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传——岁与千陌》流云菲嫣

11、噬骨莲

　　　　李铁听完拽着正准备离开的大夫说：“不管如何，请大夫一试，不管多少银子，在下都会想办法筹到，求大夫救救我家主子。”

　　中年男人回身推开李铁的手，有些恼怒地说道：“将军，病急也不能乱投医，在下确实无能为力，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寻更好的医馆救你家主子。”

　　李铁被这么一说，有些无力地跪坐到地上，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蔚染柒，心中百感交集。

　　中年男人见到李铁这个样子，觉得刚才语气有些重了，蹲下来将手搭在李铁的肩上，心平气和地说道：“将军，这不是银子的问题。你家主子的毒，在下确实解不了，即使将军拿着刀架在在下脖子上。作为医者，不应该为了几两银子，违背医德，明知救不了，却要强行将患者留下，然后开几副无关痛痒的药方，这和侩子手有何区别！”说完摇了摇头，拍了拍李铁的肩膀，起身准备退出内室。

　　红衣公子不知何时也跟进了内室，听到二人的对话，无奈的摇摇头，走到软榻前，把了把蔚染柒的脉搏，又从身上摸出银针在蔚染柒身上扎了几下，取了蔚染柒一滴血放入杯中，兑了些水，散上白色粉末，搅匀后蘸了点放在鼻尖嗅了嗅。

　　红衣公子思索了片刻说道：“你家主子应该中了噬骨莲之毒，加上又服了驱寒药，这就加快了毒发。”说完寻了块方巾擦了擦手，又理了理衣角，坐了下来。

　　走到门口的中年男人听到红衣公子的话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看向红衣公子。

　　“小公子懂医？”中年男子很是惊讶，红衣公子小小年纪怎会知晓这些，平时这红衣公子来医馆里不过是拿些采来草药换些零散的银子。

　　平日里，红衣公子寻来的药材也不固定，却是些极难找寻的珍贵药材，而红衣公子并不在乎药材的市价，只是让他象征性地给点银两便罢了，对于红衣公子所做的这些，他都铭记在心，也正是因为红衣公子，诺桑城乃至整个大梁的穷苦百姓才不会被疾病所累。

　　他行医数十载，对红衣公子所说的噬骨莲也略有耳闻。此莲生长在寒潭中，只能在盛夏时节进行采摘播种。噬骨莲于医者而言一无是处，由于生长环境恶劣，故而采摘之人少之又少，更别提凿开冰面播散莲子了。听闻，这些年噬骨莲也快绝迹了，至于其他便一无所知。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呢。”红衣公子抱着手自豪地看向屋内的所有人。

　　“敢问小公子师出何门。”中年男子有些急迫地想知晓红衣公子的身份。

　　“咳咳，鬼医就是本……本就是小爷的师父，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他老人家授小爷医术却从来不承认小爷是他徒弟。不过即便他不承认，他也是小爷的师父。”红衣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然后便颇为难过地低下了头。

　　“啊！在下有眼不识金镶玉，惭愧惭愧！”中年男人一脸谦逊的走到红衣公子身前，正要讨教，红衣公子突然站了起来。

　　跪坐到地上的李铁听到红衣公子的话很是激动，从地上站了起来，倒了杯茶，递给了红衣公子。

　　站起来的红衣公子并未接过茶，而是撒开腿朝外跑去，边跑边朝屋里的人嘱咐着：“在小爷取解药回来前，榻上公子什么药也别用。”

　　李铁见红衣公子离开了，丢了几锭银子，吩咐医馆里的人几句，也追了出来。

　　噬骨莲生长在凤鸣山峰顶的寒潭内，寒潭常年被冰雪封冻，噬骨莲利用夏季冰层最薄之际，破冰而出，在冰面上生长开花。而蔚染柒所中之毒便是噬骨莲莲子提炼所制，解药则是生长在噬骨莲根部附近的寒蝉草。寒蝉草虽生长在极寒之地，却是炙热之物，噬骨莲就是依附着寒蝉草才能在寒潭底扎根。

　　李铁尾随着红衣公子来到了城门口，见红衣公子朝树林奔去，李铁有些纳闷，也跟了上去，可走到林子里却寻不到红衣公子的身影，兜兜转转，李铁就在这片林子里迷了路，李铁有些着急，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作为一位将军，方向感更是要精准，可现在却在这片看似不大的林子里迷了路，李铁意识到其中一定有蹊跷。

　　李铁拿出随身的大刀边走边将路两侧的小树砍倒，走了七八丈远，挥刀正欲将眼前的树劈断，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了。顿时狂风乍起，卷起的落叶在四周旋转着，漂浮在空中的沙土，瞬间迷了李铁的眼，李铁无奈闭上眼从地上爬了起来，举着刀在空中乱挥。

　　风势渐小，李铁揉了揉眼睛，发现此时的视野比入林的时候开阔多了。

　　最让李铁郁闷的是他居然一直在官道不远处的林子里来回转悠。

　　李铁知道他一定遇到鬼遮眼了，觉得甚是晦气，一面吐着唾沫一面谩骂着朝官道走去，刚从坡上跳下来，就见红衣公子在官道上背着他大笑。李铁回身看了一眼更加郁闷，站在官道上路两侧的情况一览无遗，一想到刚才的情景，瞬间觉得尴尬无比。

　　李铁轻咳了两下以掩饰尴尬的气氛。

　　红衣公子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努力压制住上扬的嘴角，转身问道：“那个，将军，您刚才在上面做什么？”说着指了指不远处被李铁劈的乱七八糟的地方。

　　李铁望了一眼倒成圈的树，清了清嗓子道：“锻炼身体，顺便练练刀法。”说着在空中比划了一阵，然后收了势，将刀放回腰上。

　　红衣公子好奇地问道：“将军不去照顾你家主子？”

　　“可否与小公子同去？”李铁看了一眼红衣公子单薄的身子骨，万一红衣公子在取解药途中有个闪失，那么蔚染柒就彻底没救了，两人一块去，至少遇到什么还能相互照应。

　　红衣公子想了一会说：“将军还是不要同路，毕竟此去取药之路甚是凶险，将军还是回去照顾你家主子。”红衣公子说完一脸严肃。其实他并不希望与人结伴而行，毕竟凤鸣山不是凡夫俗子可以轻易攀爬的，李铁跟去只会是个累赘。

　　李铁见红衣公子并不同意他的建议，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目的便是要与红衣公子一同前往，红衣公子敌不过李铁的软磨硬泡只得作罢，央李铁雇了两匹马后，便马不停蹄的朝凤鸣山赶去。

　　到达伽洛城，已是第三天上午，在城中购置了一些御寒的衣物，带上干粮和水，便朝凤鸣山峰顶赶去。

　　凤鸣山南麓山脚下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阔叶树，而在一些低矮的植株及草叶上吸附着密密麻麻的血吸虫，肉红色的身躯在叶片上不停地扭动，见来人便如红雨般簌簌落下。

　　李铁和红衣少年小心地穿过林子，既要避开食人蛛的大网，又要不停抖落带来冰凉触感的血吸虫，彻底走出树林时，二人已经精疲力竭，衣服上也布满了血污。两人不顾形象地躺倒在地上望着还算晴朗的天空，不停地喘气。没日没夜的赶路，休息的时候甚少，躺在地上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舒服，也许闭上眼就会睡过去。

　　“嗷呜……”野兽的嘶吼声顿时让两人清醒不少，两人猛地坐起来四下张望，李铁不敢再停留片刻拉着红衣少年就跑，大概太累了红衣少年死活不走，李铁只得扛起人朝山顶走去。

　　还未走两步，两匹白狼就从岩石后跳了出来，龇着牙，眼中泛着绿光，一步一步朝二人靠近。

　　扛在肩上的红衣少年顿时脸吓得惨白，挣扎着想从李铁身上下来，李铁则用力按住在肩上不停乱动的红衣少年，李铁越是用力少年挣扎越厉害，最终二人摔在了地上，白狼见势一跃而起朝二人扑过来，说是迟那时快，红衣少年从衣襟里摸出一包药粉，撒了出去，半空中的白狼接触到药粉，随后便栽倒在地。

　　李铁和红衣少年经历了这一幕，立马精神了，收拾了一下散落一地的物品，就朝山顶而去，越往山顶走植被越少，视野也越开阔，而气温也越低，雪白的大地上留下两个向上攀爬的身影。

　　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李铁哈了口气搓搓了早已冻僵的手，积雪早已两三尺深，冰冷的雪水一点一点沁湿棉鞋，又一点点浸透棉裤，寒意爬满周身，李铁打了个寒颤，雪水包裹的双脚失去了知觉，走在雪里完全举步维艰，望着峰顶，咬咬牙继续朝前走去。

　　红衣小公子的鼻尖被冻得通红，走着走着就倒在了雪地里，李铁赶忙将红衣小公子拉了起来，背在背上朝峰顶走去，渐渐的李铁觉得腿脚利索了，身上也暖和了，本想自己去取解药，将红衣小公子留在这里，可转念一想，自己只知道解药在寒潭，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于是背着红衣公子继续朝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