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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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特洛伊所料，等她和柯特赶回家时，伊尔迷他们已经回来了。
将心底的遗憾咽下去，特洛伊高高兴兴地跑到亚路嘉房间把伴手礼带给他。
“这是给亚路嘉的。”特洛伊拿出一个有着大哭表情的，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大号猫猫玩偶。
“这是给拿尼加的。”特洛伊拿出一个有着蚊香眼的猫猫迷惑的大号玩偶。
措不及防地，小姑娘就收获了一个来自亚路嘉的抱抱。
“我好开心！”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特洛伊的脸，然后宣布，“我和拿尼加都好喜欢特洛伊！”
特洛伊高兴地冒小花花，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观察四周，确认奇犽不在后，试探地问道:“我和奇犽谁更好？”
最后，眼看着亚路嘉冥思苦想到快要冒烟了都没得出答案，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的特洛伊只好不为难亚路嘉，放弃了这个话题。
在亚路嘉之后，特洛伊把一个愤怒的白色大号猫猫送给了奇犽，并且真诚的向奇犽表示“你不觉得它和你很像吗？”
奇犽:“哈？？？”
正准备回房间，特洛伊就在走廊上偶遇了伊尔迷。
总感觉他是特地等在这里的。特洛伊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小步:“大哥，你找我？”
伊尔迷走过来，一步步逼近，直到阴影没过特洛伊的头顶。这是一种能带给人巨大心理压力的距离。
“小伊是忘了给哥哥带礼物吗？”在无比压抑的沉默后，伊尔迷开口。
【人在心理压力巨大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在适度的沉默后谈话，更容易突破人的心理防线。】
这是课上的内容，特洛伊记得。
“我以为大哥已经过了喜欢玩偶的年龄。”她直视他的眼睛，平静地说道。
伊尔迷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她纤长的眼睫微垂，遮掩住那双他最喜欢的浅蓝色眼睛。白皙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苍白易碎。
果然，小伊还是个脆弱的，需要纠正的孩子。
在漫长到让人感觉几乎过了一个世纪的沉默后，伊尔迷抬手摸了摸特洛伊的脑袋，将有些凌乱的发丝顺到脑后。
“不管小伊送什么，哥哥都会喜欢的。”他这么说道。
……
又是一次训练，特洛伊毫不意外地听到“四十圈”这个要求。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现在可能已经放弃偷懒，决定老老实实地完成任务了，但特洛伊不会，至少在这方面，她诡异地不想认输。
于是，站在屋顶上的伊尔迷看着小姑娘一边奔跑，一边开始努力地借助一切事物掩盖着自己的身形──草地，树荫，水声，风声，她在利用一切她想得到的东西掩护自己的行踪。
仿佛世界上的一切存在都可以成为她的帮手。
如果说第一天她的掩盖还显得有些笨拙可笑，那么第二天，就已经初具雏形，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她以一种可怕的速度不断纠正着自己的错误。
伊尔迷承认，父亲的判断或许并没有错。
但是……
面无表情的少年露出了一种诡异的，可怖的，笑容。
受限于年龄，特洛伊目前能达到的速度，是有极限的。在树木林立的地方，隔着这么远，她隐蔽能力强，速度又快，伊尔迷或者真看不到她。
但其它的地方呢？
枯枯戮山，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足够的遮挡物提供给她的。终究是存在破绽。
再天赋异禀的小孩也会被时间碾压，奇犽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没用的，放弃吧，不要再试着反抗了，乖乖听哥哥的话不好吗？小伊那么聪明，难道还没有看清事实吗？为什么不做个讨人喜欢的乖孩子呢？
……
特洛伊不讨厌揍敌客，但也无法喜欢。她不喜欢这里压抑的氛围，但无法否认，她确确实实来自这里，这里是她的家。
特洛伊是个很活泼的孩子，刚会说话，刚会走路时，就想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但是被拒绝了。她始终记得止步在黄泉之门前的自己。
“如果能推开的话，就出去吧。”对当时的特洛伊来说好高好高的席巴这么对甚至还没过一岁生日的小姑娘说。
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她以后要更加努力训练，不断地压抑自我，顺应着父亲母亲，这个家里每一个人的期待，然后有一天成功推开黄泉之门走出去吗？
那未免也太让人不甘了。
而且，等她推开了黄泉之门，她就真的能自由了吗？
不行。
她可以走出枯枯戮山，到无法离开揍敌客。
奇犽喜欢这里吗？他似乎不喜欢。
奇犽推得开黄泉之门吗？当时奇犽已经能做到了，即使只是最小的那扇门。
那么，奇犽自由了吗？
没有。
特洛伊从小就很聪明，她甚至比柯特还要早熟，所以她也格外清楚地知道，一直一直和家里人不一样的奇犽，也已经在逐渐地向揍敌客靠拢了。
从活泼的奇犽在大哥和父亲面前保持沉默，从他不再亲切地叫梧桐“管家伯伯”，从他不再试着寻找朋友，而是开始一个人玩滑板，从他买游戏只买单机游戏的时候，影响就存在了。
一幅画里，即使有亚路嘉这样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不必训练而一直保持鲜明色彩的存在，也无法驱赶有整体阴郁的色调。
人是会被环境同化的。或许奇犽没有发现，除了在亚路嘉面前，其他时候，他的样子和揍敌客里的其他人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迟早有一天她也会这样吗？
小姑娘无比恐惧着那样的未来。
她不想成为第二个奇犽。
她越努力，展现出来的天赋越多，揍敌客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就会越多，她所收到的束缚就会越大。
可如果干脆不努力，她甚至连离开枯枯戮山的机会都不会有。
她该怎么办？怎么做才是对的？
或许她知道。
她应该把自己的懒惰与散漫摆到所有人面前，不务正业，不落后，但也不够优秀，普普通通。
她很幸运，有个奇犽挡在她前面。在已经有了个天资无比优秀的继承人的情况下，放在她身上的压力会无限减弱。
她要骗过父亲，骗过母亲，骗过所有人。
她既恐惧，又兴奋。
名叫特洛伊·揍敌客的孩子固执的可怕，即使这个世界天翻地覆，一切规则都重置，她也倔强地不肯改变自己，偷懒是反抗，失踪是拒绝，所有懒散的表现都是她一个人静默的挣扎。
但她还是个孩子，现在的她难以承受独自一人的孤独。
于是，在某一天，训练结束的奇犽推开房门，发现了自己并不熟悉的，只有几面之缘的妹妹吃光了他所有的巧克力球存货。
奇犽:猫猫暴怒jpg.
不管怎样，既然都与这里格格不入，就请和我一起挣扎下去吧。
我们不一定是朋友，不一定是伙伴，但一定是在同一条道路上用不同方式努力前行的同伴。
……
伊尔迷看出来的，特洛伊难道没看出来吗？
她当然知道。
如果破绽是一定存在，无法抹除的，该怎么办？
那就放弃遮掩破绽，化劣势为优势，让那些一定会被观测到的时候，成为伊尔迷认为她没有偷工减料的证据。
她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没可能瞒下伊尔迷，或者说，如果她真的能完美地瞒过伊尔迷，那一切才会是灾难。
在不断地调整，一次两次三次，甚至以迟到了一次被迫加训作为代价后，特洛伊的跑步圈数在五十四圈固定了下来。
特洛伊在那天高兴地差点在自己房间放鞭炮庆祝，但为了不露馅，她还是强行按下了内心的冲动。
好耶！这一波，是她特洛伊的胜利！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