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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抵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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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集远远的看见元老在他人的搀扶下走来,一想到元老动起怒来则天崩地裂,刚想躲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无处可藏。
殿下之所以留下他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所以,他只得硬起头皮迎了上去。
“元老大人,殿下不在。”
辛集看到元老就知道此事瞒不住了,这谁他都可以拦着,唯独元老不行。
元老看着屋内空空荡荡的座椅,瞬间黑起了脸质问辛集。
“怎么回事?殿下不在监察司还能去哪?”
辛集支支吾吾的,也不好说郑栩出城接人了,只道:
“殿下快赶回来了。”
“赶回来?他出城了?”一个赶字就让元老炸了锅。
辛集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元老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就瞒得住他,能让人赶回来的除非是出城了,不然哪里会这般迫切。
别看元老如今老态龙钟,嗓门却比辛集的高,特别是他那一双带着审视的眼神落在辛集身上,辛集恨不得插翅而逃。
“这个时候他去哪了?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监察司都不管了,擅自出城?!”
郑栩好不容易得到监察司的任命,这是他们都看在眼里的机会,如今他难得的机遇不珍惜,倒是敢未经许可擅自出城,这要是给有心人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参他一本。让这本就不坚固的位置摇摇欲坠。
“元老,勿动怒,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元老身边的心腹安抚着他激动的情绪,元老也不是个宽宏的,拂开他就阔步走进去在里面淡定的坐下。一副不见到郑栩不罢休的姿态。
“老夫就在这里等着!”
辛集瞅着下人上茶的机会赶紧跑人了,走出屋子,才觉得面对元老比面对陛下都可怕。
“殿下也该回来了吧。” 他要是再不回来,元老说不得就要拆了监察司了。
这方辛集才哀嚎完就见孙先生提着鸟笼子从他面前视若无人般走过,他赶紧捉住鸟笼。
“您为何如此闲散?”
“殿下又不在,怎能就闲不得了?”
辛集就信不服,自己去只身面对威慑力强出他的年纪的元老,而孙先生却能如此悠闲。
“您是不知道,里面来了谁,元老啊,我好不容易才从他眼皮子底下跑出来,多留一刻,我就得窒息在里面。”辛集捶胸顿足,生无可恋的模样,刚才被元老看得,如芒在背,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有这么吓人?元老那是多年的积威,却也不会和我们这些无名之辈计较。”孙先生逗着笼子中的鸟儿,无法认同辛集对元老的惧怕是从哪里来的。看上去,老先生还是个和蔼可亲的慈士呢。
老的看老的,小的看小的,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
要说京城里,独独是曾娉娉与周红叶合得来,两个人的性子都不是不能屈的。
周红叶听着曾娉娉讲述着郑栩的点点滴滴,内心逐渐滋生出一股妒忌之心,这是她头一回觉得曾娉娉说出来的话刺耳。
之前好到无话不谈的两姐妹,此时也因为同一个人生了见不得的嫌隙,可能仅是周红叶的立场,彼时曾娉娉还不知周红叶也惦记着她所爱慕的人吧。
话别了曾娉娉,她却是没有直接打道回府,而是绕道去了监察司。
她知道郑栩如今通常在监察司,也为她行了方便,若是在宫里,她还无法像现在这样说见就去见了。
只监察司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她也不是个有官职在身的人,门口的侍卫只当她是哪家的娘子,对她也是视若无睹,没有理会。
周红叶眼巴巴的看着人希望能被通传一声,只是侍卫也是个尽职尽责的,宁愿被周红叶这么盯着也不愿意去通传,人进不去,也没有人帮忙通传一声,硬气的她就这么顶着日头站着。
门外站着一个美娇娘,着实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进进出出的人总会在她身上投上几束打量与好奇的目光,原本的宁静之所逐渐熙熙攘攘起来。
侍卫见此觉着到底是不妥,后来还是报给了辛集。
“周小姐。”辛集似乎对周红叶见怪不怪了,知她来此的目的,直接道出了郑栩不在的事实。
“殿下今日未至监察司,劳烦小姐白跑一趟了。”
说实话,在见到辛集的时候,周红叶以为自己会见到郑栩,只是没想到被告知,郑栩不在。
“这样啊。”失望的语气丝毫没有在辛集面前掩饰,在她看来,自己与郑栩已经是旧识,况且之前自己救过郑栩,那是舍生忘死的相救之恩,有这份恩情在,或许就没有必要在他下属面前遮遮掩掩。
第一次这般鼓足勇气来见一个人,却扑了空,她扛不住落寞准备回家。却被后面闻讯而来的孙先生留住。
“周姑娘!留步。”
“先生。”周红叶福身,孙先生亦是没有失了礼。两个人互相行了礼,孙先生望着面容姣好的周红叶热心道;
“殿下稍即便回,姑娘进来小坐一会吧。”
“先生!”辛集低声喝道,尽力把音量控制在孙先生能听到的范围内,想要制止孙先生的行为,只是此时的孙先生一心一意的想撮合郑栩同周红叶,努力的为他们制造机会,全然听不见辛集的劝导。
辛集急了,眼睁睁的看着孙先生把周红叶迎进去。他担心什么,无非是里面的元老,元老因与周家站队的问题,与周家不睦,孙先生倒好,还巴巴的把人带进去,这让元老瞧见了咋想。说殿下与周家女暗通曲款吗,这让元老至于何地。况且,此处是监察司,哪里能让一个女人进去。更别说,殿下压根就对周红叶没有特别的心思,若是对她有意,何至于会冒着风险出城,这见她来了,说不定都不会开心。
孙先生费尽心思特地把人安排在会客室,这要是殿下回来了,定是会第一个去见。
他为自己的安排很满意,努力的做好一个月老,全然没有想到,这里是监察司,这样旁若无人的带着周红叶进去,会给郑栩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见着孙先生忙前忙后的为周红叶,做着超越了自己的身份的事情,辛集这回连尊称都没有用上。
“先生,你逾矩了。”
的确,他们是作为奴才的,哪能打算到主子的感情上去,再说了,殿下还有陛下,元家人等,替他筹谋婚事,再不济,如今一宫之主的贵妃都有这个权利而非他们。
被人直白的戳中,孙先生不高兴了,“我能逾什么?无非是想让殿下开心而已。”
“那您又怎知,殿下见到周姑娘会开心?若是不开心呢?”
“作何不开心?这姑娘是救他性命的人,他心里指不定多么中意她呢。”
孙先生记得的就是周红叶相救郑栩之事,让他觉得能这般付出的女子,世间少有,更加值得被珍惜。只是这无形之中,让这份恩情变了意义。
义无反顾的周红叶或许就是为了这个,只是,郑栩却是不愿背负这份带着目的恩情的人。
他会努力偿还,但是不会是娶她,喜欢她。
辛集叹气,也没有同孙先生继续纠缠下去,他是不会明白的,辛集与郑栩同龄,他最能理解郑栩的心意与冲动。年少时的喜欢,或许就是一眼,一次偶然,尽管是自己一厢情愿,也甘之如饴,绝不辜负这一颗赤诚之心。
“元老还在,就算殿下回来了,也不会见她的。”
元老还在,殿下绝对不会丢下元老去见周红叶的,他笃定。
进了城,原本该是径直回周府的,只是带着不否,他不能就这样回去,父亲曾经与羌国有一战,对于父亲来说,带外邦人回来,是大忌,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还不能把不否带回家,得先安顿好她才能回去。”
他的打算,就是在城中安排好住处,先安顿不否住下,后面的事情后面在细细打算。
只是,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安插一个异族人进城,他还没有这个本事,得靠徐菽。
“在城里找个地方先安顿她住下,你去吧,让徐菽安排就是,你家里人该等急了。”
郑栩知他顾忌什么,直接揽下了,这正是周邻河所愿意的,大方的谢过,就驾着马奔向了他日思夜想的家。
“多谢。”
远在深宫里的贵妃听到下人来报周邻河回家的消息,那颗悬着的心终是这一刻才安然的落下。
“娘娘,周公子回家了。”
“回来了?”听到周邻河平安归来的消息贵妃这才放下心来,这些天她其实也挺怕的,怕周邻河死了,要是他死了,她和周家就真的断的干干净净了。纵然与周泽有闹红过脸,可到底是自己一脉的亲侄如何就能让自己手上沾上亲人的血。
何况,那也是个好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好比自己的第二个儿子,是炤儿的手足兄弟。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有些事情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站在府门口的周邻河,看着已经裹了厚夹袄的门房,望着自己老泪纵横,激动的挤不出话来;留意到檐下换了两盏新的灯笼,红色的,冬天了,唯有红色喜庆,不显得这个冬天无趣;在门房的引导下由此而进,呼呼寒风从门框里挤进来吹在的后背上,除了感受到一阵风没有其他的感触;就算是倒了冬季,院内也并无萧条之意,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干净整洁,唯有树枝枯燥乏味。
家里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却好像有什么变了。
那听到周邻河回来的消息的周家夫妇二人,则是放下了手里的一切事物,匆匆忙忙的的奔了出来,奔向他们日日夜夜都在祈祷祝愿归来的人。只是那份盼着相见的心情却还是被压在了仪态之下,在十里开外的地方就放慢了脚步,保持着惯有的端庄与稳重缓缓而出。
尽管他们表现得淡然,可周邻河还是看到了母亲眼底的泪花,泛红的眼角;以及父母突然白了的鬓角。
“你去哪里了?”周泽负手而来,冷着面孔严肃的询问着千里迢迢而回的周邻河,似是没有一分爱子之心,只有苛责。
尽管周泽语气神色不好,可周邻河知道,他是最担心自己的人。父不言爱,莫在厉色。
的确是自己任性了,不辞而别造成了无音讯,若是自己真的死在了外面,对于这对父母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这原本也不是他的人生,他只是替周邻河活着,他真的是,越俎代庖了。
“爹,娘,是孩儿不好,回来迟了,让您二人担心了。”在跪下的这一刻,他再也无法像这次一样任性了,他以后得顾虑这对为人父母的心情,不能为所欲为了。
为人子,莫过于要亲父母,不忤背,不逆听。
他活为周邻河,就得全了这个名字的责任。
母亲蹒跚过来抱着他时,是带了哭腔的,这让原本就愧疚的周邻河愈发无地自容。
被母亲揽在怀里,一位母亲,却哭的像个孩子。而作为孩子的周邻河,也是泪流满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切记不要这样了,爹娘很担心的。”
“孩儿不会了。”他汲取着这份久违的温暖,这种他心心念念的家的感觉他已经得到,这一刻,他庆幸自己是幸运的,是被上天选中的人,若是真正的周邻河,指不定就死在了外面。
郑栩一进监察司,辛集与孙先生不约而同的从不同的方向走来。
“殿下!”
“殿下!”
辛集快步走到郑栩面前,看了后至的孙先生一眼,抢先道:“元老在等您。”
郑栩点点头,问孙先生:“先生可是有事要说?”
孙先生张了张口,面上充满了忧思,替周红叶感到无奈,可这儿女之事的确没有公事重要,最后什么也没有说。“没有。”
郑栩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辛集去见元老大人。
在郑栩身边的人,都是拎得清的,尽管在怎么有算计,也要以大事为主。
周红叶最终也没有等到郑栩,郑栩擅自离京的事情,元老很生气,最终为了赔罪,郑栩亲自送了元老回府,又在外家人的劝说下,要一起吃了晚饭才回。
孙先生知道今日是见不着郑栩了,于是只得劝说周红叶先回去。
“殿下去了元家,大抵今日是见不着了,您不若也先回家的吧,明日再来看看。”
周红叶揉着久坐的腿站起来,久等之下,她就预料到了,自己是见不上郑栩的,只是自己性子倔强,不愿去放弃罢了。
“好吧,谢谢先生照料。”
孙先生送着周红叶出门,看着弱不禁风的她,心里全然是对她的心疼,以及对郑栩不疼惜周红叶的无奈。
这么好的姑娘,不嫁给郑栩多可惜。
周红叶赶在日落前回了府上,甫一刚进门,管家就兴冲冲的迎了上来。
“小姐,您可是回来了,公子回家了,此时正与夫人在屋里团聚呢。”
骤然听闻离家数月的胞弟回家,周红叶抖落了满身的不悦,兴高采烈地忙去见他。
“红奴!”
周红叶一进门就寻找着周邻河,周邻河闻声从母亲身边起身,看去门口。
“姐。”
那道曼妙的身姿如风一般扫了进来,然后就丢了她淑女的形象的揪住了周邻河的耳朵。
“你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周邻河被揪住耳朵,疼的龇牙咧嘴。一到冬天,耳朵就格外娇气,不碰都红,此时被周红叶这么大力一扯,连耳根子都红了。
“哎哎哎啊,疼疼,你轻点。”
周夫人看着儿子被欺负,也笑出声的制止。
“红叶,这大冬天的不要扯弟弟的耳朵,会扯坏的!”
经过周夫人一番劝和,周红叶才放了手,周邻河捂着的耳朵有红又烫,耳根子疼的发麻,他手掌刻意罩在耳朵上,没有让周夫人看到。嘴里抱怨。
“不就没带上你一起吗,你这是公报私仇。”
周红叶气到叉腰。“你还知道这事啊?居然敢抛弃我跑路,知道我一个人在路上都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周邻河才不相信她这么彪悍的人会遇到什么危险,跟着爹都学了一身的本事,几乎普通人没有人奈何得了她。她这要是放在现代,就是一靠墙墙倒的女汉子系列,不过是在外人眼里,就把娴静淑良表现得淋漓尽致。
“能有什么危险?吃不饱?穿不暖?还是说遇见大蟒蛇了?”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红叶静静地盯着周邻河嬉皮笑脸的想要蒙混过关,笑了笑,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翻了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