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她阳光》公子好生俊俏

110、创伤

　　“Hello, Angel, how are you doing?（你好啊小天使，最近过得怎么样？）”

　　允熙躺在床上，手里握着自己制作的加密电话，正和许久不联系的安琪尔通话。

　　那头的安琪拉没想到允熙会联系自己，惊喜地问道：“Oh, fuck. （我操。）怎么是你？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哪呢？总部被袭击的事情是你干的吗？现在到处都在报道这件事，你说话啊！”

　　允熙挠了挠头发，“你急个屁，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我能答得过来吗？”

　　安琪拉只得缓缓问道：“那你现在到底怎么样？”

　　允熙懒散地回答：“还行，还活着，你呢？”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去你//妈//的，我会担心你？”允熙笑着骂道，然后又问：“你还在希娜身边吗？”

　　“没有。”安琪尔坐在窗口，望向前面被园林师精心布置的风景，“我现在在家族的一个庄园里住着。”

　　“哟呵，贵族就是不一样啊。”允熙打趣儿，“我卧室总共不到十平方，你却直接住城堡里了。”

　　“Oh, come on.（哎，得了吧。）”安琪尔被她逗笑，“你来找我就为了聊天吗？”

　　“不是，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总部确实是我带人端的。”允熙打了个哈欠，“还有，你帮我通过希娜查查薇尔莉蒂现在在哪？”

　　“这个不太容易，左司长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联系了。”

　　“那不肯定，受那么大重创，她指不定躲哪个犄角旮旯里回血呢。”允熙偷笑了两声，“你就尽力帮我查查吧，我这边也在查，但总归你和组织还有联系，查起来比我更容易一些。”

　　安琪尔答应了下来，“好，你也要小心一点，左司长肯定在派人追杀你。”

　　“她？”允熙不屑，“她十有八九还没缓过来呢，抽不出手对付我，你放心吧。”

　　话正说到这，家里回来人了，允熙迅速挂断电话，然后收好手机前去查看。

　　回来的是赵胜男。

　　“放学了？”允熙手搭在餐桌椅背上问道。

　　赵胜男没理她，直接去了书房然后狠狠关上门。

　　“小崽子，脾气真大。”

　　允熙嘴上随意说着，眼睛却注意到赵胜男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上的鞋印。

　　这是刚和人打完架才会有的样子。

　　晚饭的时候，赵胜男草草扒拉了几口就离桌了，又回到书房关上门。

　　允熙端着碗，瞥了一眼书房的门，然后看着张凤问道：“她最近在学校里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张凤往嘴里夹着菜，边吃边说道：“我那么忙哪有功夫管她，马上期末考试了，好不好看成绩不就知道了。”

　　“我不是问成绩。”允熙放下碗，“我是问她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和同学相处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之类的。”

　　“问这个干嘛？”张凤筷子一听，皱眉道：“她去学校是学习的，不是去交朋友的，大家都是同学，谁不学习没事去欺负她？”

　　“那要是她真被欺负了呢？”允熙声音不大，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就像我当年那样。”

　　“你当年怎么了？”张凤扒了口饭，“不就是几个小孩子一起闹着玩，你打我了，我打你了，我跟你玩了，她不跟我玩了，天天不就这些事？”

　　一直默不开口的赵云生也跟了句，“要我说，谁挨欺负是谁没本事，有种去欺负别人啊，没本事就别叫唤，动物世界看过没？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

　　那一刻，允熙突然觉得自己离父母好远好远。

　　两人脸上那副冷漠麻木和事不关己的样子，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真是一点没有变。

　　当年的赵允熙，如今的赵胜男，两者有何不同？

　　“就算是动物，也知道在孩子长大之前给予足够的保护吧？”

　　允熙最后撂了那么一句，便站起来离桌了。

　　隔天赵胜男放学的时候，允熙没忍住去了趟学校，站在校门口想接她放学，顺便问问她是不是真的在学校受了欺负。

　　只是允熙左等右等，人都快走完了，还不见赵胜男出来，她有点急了，直接从学校大门往里走，结果被保安拦了下来。

　　“你谁啊？这不给进！”保安操着一口方言大声呵斥道。

　　允熙从容道：“我妹妹在这上学，三年级一班的，叫赵胜男，我来接她放学的。”

　　“接她放学在外面接，里面不给进！”

　　允熙眼睛一转，不客气地说道：“好啊，不给我进是吧？我妹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很容易猝死的，家里不放心天天让我来接，到现在人都不出来，说不准在哪背过气晕倒了，要是我妹真有个好歹，你们付得起这个责吗？”

　　保安都是拿一两千混日子的工作，没必要冒险担这么大的责任，工作丢了可以再找，摊上人命官司可就麻烦了。

　　最后保安让允熙登记了个人信息，就放她进去了。

　　允熙一进去就去找教学楼，一层层的跑，终于找到了三年级一班的位置。

　　这时候学校里基本上没什么人了，教学楼安静得很，所以允熙老远就听见有小孩说话的声音。

　　快步跑过去推开一班的门一看，里面的场景让允熙的理智瞬间爆炸。

　　班级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板凳都倒扣在桌上，讲台旁边放了桶水，三个女孩正笑嘻嘻地把另一个孩子的头往水桶里按。

　　那孩子不是别人，正是赵胜男。

　　还有三个小孩坐在前排的桌子上，有男有女，都是在看戏的表情。

　　允熙推开门的时候另外所有小孩都吓了一跳，齐刷刷看向允熙，一脸慌乱心虚的表情。

　　“我//操/：//你妈！”

　　允熙大骂一声，立刻冲过去把按着赵胜男的孩子都拽开。

　　没了人按着，赵胜男头立刻离了水面，但依旧是低着，不停大喘着气。

　　允熙把她的脸捧起来朝向自己，然后蹲下来用手抹掉她脸上和头发上的水。

　　十二月的冬天，水凉得刺骨。

　　如果自己没有来，赵胜男的头还会在这冰冷的水里埋多久？

　　允熙不敢想，怒火如山呼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她整个大脑。

　　她抓着其中一个刚才按着赵胜男头的小女孩的衣领，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我//操//你//妈的，小//杂//种，谁教你那么干的！”

　　那小女孩被打哭了，呜呜叫着：“我要找老师！你打人！我要告诉我妈！”

　　“找老师是吧？还告诉你妈是吧？我让你告，我让你告……”允熙直接把她拽过来，一只手就把她整个头按进了水里，伴随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允熙恶狠狠道：“告啊！怎么不告了？操//你：#妈的；小：/杂：/：种！”

　　其他几个小孩都吓傻了，允熙一眼扫过去，他们腿都软了，跑都不敢跑。

　　允熙松开手里这个，把她扔到一边，也不管她摔在地上哭得多惨，直接把水桶拎了起来，泼在其他孩子身上。

　　一瞬间，几个小孩子身上都是透心凉。

　　允熙随手又拉了一个，照脸就是一耳光，“哭？现在知道哭了？刚才在干什么？刚才欺负人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现在哭了？”

　　“我们……我们没欺负她！”

　　有个女孩哭着狡辩。

　　允熙一手就掐住了那个女孩的脖子，凶神恶煞的几乎要吃人，“没欺负？大冬天你们把人家头按在水里，这叫没欺负？那什么叫欺负？说！说什么叫欺负！说！”

　　那女孩被掐得翻白眼，根本说不出话。

　　赵胜男也是傻了，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意外，但还好她及时反应过来，上前抱住允熙的胳膊，劝道：“快松手啊！她要被你掐死了！”

　　允熙正在气头上，这一切让她想起当年那个被欺负到无力还手的自己，那个被众人当狗一样耍的自己。

　　被排挤，被孤立，被嘲笑，被打骂……反抗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她一己之力怎么跟那么多人斗？

　　她不是没有求助过大人，可父母老师都不当回事，她唯有默默忍受。

　　她恨啊，恨不得把这些小#畜//生都杀了，把他们剁碎了，去喂猪喂狗。

　　“姐！”

　　允熙听见这个字，愣了。

　　赵胜男头发滴着水，眼睛红红的，就这么湿漉漉地看着允熙，“姐，松手吧，她真的会死的，松手吧。”

　　允熙的手慢慢卸了力气，然后突然抱住了赵胜男。

　　那一刻，她就像穿越到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九岁那年的自己。

　　片刻后，允熙站起来，拉着赵胜男对哭得嗷嗷叫的小孩们说道：“赵胜男是我妹，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她，我就弄死谁，听明白了吗？”

　　说完，她也不管别的，一手拎起赵胜男的书包，一手拉着赵胜男，在一堆恐惧的哭声中大步离开了这里。

　　回家的路上人很少。

　　两人手拉手，谁都没有说话。

　　一阵风吹来，赵胜男冷得发抖，允熙这次意识到赵胜男整个头都是湿的，于是脱下外套搭在她头上。

　　蹲下来与赵胜男平视的时候，允熙看着她死死咬住嘴唇的样子，说道：“想哭就别忍着，对身体不好。”

　　“没有……”赵胜男艰难地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没有哭。”

　　允熙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哭就是喽，一不丢人，二不犯法。”

　　赵胜男压抑着哭腔说道：“我……我要坚强……不能为这么点小事就掉……掉眼泪……”

　　“你知道吗？”允熙哈出一口白气，“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说‘你要坚强’这四个字。”

　　赵胜男吸了吸鼻子，“为……为什么？”

　　“因为说出这四个字的人，大多数都不会伸手帮你，只是虚伪地用这四个字提醒你，你以后只能靠自己了。”

　　“真正在乎你的人不会说什么让你坚强，而会说……”

　　“别怕，有我在。”

　　赵胜男听了这话，眼睛眨巴了半天，终究是没忍住，趴在允熙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姐，他们都打我……他们……他们欺负我……从二年级就开始欺负我……他们不让其他同学跟我玩……呜呜……”

　　允熙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背。

　　怪不得之前涂黑暑假作业呢，原来是真的不想回学校。

　　赵胜男哭了半天，允熙听到她哭声小点了，就把她推开了些，擦了擦她的眼泪，“走吧，回家吧。”

　　赵胜男摇摇头，“不，我不回家。”

　　允熙疑惑，“为什么？你头发湿了这样容易感冒。”

　　“回家以后……我妈看到我这样……肯定……肯定打我……”赵胜男抽噎着说道。

　　换做一般孩子受委屈了都会找妈妈，就连刚才欺负人的小孩也说要告诉妈妈，而轮到了赵胜男这儿，她第一反应却是不敢让妈妈知道，害怕挨打。

　　这种感觉没有人比允熙更加清楚，她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姐。”

　　“嗯？”

　　“谢谢你。”赵胜男又溢出了眼泪，“只有你没有把我当成小孩子。”

　　“我没有不把你当小孩子……”允熙用拇指拂去她的泪，“我只是没有不把你当人。”