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残破的工厂（四） ...
-
蓝色和灰色无非就是区别活人与死人，但现在南顼的资料界面却在以惊人的速度转为红色，不知为何，林行简脑海里闪出一个离谱的想法：南顼正在被强行改造为NPC，而NPC的资料界面颜色可能就是红色！他迅速地闭上双眼，又忽地睁开，像是瞬间做了个严肃的决定。
在江北川的视角来看，林行简从兜里摸出东西，两三下递到嘴边咽下，三步作两步走到他们面前。他也没多想，估摸着是林行简这时候饿了，吃点东西垫垫，好有精力救南顼。可他对林行简还是不爽，一个大男人，居然做事犹豫，指不定在掂量什么利弊呢，真不配当兄弟朋友看待。
林行简上来第一句话就快地心慌：“快！给他一刀！”说罢，他又从兜里拿出个匕首来，抛给凌淮，“尽量做到对他最小伤害！”
凌淮没多想，像是听进去了，拿着匕首就朝南顼的腹部刺去，江北川看到此情此景，险些一个踉跄，不过好歹他相信凌淮，也就嘴上连连道着卧槽。匕首刺进皮肉，噗呲一声，却没流多少血，而南顼那双停不下来的手戛然而止，悬在空中，即使他长得好，看着也有些毛骨悚然。
下一秒，他睁开了双眼，先是迷茫，再是震惊，最后在看到了一旁的三人后，恢复了平静。南顼全身的伤口随着主人意识的恢复开始无妄叫嚣，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从凳子上站起来。他向凌淮道谢，后者却说其实是林教授救了他，而他刚想撇开这几日的尴尬与林行简说话，却见那人只是平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人家不想救你的。”江北川冷飕飕地道。
“别胡说！”凌淮瞪了江北川一眼，有一说一，他不喜欢江北川现在的样子，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就下定义对他人恶言相向。他承认当时看着南顼被控制，自己也慌了，但后面冷静下来，再看林行简的状态，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况且，刚才林教授递匕首的那只手在抖，尽管他自己在努力抑制了，但还是被凌淮捕捉到了。
“谁胡说了？多大点事，就与人置气，还是不是男人了。”江北川不解，这两人有什么天大的矛盾，“而且你看看他，匕首哪来的，这不是——”
他还想说话，却被凌淮又捂住了嘴巴。凌淮瞪了他一眼，他本能地闭了嘴，等反应过来，南顼已经走远了。
“等他去吧，会找到答案的，我相信林教授。”凌淮放开江北川，离得他远些，看着南顼的背影，有些感叹。他不信林行简是动了歪心思活到现在的人，那把匕首定是有其他的来源。
林行简像是知道南顼会来找他，在走到一间杂物房内时就停住了脚步。这杂物间十分破旧，墙底能明显看见好几个大洞，但林行简并不好奇外面是什么景象，况且就算要出去，也断不能从这几个小洞里钻出去吧？其实要放在从前，他在这里多呆一秒都可能会崩溃，但幸好他随身携带了救命的东西，不然免不了难堪。他还是克服不了恐惧，对，即使是他，也克服不了。从前年轻气盛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天不怕地不怕，但等真的遭殃了，才发觉有多痛苦。除了每日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无奈，他不再能做什么了。
这里灰尘积满了，脚步很好分辨，再加上凌淮将手机给了他，靠着仅有的电量，他找到了林行简。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靠在门边，应该是等南顼很久了。两人什么都没说，但当南顼的双眼触及林行简的目光时，他便知道这坎林行简算是强行跨过去了。
“梦到什么了这么不愿意醒来？”林行简双手抱在胸前，漫不经心道。其实南顼有时候挺佩服他的，就冲他这切换自如的状态而言。
“还能有什么，自然是梦到与你长相厮守了。”南顼走过去，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行简，后者原形毕露，很不自然起来。他能感觉到南顼对他的示好，但是说实在的，他确实对南顼没什么感觉，就算以后有了，他也不太可能与他在一起，再说个最最重要的，他从前从未对男人感过兴趣。回首从前，也就是被一堆女孩追过，但有了工作之后，虽有一副好皮囊，大多的姑娘也不愿跟他了。
“不错，中文有长进。”林行简难得开起玩笑来，说这话时，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那还是得林教授教得好啊。”说到“教”字的时候，南顼故意把尾音拉长了，要此时对面是个年轻女孩子，肯定被他逗乐了，奈何南顼运气差，没有对面，只有面对，而且面对的还是个木头。
说到这，林行简低眉看了眼南顼，从杂物间里理出一条白布扔给他，翻找之时，南顼余光瞥见了他手腕一片通红，却也没说什么。林行简示意他将腹部的伤包住，南顼顺势接过来，直白道：“干不干净？”
林行简无语，扯着另一头想要把百布扯回来，却发现南顼那边用了些力，也没再计较，送了手，就听那人继续道：“不过是林教授给我的，就算是在稀泥里和了一转，我也要用的。”南顼的表情十分认真，但这句话与他的表情实在违和，林行简一个没忍住，笑了。
南顼没心没肺地也跟着笑起来，等随意地系好了百布，防止流血过多后，他又将目光转向林行简，“对了，你怎么知道如何救我？”南顼自己那时很懵，莫名其妙做了个美梦，一醒来就是一身的伤，着实有口难说肉痛的哭啊。
“还记得我们听到当时的钢琴曲目吗？”
“乌托邦？”南顼用手拖着下巴，灵机一动，“所以只要碰到那架钢琴，就会陷入梦境，直到被现实唤醒？”
“对。”
当时江北川和凌淮只是想着破坏钢琴，却发现南顼受到了同等的伤害，其实就是相当于，如果破坏了制造梦境的本体，那么陷入其中的人也会被伤害，而反过来想，也就只有伤害梦境主人来达到唤醒的目的了。
“还想问什么？”此刻的林行简貌似心情不错，脸上一直带着笑，差点让南顼以为，自己又陷入了另一个梦境，他使劲掐掐自己的手背，发觉很痛，于是满意地放过了青紫的手背。
“那匕首……”南顼其实不想问，他内心是很相信林行简的为人的，但是他还是想听到他亲口说出答案。
“雪地里偶遇一位故友赠我的。”林行简说道。
“那他又和你分开了吗？”南顼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哪句没说对，触碰到禁区。
“不，他死了。”林行简很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但南顼总是能从他那双眼中读到些悲伤。
等南顼和林行简一同并肩回到大部队的时候，江北川的震惊不亚于看到小说中一对情侣居然是亲兄妹时的震惊。而凌淮像是料到了结果，内心丝毫没有波动，悠哉地伸出一只手来接过南顼手里的手机，并向右挪了挪，给他俩腾出点位置来坐。
而剩下的人，再看到南顼同样也很震惊，但更多的是恐惧。他们在想，若是南顼顺利脱离了钢琴的魔爪，那现在就没有人会去弹了，倘若下一次在遇到方才的情况，会不会死的就是自己呢？到那时候，又还会有人站出来拯救他们吗？
“林教授，你的匕首。”凌淮乖巧地将匕首呈到林行简面前，后者很是意外，这孩子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怀疑他，他突然有些欣慰。
“谢谢。”林行简礼貌地接过去，又从兜里拿出另一把，虽然长相较他手里的那个大众了些，但好歹也能帮些忙。他递给凌淮，顺道说了一句：“别人那夺过来的。”
说罢，他看了看江北川，而江北川总觉得这道目光灼得他浑身不舒服，他有些不太明显地低下了头，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以最快的速度想清楚后，咻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凌淮一个不注意，他就走到林行简的面前，就当凌淮以为他又要说出些不好听又没头脑的话时，却见他狠狠地朝林行简鞠了一躬。
“林教授对不起！我看错你了！”江北川弯着腰，腾出一只眼瞧着林行简的反应，却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学了十几年语文了，败在了这里。他刚想站直了解释，就听见一阵“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头脑少年，你这是什么炒作？”南顼笑的时候，两颗小虎牙就出来了，别说，还挺可爱的，虽然这张脸不太可爱。
……
凌淮不想吐槽，这俩大哥不说二哥，一个该说“我错怪你了”，一个该说“操作”，都说错了，但凌淮还是愿意相信，江北川的中文要比南顼好点。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新的动静——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残破的工厂（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