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同人青玉案》暮十六

4、（四）

　　谷妙妙已经在巨大的悲痛下昏死过去。

　　甄如玉发狠，直接拔下了腿上插着的长枪，不顾自己的双腿，爬向儿子。

　　那小小的身躯，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他都不敢拼凑。小小的他倒在血泊中，口中不断涌出鲜血，鬼王那一掌，是冲他的心脉去的……他的体温在流失……已经感受不到呼吸了。

　　甄如玉身为医者，第一次不敢下手。

　　衍儿手中还握着那簪子！他痛彻心扉，甩了自己一个巴掌！圣手？神医？却几乎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如玉！”秦怀章赶忙制止，“还有希望，不能放弃，快，当务之急，必须找个地方为衍儿治疗。长风，快，快带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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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衍的伤势太重，本就是吊着一条命，不可能受得住长途跋涉。

　　他们下了山，在一个镇子上，直接包了一间医馆。谷妙妙清醒后，立刻强忍悲伤，为母则刚，儿子还在，她一定不可能放弃。他们二人轮流施针，用针吊住孩子的命。联合了镇上最有名的医师，救孩子的命。甄如玉压根没有管自己的腿，只给自己下了一副猛药，止血保持清醒。

　　致命伤是那一掌，几乎断了孩子的心脉。孩子太小，淤血排不出去，当下只能用大量的药吊着。只有第一日那可怕的蛊毒发作，衍儿浑身痉挛，口中不断涌出的是黑血。甄如玉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走了一步险招，索性暂时压了蛊毒。

　　半个月以来，甄衍反反复复徘徊于生死之间，众人都在为这个可怜的孩子祈祷。

　　周子舒自救回甄家弟弟，日日在内心祈求上天，希望衍儿逢凶化吉。他每天都和甄伯父待在衍儿房中，看甄伯父和一众医师施救，他在一旁打下手，甄伯父也伤重，他跑前跑后，根据方子抓药，为他们减压，照顾甄伯父……

　　甄如玉的腿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废了。谷妙妙也因为伤势，外加险些失去儿子，种种打击下也病倒了。

　　好在月余，衍儿的情况总算得以稳定。众人决定起身回四季山庄，山庄各方面条件方便，他们一家可以得到静养。而且后山便是药山，有很多名贵药材提供。衍儿的情况还不能放松。

　　他们用马车，尽可能减少颠簸。山庄那边也去了信，早早做了安排。

　　平稳到了四季山庄，已是深秋。气温的骤降给甄衍的身体也造成了影响，伤势出现了反复，高烧不退。

　　周子舒自发的担当起了平日里照顾衍儿的责任，甄伯父需要研究药方，甄伯母推着他去后山采药制药，他们二人身体也不好。

　　他日夜都陪在房里，衍儿重伤后，身子虚弱体寒，他的房里铺了地龙，还准备了几个汤婆子。他时常高烧不退，周子舒便不停地给他用热水擦拭。几个月来人没有醒过，不能断了饭食，只能吩咐厨房炖糜烂的米粥，他一勺一勺喂给他，整日里汤药也是不能断的，都是由周子舒一点点的喂。

　　周子舒的悉心照顾，让甄家夫妇十分感谢，毕竟他也是个刚刚十一岁的孩子，只比衍儿大三岁。“子舒，伯母真的很谢谢你，你甄伯父他现在身体不方便，还得为衍儿寻方子治病，如果没有你，伯母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伯母，你别这么说。衍儿，是我师弟，我理应照顾他，而且，我答应他接他回家，如果我能早一点，就不会让他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伯母，是我对不住他。”

　　“傻孩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们一家该遇的劫难，如何躲得过去。而且，我听秦大哥说，是你不停地催促，我们才能及时获救，应该说，是你救了衍儿，应该我感谢你啊。”

　　“伯母，我……不知道您相不相信，自从离开衍儿，我一直都有不好的预感，日日噩梦，所以忍不住去找他，原来我的预感是真的，要是我能早点意识到就好了……”

　　“孩子，别自责了。这样神奇的事，我也从未听说过。只当是你和衍儿有缘，冥冥之中能够感应到对方，你是我们一家的小恩人呢。相信，衍儿一定会没事的。”

　　“嗯，衍儿一定会没事的。”

　　眼下最要紧的是甄衍身上的蛊毒，一日甄如玉给儿子诊脉时，惊恐的发现，蛊虫没了几分生气，马上就会死亡！怎么会？他已经知道孩子体内的是一种子母蛊，衍儿体内是子蛊，子蛊全凭母蛊驱动，靠着宿主血液为生。可如今衍儿情况刚稳定下来，蛊毒也只发作了一次，体内的蛊虫怎会死亡。一旦蛊虫死亡，作为宿主的衍儿，也会立刻心脉衰竭！

　　在万般紧要关头，甄如玉收到了一封来自远方的信。罗浮梦。那日他已认出，所谓的喜丧鬼是曾经救助过的故人。信中向他们一家的遭遇表示歉疚，可那日她没来得及施以援手，她告知那日鬼王受伤，气急败坏催动了蛊毒想要那孩子的命，可是群鬼趁他之危发起了夺位的混战，老鬼王不敌被群鬼分尸。她不知道到底怎样解了那孩子的蛊毒，不过鬼王已死，孩子不会再被蛊虫控制了。最后她告知，孟婆汤只会影响人的记忆，不会对身体有过分的损害。希望孩子能够逢凶化吉。

　　甄如玉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更为紧迫。子母蛊，母蛊一旦死亡，子蛊不会独活！

　　“夫君，这……衍儿，怎么办？”谷妙妙彻底慌了心神，几个月来，孩子的情况反反复复，好不容易才从生死线上救回来，又一次面临死神的威胁……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简直是一刀一刀戳在她的心上……

　　“……放血！以血诱之，必须得让那虫子离开衍儿的身体。”甄如玉不愧为圣手，关键时刻下得了狠心。

　　“可是！衍儿现在的身体……万一，万一撑不住……”

　　“妙妙，这是，唯一的办法。”

　　夫妻二人看着床上的儿子，都在心底里默默发誓，如果……衍儿没能挺过来，他/她便随之而去，左不过陪着儿子一起。

　　“妙妙，用我的血来引它，你用银针，见机行事。”

　　“夫君，不行，你的身体已经……我不能再让你冒险！”

　　“妙妙，我是一家之主。你和衍儿因为我，才遭此大难，更何况，我已是个废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你来，我和儿子的命，都交于你手。无论是生是死，皆无怨。”

　　圣手夫妇将众人都请出了房间，自行救儿子。期间庄主想要帮忙，被他们二人拒绝。

　　“秦大哥，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这次，衍儿这一劫，我们一家自己来。若是成，便是幸，若是不成，我们夫妻也没有再活于世的欲望。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秦怀章对于甄家一家的遭遇，心痛不忍，一颗仁善之心却换来了豺狼虎豹的恶毒报复，这是个什么世道？

　　衍儿又一次要面临危险，周子舒悲痛极了。他想要祈求伯母，让他进去陪着衍儿弟弟，他保证不会做出什么干扰治疗的事。

　　“子舒，听话，别进去。就在外面等着，如果……不对，是衍儿一定会没事的。以后他还要你这个师兄好好带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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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扇门关上了，山庄众人都等在门外，盼着那个四季山庄二弟子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