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亿万之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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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阴沉沉，刚过中午，天色便暗得好像快要入夜。骤然间一道闪电映亮天际，紧接着便是一阵阵闷雷滚滚，回响在霓虹闪烁的都市上空。
明日城——这个位于黑暗荒原中心的人类聚集地，如今正是雷雨的季节。
豆大的雨点敲打在玻璃窗上，渐渐汇聚成条条水幕。玻璃窗内，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翻阅着全息屏中显示的报告，表情凝重得就像压在城市上空的浓云。
这男人五官硬朗，眼眸深邃，是一副周正端方的好相貌，只不过此时眼中透着的血丝，下巴上冒着胡茬，脸色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他便是明日城安防部防务总长洛毅。最近越来越多的人口失踪案件，已经让他连续半个多月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作为安防部第一工作狂，为了案子通宵达旦，对于洛毅来说倒也是常事。但这次的失踪案让他和众属下通宵达旦了许久，竟然仍是线索寥寥，迷雾重重，这在洛毅就任防务总长以来还是头一次。
类似的失踪案件，其实最早在一两年前，就已经开始隐秘地发生了。
起初，安防部的下属办事部门只是把这些失踪案当作普通的案件来对待。明日城贫富分化严重，治安状况一向不佳，安防部差不多每天都能接到三到五起失踪报案，寻常得几乎让人麻木。
而直到最近失踪人数突然大量增加，这一系列案件才被上报到洛毅这里。经过大量信息分析，终于有人发现了一条关键性的线索——
近期突然增加的，包括这一两年间那些悬而未决的失踪案件，竟然大部分都和一个特殊的游戏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亿万之城。
洛毅看着报告中这四个字的游戏名，手指在刺拉拉的下巴上无意识地磨着。
全息游戏在明日城中十分流行，洛毅并不玩游戏，但这个“亿万之城”，却也听人提起过几次。据说玩家只要在“亿万之城”中通关，就可以获得游戏赠予的一百亿元奖金，一举成为超级富豪。只不过至今，还没有人能成功拿到这笔钱。
洛毅本以为这不过是某个游戏公司用来博人眼球的营销，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这种不着调的噱头，但如今种种迹象表明，那些失踪的人们很可能就是进入了这个“亿万之城”，而且直到现在，都没能回来。
到底是什么游戏，竟会让玩家一年两年的杳无音信。
洛毅滑动着全息屏上的文字，眉头越皱越深。
有关这个亿万之城的问题，必须要彻底查清楚。
笃笃，办公室门被敲响。洛毅应了一声，遮蔽门自动滑开，下属卡弗踩着半高跟的黑皮靴，哒哒哒地走到洛毅的办公台前。
“亿万之城的调查报告出来了吗？”洛毅口中问着，视线并没有离开全息屏。
“刚刚出来，您看一下。”
卡弗是一个容貌艳丽的金发美女，身材凹凸有致，火辣得足以叫男人们垂涎三尺。可美女的性格却是相当的冷硬干脆，一头金发利落盘起，火辣身材遮在一袭板正的制服下，目光在金边眼镜后冷冷一扫，男人们流在嘴边的哈喇子瞬间就又吸回去了。
卡弗在终端上按了几下，将调查报告投上洛毅面前的全息屏，便安静站在一旁，等待洛毅查阅。洛毅翻看着卡弗送上来的报告，可还没看两页，就看到了结尾。
“游戏公司，不明，游戏中枢，不明，游戏内容，不明？”
洛毅抬眼看向卡弗，面色略有不悦。
“这就是你们的调查结果？”
“是。”
卡弗推了推眼镜，镇定对答道。
“这个游戏并不是普通的非法游戏。正规商业备案中自然没有任何相关信息，而一般来说，即便是非正规的游戏，也至少可以从网络地址追溯到游戏中枢所在，或是从使用过的玩家中了解到游戏的内容。”
“但亿万之城不一样。调查处查了几天，能找到全部信息，就只有一个游戏登录页面。而这个页面的存放地点是一个公共网络空间，无法追溯到页面所有者，也完全搜索不到和游戏中枢的联系。”
“因为亿万之城失踪的人，保守估计至少有一千多人。容纳一千多人的游戏中枢，就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洛毅发出疑问。
“是的。”卡弗点头，“明日城里正规的不正规的游戏中枢供应商全部调查过了，截至目前，还是一无所获。”
洛毅听了卡弗的话，脸色愈发凝重。半天，他才又开口问道。
“那玩家呢？有没有找到玩过这个游戏的玩家？”
“有。”
卡弗又把另一份报告投射到洛毅面前的全息屏上。
“根据这份报告，已知的从亿万之城回到现实的玩家只有十六位，其中十一位已经确定死亡，三位下落不明，两位尚还在世。但无论在世还是死亡，这些玩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卡弗说着，声音有些发沉。
“他们从亿万之城回来之后，全部都陷入了某种疯狂。而那十一位死亡的玩家，死因全都是……自杀。”
“自杀……”
洛毅一惊，转头看向卡弗。
一千多人进入游戏，只有十六人回来。而这十六个人竟然全都疯了，甚至大部分都自己了结了性命……
他们在游戏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洛毅压着眉心沉吟了片刻，随即霍地起身，扣好衬衫领口的扣子，大概整理了一下被胡乱扯开的领带，抬脚便向门外走去。
“我到部长那里去一趟。你联系一下那两个还在世的玩家的家属，看看我们能不能去拜访一下。”
***
“既然确定他们是去玩了那个游戏，那就不算失踪。”
安防部部长年纪约有五十，气质冷峻，看起来十分威严。但与洛毅不同，对于最近上报的失踪事件，这位威严的部长似乎并不怎么重视。他降下办公台上的全息屏，直视着洛毅，面色很是笃定。
“失踪报告涉及的都是成年人，成年人自愿参与的正常娱乐，我们没有理由去干涉，不是吗？”
“可是这个游戏并不寻常。”
洛毅对部长解释道。
“游戏玩家数量至少有一千人，两年间却只有十六个人结束了游戏回到现实，而且这十六个人全部都出现了精神问题，其中大部分甚至自杀身亡。我觉得有理由认为亿万之城这个游戏中，存在严重侵害玩家身心健康的内容。”
“除了那十六个人之外，剩下的一千人不是还在正常游戏吗？”
部长对洛毅的话不以为然。
“十六比一千，这并不是一个夸张的比例。全息游戏一般来说都会有一定的刺激性，这十六人的精神问题，我认为可以归结为他们个人的承受能力问题。”
“可是其他的全息游戏并没有……”
“或许是这个游戏内容更刺激一点呢？”
部长直接打断了洛毅的话，显然不想再将亿万之城的话题继续下去。
“总之，你不必再在这件事上花费太多精力，别为了这种不构成案件的小问题耽误了更重要的事情。”
部长顿了顿，又问道。
“明天的铂金酒会，安防工作安排得怎么样了？”
“已经部署好了。”
洛毅无奈，只得顺着部长的话回答。
“三个分队共计一百八十人分守会场内外，我也会一直在场监督，确保酒会万无一失。”
“嗯。这次的铂金酒会事关重大，各大财阀巨头都会到场参加。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明日城的重量级人物，哪怕是掉了一根头发，我们都担待不起。你一定要准备万全，提起一百二十分警惕，明天的酒会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是。”洛毅肃然答道。
部长嗯了一声，又瞥了一眼洛毅的脸。
“你这胡子，明天记得刮刮，重大场合，别显得这么邋遢。”
“……是。”
***
“哟，快输了啊。”
耳朵边冷不丁冒出一句女声，偷偷在办公台下玩游戏的摸鱼小青年阿道被吓得肩膀一抽，急忙摁灭了个人终端。
他抬起头，看到旁边女同事坏笑的脸，一口气又松了下来。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卡弗来了。”
关都关了，阿道索性也就不玩了，将终端收了起来。
“你就这么怕卡弗？”同事逗他。
“嗨，你不知道，上回让她看见我摸鱼，她倒是没告诉老大，就二话不说丢给我一堆文件，限我三天之内处理完，完不成就扣绩效！结果那堆破文件让我熬了足足两个通宵！”
阿道怂怂地说道。
“让老大看见都没什么事，顶多说我一句半句的就完了，可别再让她看见，我真是怕了她了。”
“哦豁，卡弗比总长还厉害啊？”同事乐道。
“那当然还是老大厉害，只不过卡弗吧，她就总是看我这人不顺眼。老大就不一样了，我办事得力，老大从来都特喜欢我，对我特好，比卡弗温柔多了。”
阿道一脸得意地显摆着，好像他就是洛毅最器重的部下。
“你就嘚瑟吧你。”
同事撇撇嘴，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
“哎对了，总长不是让你们查那个什么亿万之城么？查得怎么样了？”
“嗨，不怎么样。”
阿道回答道。
“什么信息也查不到，就只有一个登录页面。那登录页面就是一片大白板，上面只有几个框，几行黑字，简略得不行，看着跟假的一样。”
阿道靠在椅子背上，闲天聊得眉飞色舞。
“不过你别说，当初我听说这个亿万奖金的时候，还真的动心想试试来着。结果看到那登录页面，凭我多年的游戏直觉，我立刻就断定，这游戏肯定是骗人的！他能有钱付亿万奖金，没钱把页面弄好点？而且那破页面加载还巨慢……”
阿道正说着，办公区屏蔽门忽然刷地打开，洛毅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道瞬间就不是刚才的他了，端端正正在全息屏前，装出一副努力工作的样子，装了一会儿，又向洛毅那边偷瞄了一眼。
只见卡弗迎上前去，和洛毅说了几句什么。洛毅绷着嘴唇，犹豫了好半天，终于抬起头，打眼向办公室中扫了扫，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阿道身上。
“阿道，还有卡弗，你们俩跟我一起去。”
“去哪儿？老大。”
阿道丢给同事一个“你看老大爱用我”的小眼神，站起身问道。
“31号贫民区。”
洛毅接过卡弗递上来的外套，穿在身上。
“拜访一个从亿万之城回来的玩家。”
作者有话说第1章 亿万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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