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君竟向我求婚》桃子树太太

3、虬褫与玄武

　　神界四域，中为皇土，东西南北四方各有六主，一族一王。这里是神界东域，这蛇族却占了两个王的名额。一为正统蛇族之王花家，另一个，则是白家。
　　白氏原为龙族，属白龙旗下，历史上，白龙中曾有一女子犯下滔天大错，神帝一怒之下就把白龙族一半的女子打下了界，那一半被贬的女子失去龙形成为蛇，于是这世间就有了通体雪白的虬褫。
　　众虬褫跪下求饶，天神思量再三，决定给她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天神赐这些女子“白”姓，对她们施下咒语，又颁布法典，使这一族有了新的秉性和规矩。
　　白姓女子出嫁后，不论嫁给什么种族的男子，生下的女孩会是虬褫，跟随母亲冠以白姓。生下男孩则和父亲同族同宗同血统，冠以父姓。神界各种族通婚，混血儿不计其数，有些男子则为了保证后代血统纯正，会找白家女子求亲。
　　为了能一雪被贬的前耻，白氏一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种伟大的精神得到了众神的首肯和感激，于是，天神册封白氏为王，成为了这神界东域的统治者之一。

　　以人界时间为记，白家自成立到如今，至少也有数百万年了。最初的屈辱早已洗去，白家终于不是罪人而是功臣，重新获得了众神的尊重和喜爱。白氏女子感恩戴德之余，更加用心回报。

　　虬褫一族的白素弦在出生之前，其实就已经和司无涯见过了，当然，她那时还在蛋壳里，只模糊感应到外面有活物的气息。
　　“是个妹妹，她一定会吉祥的。”彼时的司无涯还是个小男孩，他被华文带到白凤隐的产房，将温热的小手贴在蛋壳上，为她占卜吉凶。
　　这神界最大的主宰，神帝，在神界每个孩子出生时，都会派司家的术师为初生的婴儿占卜。这是一直以来都有的规矩，吉，那是全族相庆的大喜事，凶……这孩子可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白凤隐在得知自己怀孕后，就开始担惊害怕，生怕自己的孩子不详，为此日日夜夜祈福，丈夫华文是神界第一准的术士，但要避嫌，不被允许占卜自家孩子。司无涯在外游学时，已经掐指一算，算出了这个女孩降生的准确时间，便早早赶回来，宽慰他的师父师娘。
　　华文松了一口气，司无涯是他亲传弟子，得他亲自教授，他的占卜，很少有不准的。
　　“我为妹妹赐福。”司无涯道，他把自己的灵力注入蛋壳中，一片柔光泛起，蛋壳里的小女孩舒舒服服伸展了一下四肢，还有她的小尾巴。
　　他们是不允许擅自如此的，但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天不知地也不知。

　　第二日，白素弦平安出生，连神帝都感知到她带来的吉兆，特意赶来为她亲自赐福，还赐琴给她，虬褫们视之为一族的荣耀。
　　司无涯心中松了一口气。
　　之后，司无涯身负司家重任，继续苦修，两天后便早早离去，又开始游历。
　　白凤隐在不久之后，被册封为白家神女，白家上下有人不满，包括白凤隐本人，也不明白为什么放着两位优秀的姐姐不选，反而让她成为了白家的继承人。
　　但因她诞下了被神帝赐福的女儿，荣耀了一族，虽有人进谏反对，最后也不了了之，无论愿不愿意，白凤隐还是成为了白家的神女。

　　白素弦渐渐长大，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倾国倾城，仗着貌美和神帝赐福，无法无天。她自小顽劣，又花源武这盖世小太保整天带着一帮小弟围着她转，帮她撑腰，简直有恃无恐。
　　一得闲她就和一伙人去玩耍胡闹，摇骰子，打马球，蹴鞠，划拳，女扮男装混入男孩子们中看各色美少年，就是不好好修炼。
　　华文怕她被吃豆腐，好在花源武是个护犊子，谁敢对她言语轻佻，就会怒不可遏，揍得他们落花流水。
　　到了可以进学堂的年龄，心思也不在学习上，整日里看话本为乐，脑子里幻想着唯美的爱情故事，教她的嬷嬷已经被气走了好几个，优秀的老师也被气哭一大波，整日里，她和一帮哥哥姐姐们游手好闲，宴会不断。

　　爹娘虽有管教之意，无奈狠不下心，只要女儿一哭，他们就举手投降。
　　“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年少时顽劣，遭了不少白眼，即便是当上神女后，也得不到尊重，全因我不学无术，流氓做派，我不能让素弦重蹈覆辙。”白凤隐擦了擦眼角的泪。
　　“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华文道，“不如让我的徒弟司无涯来好好教她。她未出生时，便得他的灵力保护，这先天之力使他们之间有了羁绊，素弦一定会愿意听他的。”
　　白凤隐连连点头：“得亏你有这好造化，得了这么一个好徒弟。当初他举荐你，还牵线你我，现在还要他来辅导素弦念书，我这心里，又感激又不好意思。”
　　“是啊，”华文一脸欣慰，“当初我不过一介寒门，他是玄武皇孙，他敬我尊我，还为我出力，我真是无以回报。我遇到他，真是三生有幸啊！”
　　与司无涯初次相遇的情景，华文历历在目，能感怀一辈子。

　　龟，四灵之一，百介之长。能通阴阳，卜兆吉凶，避祸除邪，为吉祥之兽。玄武为智慧之神，可以推测未来，又懂长生之法。
　　这一族有创世、救世之功，然与世无争，清静无为，不像其他神族一样居功自傲，为此，深受神帝喜爱。
　　统领灵龟一族的玄武之王，便是司家。
　　“司”在神界是个大姓，由来已久，地位尊贵。
　　司，臣也，为官署：主也，为执掌。早在上古之时，有位专事占卜的大臣名司怪，深受帝王器重，其后代子孙视他为荣耀，便以“司”为姓，纪念先祖。
　　司无涯是司家太子的第三个儿子，血统纯正，天资聪颖。
　　“吾生有涯而学无涯”，“学海无涯苦做舟”，他颇为自己的家族和名字而骄傲。

　　他有志于学，心无旁骛，小小年纪就志向远大，被神殿祭司看中，收他为弟子，为此除了自家法术要修行，他还要苦心学习祭司教授的一切，可谓废寝忘食，悬梁刺股。
　　所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有志于学的司无涯，除了饱读诗书外，还要时常外出游学，艰苦修行，虽为皇子却不在乎物质条件艰苦，时常几件麻布依，一副碗筷，一些草药，一卷席子，一个葫芦，几本书，就四处游历去了。

　　司无涯与白素弦之父华文，是在外游历时认识的，那时华文还没遇到他未来的妻子。
　　两人虽有着很大的年龄差，然而司无涯的见识和谈吐不亚于成年学子，他们有缘遇到，交谈甚欢。
　　“我听说这神界占卜最准确的人，叫做华文，”这位司家尊贵的三皇孙，在野外溪边的礁石上，和华文席地而坐，“他虽是无姓的平民，却天赋极高，深谙占卜之术，也精通地理天文，是个难得的人才。想不到今日有缘，能遇到先生您。”
　　华文惊讶，他并未告诉他自己的名，这小男孩怎么会知道？
　　“我曾在民间听过关于先生的传言。”司无涯像是知晓他的心思，很高兴地告诉他，“我用灵力寻求过您，见过您的面目，曾想若有机缘，定要拜访。看来上苍听到了我的祈愿，把您带到我面前。”

　　华文笑了：“我不过草芥，向来无人过问，连份像样的工作也没有，一直过着清贫拮据的日子，从未想过有人能知道我的名讳。”
　　“先生过于妄自菲薄了，”司无涯道，“先生如今落魄只是因为时运未到。古语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又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伐其身行。’，先生现在是磨炼之时，只需修身养性，他日必能登高堂。”
　　“你这小子，倒是能说一口吉利话，像极了弄堂里的算命先生。”华文笑了。
　　“实不相瞒，无涯方才在为先生相面，又瞥见先生手相，便试试占了一卦，”司无涯有些不好意思笑笑，“但在先生面前，恐怕是班门弄斧，希望先生不要怪罪。”
　　“那就借你这娃娃的吉言吧。”华文一脸宠爱地笑笑，“这里深山老林，鲜有人知，只有你我二人，我一身褴褛，你却称呼我为先生，真是一个识礼数有教养的好孩子。”
　　“您比我年长，是我的长辈，在相术这一绝学上，技艺是我的百倍，无涯自然是要敬重您的。”小男孩眨巴几下眼睛。

　　华文深受感动，他一向因为出生寒门而不被待见，也曾被其他族人嘲笑奚落，今日眼前的小公子，一看便身带贵气，出生高门，在这身无人烟的林子里毫无惧意，悠然自得仿佛隐居山中的神仙。
　　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公子，观他面相和气色，无需掐指一算或借助占卜工具，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捋了捋胡须道：“娃娃，你一定出生皇族，”华文道，“我听闻玄武一族的太子不想接任神主之位，直接打算让他的孩子继承大统，长子和次子均已成家立业，也有各自志向，想必，你就是那位被寄予厚望的司家三皇孙吧。”
　　“正是在下。”司无涯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