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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来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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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道青色玄力将两人分开,岸上众人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双方已经回到了菡萏台上。
许夏对苏远倾刮目相看。
若不是玄力低微,这孩子恐怕要碾压文暮雨。
“许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夏语气温和,对小舍的态度并不以为意。
“愿赌服输,文姑娘既然有言在先,还是遵守诺言的好,不然这事传到江湖上,对她对君子阁都不好。”
小舍气极:“这舞娘可是妖,繁州玄术院能担的起这个责任吗?!”
许夏笑了笑,“君子阁的照妖镜,我还是信的,既然镜子中无妖身,那她便一定是人。”
文暮雨脑子里的冲动已经退了下去。
离开宗门之前师父又提起了联姻的事情,她虽没吵但心里却是十分不愿的,看见盛公子的第一眼,便有了些许叛逆的冲动,谁知道竟被这苏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一时鲁莽起了相争之心。
若是许夏不出手,她恐怕会使出全力,到时候即便是胜了也是丢脸。
她将手放在肩膀上,轻轻一抹伤口便好了。
“多谢许院长,不过今日之事君子阁不会就这么算了,化形妖现世不是小事,我得回宗门禀报,就此告辞。”
*
苏远倾手里摇着酒壶,看着窗户外头不说话。
舞娘受不了这样无言的拷问,喵的一声露出了獠牙。
“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远倾看都不看她,“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你不抓我?”
“我抓你做什么,你又不好吃。”
舞娘无语,“道玄师对妖不都是赶尽杀绝的吗?”
“那让你失望了,我是个不正经的道玄师,对杀人的兴趣高过杀妖。”
舞娘有点受不了,她自从化形之后,一路被道玄师追杀,突然遇到一个无动于衷的,她心里反倒不舒坦。
“是我长的不好看吗?”
苏远倾终于回头,“跟我比,你觉得你能好看吗?”
“……”舞娘红了眼,“我会跳舞,跳的可好了。”
“所以呢?”
“所以,你为什么不抓我?”
苏远倾玩着手中的酒坛子,终于明白她想干什么。
“养只猫太麻烦,总掉毛。”
舞娘立刻表示:“我会自己收拾干净,绝对不弄脏家里。”
“我暂时很穷,也没有猫粮。”
“我自己会找吃的,绝不麻烦你。”
苏远倾觉得这猫儿还挺诚恳,“那你就留下吧。”
舞娘欢喜地转了圈,再落地便现了原身,竟是一只褐色绿眼的狸花猫。
苏远倾俯身,它便抬头去蹭她的手,喵喵的十分亲热。
外头传来敲门声,箜篌拿着一封信进来,见里头只有盛晅之在角落默默的弹琴,奇怪地问:“那个舞娘姐姐呢?”
苏远倾把小猫抱起来,“走了。”
“哦。”箜篌向来不多想,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白管家刚收到的,对方指名道姓要给你。”
苏远倾接过东西坐回软塌,小猫便乖巧地匍匐在她的膝盖上,箜篌一见就喜欢的不得了,伸手想摸,却被小猫龇牙咧嘴了一番,明确的表示不让。
“你们先去玩,琴师留下。”
箜篌点头,快乐地跟着小猫跑了。
屋里琴音袅袅,伴着淡淡的熏香,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厚厚的一沓,苏远倾不过扫了几眼,便头晕眼花。
全是繁体草书,还没有标点符号,累的很。
“停下,帮我读信。”
盛晅之收了手,走到一旁灭了香,然后才接过她的东西。
只一眼,他便楞在原地。
“怎么了?”
为什么这信的落款是他的印章?
“这是……”
“是国师吧?”
“……是。”
苏远倾哼了一声,“读。”
盛晅之的薄唇微微抿起,最后还是淡声念道:“吾宝亲启,惊闻宝之归来,吾心甚悦,自宝陨落,吾夙夜难寐,每每辗转反侧之间……”
苏远倾觉得牙后跟酸的不行,“说人话。”
“……”盛晅之静静地看完了十几张纸,最后道:“当年的事我有苦衷,知道你没事,很高兴。”
“就这?”
“就这。”
苏远倾知道国师会写信,苏荷身份暴露之后国师便来了第一次的“关切”,她原本以为好歹做做样子,没想到这渣男竟然连一个道歉的字都没提。
盛晅之也在打量,原来她就是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天才苏荷。
“搞点墨来,写回信。”
“我写?”
“对。”
盛晅之走到旁边的书桌前,拿起青色的砚滴注了水,不急不缓地磨墨。
“坊主与国师有旧?”
苏远倾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年少轻狂,眼瞎。”
“您见过国师本人?”
“嗯。”
“他长什么模样?”
“很丑。”说完苏远倾觉得盛晅之有点不对劲,“干嘛,你暗恋他?”
盛晅之铺开纸,对她的话不为所动。
“不是,只是听闻国师常年镇守无泪海,有点好奇坊主是怎么认识的。”
苏远倾哪里知道,书里头也就是提了那么一嘴。
“不记得,你可以开始写了。”
盛晅之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坊主请说。”
“渣男。”
盛晅之的手腕停在空中,半晌没有下笔。
“残渣的渣,男人的男。”
珠帘后头修长的手指握着毛笔,从苏远倾的角度看去,有一种现代社会少有的古典美。
她起身边走边说:“知道你还活的好好的,我也很高兴,灭门之仇我记着,正努力修炼准备反杀,在我还没有找你之前把小命保管好,洗干净脖子等着。另外,我要重建八音坊,你要有本事就和三宗再灭我一次,这次我会好好的让你们体会一下天才的强大。”
“……还有吗?”
“没了,多写一个字就是多浪费一滴墨水,不值得。”
盛晅之写完拿给苏远倾看,她一瞧便笑:“你这字儿像个女人写的。”
“坊主您不是女人吗?”
苏远倾眼波流转,这美人儿还会调戏她了。
“我是不是女人,你想试试吗?”
盛晅之脸不红心不跳,将信纸折好送了过来,“不用,八音坊的苏掌门,三榜榜首,自然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怕不怕我亵渎你?”
盛晅之轻笑,这种烂到不行的借口,也只有江湖上的那些傻子才会相信吧。
“我觉得如果坊主还需要亵渎谁,那全世界的女人大约都嫁不出去了。”
苏远倾很满意,“眼光不错,晚上给你加鸡腿。”
*
苏远倾要的报酬是紫玉人参。
她的伤早就好了,但玄脉滞涩,是因为常年使用碎玉飞花之后中了寒毒。
国师这渣男,虽然得到了苏荷的心,但出于掌控考虑在琴里头下了毒。
苏荷每天抱着,修炼也用着,死的那天君傲天的御音术她原本能躲开,但体内突然毒发才给对方机会要了她的性命。
可惜苏荷一直到死都不知道。
小舟顺流而下,荡出一抹水纹,无声无息。
苏远倾盘坐在自己房间里,身前放着那株紫玉人参,巴掌大小,发出淡紫色的玄光。
“路上不安全,还是回安城再吃。”
琵琶抱剑守在窗边,虽然这路上还算平静,但她的直觉却不太好。
苏远倾拿起东西看了两眼,随手掰了一根小须放进嘴里,顿时便觉得原本阻塞的厉害的玄脉通畅了许多。
“来不及了。”
琵琶皱眉,“什么来不及了?”
“国师前些日子送了信,我不小心说了两句狠话,如果没猜错过不了多久道玄殿的人就要来了。”
琵琶脸色大变,声音都高了两分。
“你又与他写信?姓苏的,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还嫌被他害的不够,还嫌我们过的不够惨吗?”
箜篌抱着包袱躲在一旁不敢吱声。
每次说到这个国师,琵琶就像点了火药桶,一碰就炸。
苏远倾摸摸膝盖上炸毛的小猫表示安抚,“不是我给他写信,是他给我写,然后我说我要重建宗门,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琵琶听的这话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他想干什么?再杀你一次吗?不对,你为什么要承认自己的身份,你这假名字搞的有意义吗?”
苏远倾笑,“渣男还能想干什么,继续骗的我围着他转呗。至于身份,你觉得不承认他就找不到了?除非我一直躲在安城,不然迟早有一天要面对,只要我修为恢复,我怕他个屁。”
“姓苏的,我警告你……”
苏远倾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她干脆朝盛晅之招招手,等到他走到自己身边之后,突然直愣愣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你看,我身边有个这么听话这么漂亮又这么会弹琴的小哥哥,我犯得着吗?你要实在不放心,我可以起誓,我苏远倾这辈子绝不会与国师……”
一只带着冷香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苏远倾抬头:????
盛晅之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身体的反应比他的脑子要快。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背在身后,掌心却依然保留着苏远倾唇上温度,烫的他有些不自在。
“坊主若要重新恢复修为,还是不要随便立誓的好,破碎星境需要重新闯心魔关,若是坊主心中有一丝不坚,恐怕这一身修为就真的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