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两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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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午后，太阳被乌云遮盖，气候闷热而潮湿，一场大雨似乎即将到来。
时隔多年再次站在这片基地的墓园前，允熙注视着那高矮不一的墓碑，沉默良久。
在一片灰黑色的墓碑中，有两块墓碑看起来很新，在这遍地残破斑驳的墓碑中宛如鹤立鸡群一般显眼，让人不得不去注意。
“你还好吗？”薇尔莉蒂端着一杯水从身后走来，看见允熙的模样有些担忧。
“嗯。”
允熙并没有去接薇尔莉蒂递过来的水，而是走向那两块新墓碑，步伐缓慢而沉重，像身上是背负着什么巨大的东西一样。
“哥，姐，我来看你们了。”
允熙站在墓碑前开口，表情呆呆的，眼里没有焦距。
与此同时，天边电闪雷鸣，很快雨水降落，转眼间已是倾盆大雨。
“对不起啊，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来看你们。”
允熙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蹲下，随手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
“我太害怕了……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
雨水砸在她身上，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衣裳。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蹲在原地，任凭雨水将她淋湿，雨和泪混合在一起从她面颊流下。
但很快，一把伞出现在她头顶，为她遮掉了风雨。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此时为她撑伞的人是薇尔莉蒂。
“有时候我真的在想，如果死的人是我就好了……”允熙眼神空洞，像是个破布娃娃，“或者如果你最一开始选择杀了我就好了，就不会后来那么多事了……反正我也挺想死的。”
薇尔莉蒂听了这话忍不住陪她蹲下，用手轻轻把她脸颊上贴着的湿发别到耳后。
“我一定要杀了希娜。”
允熙陡然来了这么一句，语气冰冷，杀意十足。
此话一出，薇尔莉蒂握住伞的手不自觉收紧，眉头也不免紧锁。
雨越下越大，最后薇尔莉蒂不得不强硬地拉着允熙回屋，为她脱下湿衣服，拿柔软干燥的毛巾替她擦干了身体，将她哄到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她逐渐入睡，这才算告一段落。
此时外头已经入夜。
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薇尔莉蒂看着外面噼里啪啦的大雨，心里思绪万千。
她不想让希娜死。
她不是不想像允熙一样为洛楚和刘天空报仇，可每当她真动了杀心时，却又总是忍不住犹豫。
即便她深知希娜是何等的邪恶偏激，何等的残忍无情，何等的十恶不赦，可她就是没有办法真正将希娜这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毕竟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是她们俩人一起熬过来的。
虽然她觉得并不难熬。
那个时候的她，根本无谓生死，所以也不理解那个叫“狐狸”的小不点为什么挣扎着想活下去，因此也就对“活着”产生了好奇。
那个时候的希娜，眼里也是有光的，倔强，不屈，眼角眉梢都带着灵气，很像现在的允熙。
但终究这两人的底色不同。
对于希娜来说，生存只为杀戮。
对于允熙来说，杀戮只为生存。
现在这两人的矛盾也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必得一方置另一方于死地才肯罢休。
她不忍杀死多年老友，也不忍爱人背负愧疚痛苦。
有时候她自己都困惑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站在什么立场。
如果有一个可以两全的办法就好了。
薇尔莉蒂不禁这些想。
但这些都是后话，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扳倒“主控者”，至于希娜该如何处置，再容她想一想。
而在几个时区之外太阳还没有没入地平线，但也已逐渐西沉，余晖撒在海面，泛起金色的浪花，波光粼粼。
希娜光着脚坐在甲板上，身上穿的是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吊带裙，海风吹起她的头发，平日里总闪烁着精光的眸子此时安静而忧郁。
船上，几个水手模样的人正在刷洗甲板。
这里似乎刚才发生过什么，满地都是鲜红的血迹。
随着水手的洗刷，淡红色的血水被冲进海里，甲板很快干净如初。
“司长，她到了。”
一号款款走来，向希娜报告情况。
希娜没有回应，只是看向海面上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快艇，上面站着的女人正是苏利尔。
很快，苏利尔上了船，在一号的带领下朝希娜走去。
希娜还是坐在船边的甲板上，手掌撑地，双脚悬空与海面之上，听见苏利尔靠近，便转头冲她莞尔一笑。
“来了？”
夕阳下，她连发丝都泛着光。
黑色的发丝与海风缱绻，白色的裙角随风飞舞，配上她脸上纯真的笑容，容易让人联想到沙滩边干净洁白的贝壳。
苏利尔愣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Sorry, I forgot you don't understand Chinese.（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听不懂中文的。）”希娜起身，光脚踩在甲板上，“I remember your name is Sariel, right?（我记得你叫苏利尔，对吧？）”
苏利尔点点头。
“Sa… Ri… El…（苏……利……尔……）”希娜饶有兴致地缓慢用舌尖吐出这个名字，随后笑着说道：“It is said that Sariel was once an archangel like Raphael, but left heaven because of a priestess, and later became an eight-ball in hell.（据说苏利尔曾是和拉斐尔一样的天使长，但因为一个女祭司而离开了天堂，后来成为了地狱的堕天使。）”
苏利尔沉默地立于原地，似乎并不在乎希娜刚才说了什么。
希娜见状放软了语气，“Don't be mad. It's just a story. Just pretend I'm making it up.（别生气啊，这只是个故事，就当我在胡说好了。）”
苏利尔伸手比划了几个动作，一号翻译道：“她说她没有生气。”
一号刚说完，苏利尔就掏出口袋里的十字架项链，轻轻举起展示在希娜面前。
银色的项链随动作而摇晃，上面甚至还有一点干固的鲜血，只是颜色已经暗沉了。
希娜认得，那是安德烈的项链。
“Well done. What do you want as a reward?（干得不错。你想要什么奖励？）”希娜趴在栏杆上，感受着海风拂面，“Money? Jewelry? Real estate? Or... Handsome boys?（钱？珠宝？房产？还是……男人？）”
说到最后，她特地转头看向苏利尔，还冲她挤挤眼。
苏利尔打出手语，一号随之翻译：“She said she got what she wanted, and if it's all right, she wants to leave.（她说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如果没什么事，她想离开了。）”
希娜想了想，然后表现出不舍的样子，但还是说道：“Okay.（行吧。）”
得到许可的苏利尔转头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的希娜幽幽地来了一句，“Beautiful sunset over the sea, isn't it?（海上的夕阳真美对吧？）”
苏利尔还以为这是希娜的自言自语，直到她听见身后传来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182章 两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