卫，这是她历来的习惯，每年的今日都会如此。
　　唉，这么快，一年又过去了，阿娘，还有南宫晨……我倒是明白了你们的苦楚。姬萧翎暗自道。
　　姬萧翎是花婕月花贵妃的女儿，出身算不上低微，生母也得皇帝宠爱，但花婕月却是个短命的，在姬萧陌刚刚成年之际就自尽了，她怀着龙胎从御花园的湖中一跃而下，抛弃了姬萧翎也抛弃了南宫晨。
　　宫中对这件事议论纷纷，毕竟花贵妃此时正值得宠之际，又怀着皇子，怎会想不开投湖自尽呢？定是有人加害于她吧，宫中那些妃子大多都是如此想，起初姬萧翎也是。
　　花贵妃死后，皇后娘娘南宫晨就将姬萧翎接入了她自己的寝宫，要照顾姬萧翎。南宫晨对姬萧翎很上心，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女儿——因为她想要放她自由。
　　可姬萧陌当时年幼，又被其他人挑唆，认为是南宫晨害死了自己的生母。就对她心怀怨恨。后来姬萧翎发动叛乱，一举夺下皇位，夺得皇位最先做的事情是什么？自然是料理的杀母仇人，于是姬萧翎当即带人来到了皇太后南宫晨的寝宫，赏赐了南宫晨一杯毒酒。
　　姬萧翎以为她将会迎来的是大仇得报的欣喜，可没想到临死之前南宫晨的记忆却让她险些崩溃。
　　姬萧翎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那一天，他带着手下杀进南宫晨的寝宫。
　　姬萧翎慢慢闭上了眼睛那一日的情形就浮现在眼前。
　　姬萧翎打头，提着剑，走到南宫晨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姬萧翎笑了，道：“皇后娘娘，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南宫晨看了一眼身后的阵势竟然笑了，道：“我很好，阿翎。”
　　姬萧翎当时听到这个称呼瞬间就怒了，手中的剑当即刺过去，南宫晨微微侧头，那柄剑便擦着她的发丝而过，钉在后面的墙上。
　　姬萧翎怒道：“别这么叫我，你不配。你当初加害她时可有想过今日？朕赐你一杯毒酒，可算是便宜你了。”
　　说完姬萧翎变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宫中根本没有和侍卫，仅有的只是一名宫女，是希月，或者说莫兮篁。
　　姬萧翎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但大仇得报的欣喜，却让她顾不得眼前这些了。
　　她命人端来毒酒，她要亲自看着害死她母亲害得她受尽欺凌的人，死在她面前。
　　手下恭敬的将毒酒递给了他姬萧翎，姬萧翎结果毒酒俯下身子正视着南宫晨，将毒酒送到南宫晨面前，笑道：“南宫娘娘，该上路了。”
　　南宫晨看着面前的姬萧翎，忽然轻笑了一下，没有半分犹豫，就接过毒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