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年冬》水清墨

18、Chapter 18

　　宋知野连有转学生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转学生的身份。不过看顾思诺的反应，她猜测道：“肯定是你认识的朋友。”

　　“是我认识的没错，不过是谁我先不告诉你，到时候你肯定会很意外。”顾思诺笑嘻嘻地说，“你快去报道吧，行礼放门口，我给你看着，等你报道完了一起回宿舍。”

　　宋知野说好，背着书包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邱月明见到她，第一句话也是：“一个寒假过去，你长高了不少啊。肯定是在家吃饱饭了，这个学期可千万别再为了省钱吃不饱啊。”

　　宋知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从书包里掏出一叠练习册和试卷，试图转移话题：“放假前您给我留的作业，我都写完了。”

　　办公室里除了邱月明，英语老师梁盈和语文老师陈礼都在。听到这话，英语老师立刻问：“英语呢？你写了多少？”

　　各科老师给宋知野留的寒假作业，就数英语最多。厚厚的一叠，几乎是其他科加起来的总和。

　　“英语我也写完了。”宋知野从书包拿出英语作业，放到英语老师的书桌上，指着最上面的记事本，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我还每天都额外练习用英语写作文，梁老师您能不能帮我看看语法上有没有什么错误。”

　　再刻薄的老师见到勤勉自律的学生，都不会太苛责。但梁盈是个例外，她点头，神情和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行，回头我抽空帮你检查。不过事先说好，我帮你检查可以，但有条件，要是错一个，你就加补一篇英语短文给我。”

　　梁盈挑了下画得细成柳叶的眉毛，问：“怎么样，还要我帮你检查吗？”

　　宋知野点头：“那就辛苦梁老师了。”

　　梁盈这才满意地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从办公桌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宋知野手里：“赏你的。”

　　宋知野不敢拒绝，只好鞠躬道谢：“谢谢老师。”

　　应付完英语老师，那边语文老师也叫她：“宋知野，语文作业拿过来我看看。”

　　语文作业是最少的，因为宋知野的语文成绩保持得很稳定，上学期后半程，她跟上教学进度后，各种小考测试里，她的分数一直都能排前五。

　　所以语文老师陈礼给她布置的作业只有一本练习题以及两本楷书临摹练字帖。

　　宋知野把语文作业交给语文老师陈礼后，他第一时间翻看的就是练字贴。

　　“你这字……”陈礼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一个寒假，怎么还是没个形状！”

　　语文老师待人温和，宋知野说话就大胆了些，伸手指着某些地方，辩解道：“还是有进步的，这几个字我写得挺好呀，横是横，勾是勾的。”

　　陈礼不管她说什么，只从办公桌里又掏出两本田英章钢笔字帖，“这是我寒假精挑细选过后，找出来的最合适你的字帖。你拿回去再练练，练字呢一定要静心，不要急于求成。”

　　行吧，一个寒假不见，语文老师还是那个语文老师，温和但不听人言。

　　宋知野只能抱起那两本字帖，在班主任邱月明“噗嗤”笑声中，走出了办公室。

　　门口的傅雪晗和顾思诺目睹了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同时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刚开学就有作业，不愧是老师们的掌心宝。

　　_
　　三人一齐回到宿舍，各自整理内务时，谢妮等其他同学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顾思诺每见到一个同学回来，都要郑重其事地播报一遍：“这学期我们有个转学生。”

　　同学问她转学生是谁，长什么样，她就神秘兮兮地卖起关子：“等上晚自习你们就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总之是个大帅比。”

　　“大帅比”三个字，一下就把同学们的好奇心拉了起来。

　　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宋知野都被勾起了兴趣，在脑中描绘了一下顾思诺口中的大帅比长什么样，是不是和班长唐斯忘一个级别的。

　　想起唐斯忘，宋知野恍惚了下。
　　说起来一个寒假不见，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她正走神，傅雪晗终于从一堆行李中翻出了软尺，蹦到她面前量身高。

　　“快快，贴着墙站，让我看看你长多高了。”

　　谢妮猜道：“应该有一米五了吧？”

　　傅雪晗推着宋知野去贴墙站直，和谢妮一人拿一端，量了量。

　　“一米五二！果然长高了。”傅雪晗笑着说，“不错不错，按照这个长势，接下来两年，每年平均长个4厘米，宋知野你就能长到一米六的。”

　　谢妮说：“说明我们小野跑步还是有效果的，这个学期继续坚持，保一米六争一六五。”

　　宋知野回过神，很认真的想了想：“我能有一米六就很满足了。”

　　整理完内务，宋知野拿出伯母特意给她准备的一袋红瓜子和一袋晒干后的水煮花生，放到宿舍的公共书桌上，招呼大家想吃就自己拿。

　　她自己则抱起书，先去了教室。

　　这时候，时间其实还很早。

　　刚过午休，高三学生陆陆续续地从宿舍楼出来，步履匆匆地赶去教学楼。宋知野走在他们中间，人小小的一只，刚回校的唐斯忘、张煜以及杨天一眼就看见了她。

　　“小知野！”张煜拉开大嗓门喊。

　　宋知野循声看过去，明明张煜、杨天快步朝她走在前，唐斯忘稍稍落后一步，她的目光却还是第一时间落在了唐斯忘身上。

　　一个寒假不见，他好像又高了，也更好看了，五官轮廓立体，下颌线流畅，已经完全退去了上个学期的青涩。

　　少年郎翩翩，形色匆匆的高三学姐们都忍不住放慢了脚步，视线停在他身上不忍撕开。

　　他的目光，却是和宋知野于空中撞上。

　　不过也仅那么一秒，宋知野就挪开，朝张煜看去，笑着说了声嗨。

　　“一个寒假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瘦？”三人走近，张煜一边打量着她，一边吐槽：“你是不是没吃饭？”
　　这一个假期里，他被家人热情投喂，再加上天冷懒得动，脸已经圆成馒头。
　　现在完全见不得有人这么瘦。

　　宋知野说：“吃了呀，我一天五顿呢。”

　　为了长高，她是真没少吃，每顿两碗大米饭，还在写作业之余磕瓜子、烤红薯芋头和花生吃。
　　总之，嘴里没停过。

　　但就是不长肉。

　　杨天端详着宋知野：“没胖，但是白了不少。”

　　唐斯忘的视线从她头上飘过，明显停顿两秒，接了一句：“也长高了。”

　　“是吗？”张煜怀疑地拿手在唐斯忘和宋知野之间比了比，“还是没你到肩膀啊。”

　　杨天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镜，鄙夷地看向张煜：“那是因为他寒假也长高了，他已经一八二了。”顿了顿，不忘也嘚瑟一下自己的：“我也长高了，一米七七了，四舍五入就一米八了。”

　　寒假没长高一公分的张煜气得大嚷：“靠，为什么同样在长身体，你们都能竖着长，偏偏我是横着长！”

　　杨天说：“正常，猪都是横着长肉的，少有竖着长骨头的。”

　　宋知野“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张煜一拳过去打到杨天肩膀上：“你说我是猪？”

　　杨天斯文地退了几步，“我只是打个比喻，你不要急着自我代入。”

　　张煜追过去：“放屁，你明明就是指着我鼻子说我是猪……”

　　这两人打打闹闹，不自觉就跑远了，宋知野的视线追着他俩，上扬的唇角就没掉下来过。

　　一个寒假不见，张煜和杨天的感情好像更好了。

　　唐斯忘在一旁，瞥见她的笑容，拿捏不准她的眼睛是在看杨天还是张煜，但不管看谁，反正不是在看他。

　　于是他冷不丁问：“去教室？”把她的注意力给问了回来。

　　宋知野抿了抿嘴，敛起笑，很拘束地只应了一声：“嗯。”

　　和唐斯忘单独相处，她总是这样拘谨，惜字如金，话少得像在挤海绵。

　　好在唐斯忘也并没有要在路上和她寒暄的意思，只是从单肩背着的书包里抽出几本高三阶段的书递给她：“家里亲戚买重复了，丢了浪费，你有空可以看看。”

　　宋知野：“……”
　　才开学，且才高一，真的不用那么着急地给她准备高三的书。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为什么他家的亲戚会送他高三的书。周围人来人往，目光在她和唐斯忘之间狐疑打转。

　　不想引起人关注，宋知野迅速接过书，道了声谢谢，“那我去教室了。”就抱着书快步离开。

　　_
　　下午六点，顾思诺一反常态地提前到教室。她坐在第一组第一桌的位置上，每见一个同学进来，就满脸笑意地跟人问好，再顺带提一句：“这个学期我们班有转学生噢。”

　　被她这么一宣扬，等晚自习的铃声响起，班上同学都齐刷刷看向门口，等着班主任领那个顾思诺口中的“大帅比转学生”进来。

　　很快，两道脚步声响起，渐走渐近。

　　班上的同学们压着声，期待而又兴奋地窃窃私语：“来了来了。”

　　宋知野受氛围感染，也被勾起巨大好奇心，伸长脖子往外看。

　　下一秒，班主任邱月明的脸出现在教室门口。

　　紧跟在他后边的，是一个身材纤细的短发女生。女生低着头，厚重的刘海覆过眼睛，遮住了大半张脸。

　　“啊？不是说是个大帅比吗？”有人失望地小声嘀咕了句。

　　邱月明行事一向干脆，领着女生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学期我们转来一位新同学，下面就请新同学自我介绍，大家鼓掌欢迎。”

　　稀稀落落的掌声中，那女生微微抬起头，目光在教室里巡视一圈，最后定在宋知野脸上，微抿的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

　　“大家好，我叫裴诗语……”

　　“裴诗语”三个字落下，宋知野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嗡嗡响着，像是忽然失聪了般，听不到任何声音。

　　身后，顾思诺也惊愕开口：“转来我们班的不是任天野吗？他自己说的，他这学期从深城转回黎川二中，转学手续都已经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