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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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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去洗漱了,陈墨也没闲着,他回到东厢房先把药给煎上了。
现在煎药用的是最传统的小泥炉,生火煎药都比较耗时间,以前用的倒是更现代化的天然气炉子,更方便快捷,不过前段时间打扫的时候被他不小心拧坏了。
那个炉子是好多年前买的了,也没少出毛病,陈墨也曾买过新的炉子回来,但是姥爷比较念旧,那个炉子每天都陪着他煎药,他早就用惯了那个炉子,换了新的炉子哪儿哪儿都不适应,没几天就又换了回来。
姥爷每天把炉子擦得锃亮,像是新的一样,但毕竟是天然气炉子,老化之后是很危险的,陈墨虽然担心但是也拗不过姥爷,只能每年都注意把炉子检修几遍,把那些老化的元件、管子都更换了。
这么多年来修修补补炉子都还是好好的,姥爷走了之后,这炉子三天两头就打不着火,前段时间陈墨想开火煮点东西却不下心把开关拧坏了,他想拆开查看一下的时候,却发现炉子里面年前才更换过的元件都已经锈迹斑斑。
机器不像其他东西,一旦闲置在一旁很快就会生锈,姥爷虽然外表看上去很是健朗,陈墨也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伴他,但也是说走就走。
村子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这些被时代抛在身后的老人和被留下的孩子,人们渐渐地也更习惯于去寻找更科学的现代医学的帮助,姥爷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隔几天就要起早贪黑的上山采药,也不用暴雨、大雪也要背着个药箱翻山越岭去看诊,更不会再吃着饭、睡着觉就被病人家属急促的敲门声拉走。
姥爷千辛万苦采回来的药也再不会被三两个鸡蛋就换走,也不用被失去理智的家属揪着领子大骂庸医,他有大把时间可以安心去和朋友出门钓鱼,不用担心会有突然上门的病人,他可以潜心研究新出的医学论文,但是姥爷却并不开心。
陈墨虽然察觉了姥爷的异样,但是远在他乡加上姥爷总是打着哈哈说只是忙习惯了突然闲下来一时间不太习惯,所以也是有些忧虑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姥爷可能就跟这炉子一样吧,一旦闲置下来,被忙碌填充时掩埋的问题就开始冒头了,精神气慢慢流失,表面上看上去可能毫无异样,但是内里却已经开始慢慢腐朽。
陈墨把那个炉子仔细擦洗干净,像姥爷曾经每天用完炉子之后那样,然后小心的把它和姥爷留下来的其他物品放到一起。
日子总得继续,陈墨也不打算一直沉浸在悲伤中怨天尤人,他原本打算买个新的炉子,旧炉子坏了以后他都是在厨房煎的药,来来去去实在不是很方便,他在网上挑了许久才看中一款自动煎药机,金属外表,全自动分离药渣,十分省心,但是在看到他买的新炉子之后,项轻舟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才委婉地问要不要考虑一下再换个新的炉子。
一开始陈墨还有点不明所以,直到过来治疗的客人看着古色古香的药房和那台充满现代化气息的新炉子后一脸的幻灭,甚至眼里还开始带上了不少的怀疑,甚至有人心生退意,他这才明白了项轻舟的欲言又止。
于是他只能把省心省力的新炉子撤下,换上项轻舟送的陶泥碳炉,后面来的客人看到古色古香的药房和那个与药房浑然一体的碳炉果然没再说什么,反而一脸理所当然,发自内心觉得陈墨这些世外高人就是应该这样。
陈墨也有些无语,但毕竟掏钱的是老大,他们觉得这样更有信服力那就这样吧,好在项轻舟送的这个碳炉也十分好用,生个火也不算麻烦。
洗漱完发梢还带着水珠的盒子这时也过来了,刚洗过澡盒子没有戴上他那标志性的毛线帽,他的脱发程度没有秋筱竹那么严重,秋筱竹的脱发已经严重到真的快要秃了的程度,盒子只是额角的发际线越来越高,出现了一个大大的“M”字,有向着地中海的趋势发展,假日时日肯定又是一位让患者一看就很“信赖”名医大拿。
但是这对于一个年轻人,还是一个渴望着找到对象的年轻人来说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打击,哪怕科室里的其他前辈都拍着他的肩膀让他早点死心,他嘴上说着无所谓,实际上却在看关于脱发的各种研究报告。
然而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些资本家绝对不会放过的这个越来越有前景的市场的,现在做洗护产品的那家没推出过几款防脱发的洗护产品?什么生姜、黑芝麻、首乌······各种防脱发洗发水、精油产品琳琅满目,但他们做这行的心里都清楚,真正能起效的屈指可数。
现在市面上真的被证实有疗效,能治疗脱发的大概只有米诺地尔酊、芥子丁町等几类药物,但是这都是药物,而且都有不小的副作用,能治疗的脱发类型也是有限的,不是所有类型的脱发都有效的。
所以在得知有个秘方号称能治疗所有类型的脱发时,盒子和其他学医的一样,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能,看过视频和那些治疗过后的照片之后他就觉得更加的假了。
之所以会参与抽奖一方面是因为是真的抱着想要拯救自己的秀发的希望,另一方面作为医生以及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欢中医,真的不希望那些为了利益沽名钓誉的骗子继续抹黑这一职业,现在的中医这行已经真的够艰难了,哪怕在他们医生群体里,很多人都觉得中医就是心理疗法。
如果是真的那就最好,盒子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是假的就会直接报警,回去之后也会在网上揭穿他,避免更多的人受骗。
在得到陈墨同意后,盒子踏进东厢房,他自小受电视剧影响,对中医十分感兴趣,但是报考志愿的时候家长都不同意,只能退而求次选了临床医学,这时看见这完全像是穿越了时空的药房惊奇的四下打量。
盒子顺着药香望去,看见在隔开的小房间里煎药的小炉子也是一脸激动,眼里的星星都快冒出来了,他曾经选修过中医,那门课的教授不停地夸他有天赋,不止一次惋惜叹道盒子不学中医真的是浪费了,却又叹息道不学也挺好的,现在中医没落,临床更有前途。
能得到教授这般赞叹,盒子也是真的适合吃中医这碗饭,他仅凭药香就能大概拼凑出药方,但是这个秘方,他下意识抽抽鼻子,银莲草、首乌、冬参、祁连子······更多的就分不出来了,药房里本就到处都弥漫着各种药香,混杂在一起哪有那么轻易分辨出来。
盒子向前走了几步,想闻的更清楚些,却看见陈墨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盒子尴尬地退了一步,“陈先生,你这是在煎药吗”
刚问完盒子就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这问的都是啥啊,有眼睛的都能看见人家在做啥吧。
盒子尬在原地,脚趾都快扣出一座卢浮宫了。
陈墨却并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笑着说:“对的,已经快好了,张请稍等片刻。”
盒子原名张兰生,盒子只是他的网名,中奖后陈墨确认中奖人信息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交换过姓名,他松了口气,赶忙道“陈先生叫我盒子就好了,可以理解,中药就是要小火煎嘛”
盒子艰难的把眼神从那咕嘟咕嘟的药罐里挪开,生怕被误会是觊觎人家家传秘方。
陈墨看见他那不舍的样子也可以理解,之前就得知了他的职业,何况人家只是看了几眼,陈墨倒不至于小气到这个地步。
盒子一边心不在焉的与陈墨闲聊,一边心痒难耐地看着那个咕嘟咕嘟的药罐,眼珠子都快黏在上边了,仿佛那里面翻滚的不是药材,而是黄金。
好在外用的药不需要煎制太长时间,很快陈墨就把药汤盛了出来,盒子终于从这种坐立难安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他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时间久一点他真的怕自己会干出冲去过仔细翻药渣的举动。
虽然没有分辨出秘方里所有的药材,但是盒子吊着的心已经定了大半,陈墨真的是一个让人一见如故、如沐春风的人,从那个古色古香的回廊厢房里走出来的时候仿佛是从古代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
盒子见着陈墨的第一眼他就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抱有很大的好感,他实在不希望这个像玉一样的男人居然是个骗子。
而现在盒子已经不担心了,他躺在床上,两眼微阖,温热的药汤缓缓地浇在他的头上,药汤的温度正好,不会烫伤头皮也不会让人在这深秋被冻到,整个人都被能浓浓的药香包裹着。
金钱子、五叶桑、墨玉花······盒子辨出了更多的药材,他虽然没有精研中医学,但是他还是知道了这幅秘方确确实实是真的有用,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像其他人说的那样那般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